“小宁,我后悔了,”季天杰的眼神突然燃烧起来,说:“后悔没有拥有过你。”
郑彦宁转身,沿着永湖的河堤狂奔,季天杰立刻追了上去。
她一直在尝试套话,但是季天杰没有上钩。
他越说越危险,郑彦宁无法揣测他的真实意图,只能躲开他。
跑着跑着,她突然停下脚步,面对着季天杰大喊了一声:“季天杰,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小宁,不要冲动!”季天杰盯着郑彦宁,突然一阵心慌,她的脸颊在树影中有些模糊,决绝的神情却无比清晰。
郑彦宁偷偷把手机扔进路边的灌木丛,大喊一声:“救命!”
转身跳进了永湖。
秋水寒凉,郑彦宁的双腿和裙摆浸泡在湖水中,双手被季天杰紧紧抓住,悬在湖堤之外。
“小宁,我抓住你了,”季天杰喃喃低语:“我绝不会让你掉下去。”
郑彦宁一言不发,面色冷凝如冰,她想起了二十岁那年陈家坡的楼顶,季天杰抓住了她的腿,用尽了全部力气。
“季老师,那一年在陈家坡,你为什么不松手呢。”
季天杰一愣,用力把郑彦宁往上提,嘴上说:“小宁,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郑彦宁确实是以命为局,想拉季天杰下水。
她如果身死,手机里的录音就可以成为指控季天杰谋杀她的证据。
“我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出事,”季天杰恢复了理智,洞察了郑彦宁的用心,冷冷的说:“你的谋划已经落空,先上来,我们谈谈。”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季天杰冷冷的说:“这是你那一声救命招来的,他们会看到我在努力拯救你的生命。郑彦宁,你没必要再折腾下去了。”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郑彦宁转念一想,来了人,季天杰对她的企图就会落空,也不是不行。
赶过来的两个人是小区的保安,看见两个人的情况,二话不说,七手八脚的先把郑彦宁拉了上来。
一名保安认出郑彦宁是12号别墅的住户,立刻通知了别墅的阿姨,刘姐抱着一块大浴巾急匆匆跑了过来。
季天杰第一时间向保安出示了证件,表明自己警察的身份,然后看着郑彦宁说:“我和郑小姐认识,刚才看到她失足落水,就抓住了她。”
郑彦宁裹紧大浴巾,在刘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对保安说:“谢谢你们救了我。”
等到保安离开以后,郑彦宁指了指灌木丛,请求刘姐帮自己找一找手机,然后转过头,看着季天杰,淡淡的说:“我这个样子,季支也看到了。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就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季天杰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盯着明亮路灯下的郑彦宁,突然觉得她光彩夺目,像圣洁的神女。
也对,和他这样的人相比,她不知道有多么纯粹。
即便是她跟了崔景豫,也是因为她爱那个男人。
他早就看出来了,郑彦宁面对崔景豫的时候,眼眸深处总是闪耀着宝石一般璀璨的光芒,不像面对他的时候,有温顺,有仰慕,有小心翼翼,却没有渴望。
曾经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人,保守而又理智,死守着底线。
他从前不是没有想过强硬一点突破她的底线,但是她楚楚可怜的请求给她留一点在季家立足的资本,他心软了,纵容了她这一点小小心机,也是她对他唯一使过的心机。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把自己交给了那个男人,还真是火山爆发一样的激情,难以抑制,怎么对他就从来没有过。
如果她能够像其他女人一样,与他早日拥有亲密关系,死死的勾住他,甚至母凭子贵来逼婚,他们肯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刚才郑彦宁问他的一个问题,本来应该有不同的答案,但是,何必呢,他们永远也回不到从前。
“季天杰,你还要干什么?”郑彦宁警惕的目光如刀似剑。
季天杰深深的凝视着郑彦宁,轻声说:“让我再看你一眼,以后……没有机会了。”
他的目光缠绵如水,依依不舍的在她身上流连,带着郑彦宁从来不曾见过的炽烈情意。
季天杰在心里低语说:“郑彦宁,我要死也要死在你的手里。你该做什么就做吧。”
这话他永远不会说出口,他说出口的话是:“小宁,祝你过得比我好。”
郑彦宁看着季天杰的背影远去,惊恐与慌乱渐渐平息,只留下一丝遗憾。
她又失去了一次体面的结束自己的机会。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专为崔景豫设置的一首俄文歌《日与夜》,刘姐终于在灌木丛里发现了手机,急忙捡了送过来。
“宁宁,发生了什么事情?”崔景豫焦急万分,说:“我在高速上,还有半个小时到家。”
郑彦宁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情绪,说:“我现在没事。等你到家再说。”
回到12号别墅,郑彦宁洗澡换衣以后,坐在客厅里等着崔景豫,电视上中央七套正在播放《伟大的卫国战争》。
外面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郑彦宁穿上拖鞋,站起身来,崔景豫已经冲进了客厅,明亮的星眸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
足足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崔景豫大步迈过来,伸开双臂,把郑彦宁圈进自己的怀中,狠狠压在胸口,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血肉中。
郑彦宁任凭他的双手一寸寸抚过自己的背脊,把头深深埋在他的颈窝,尽情吸入他身上的气息,海洋一般深邃辽阔。
“宁宁,语音信箱里的内容我都听过了,”崔景豫低下头,捧起郑彦宁的脸,用鼻尖磨蹭她娇嫩的面颊,说:“你怎么可以以命为局。他不值得你用自己的生命来对付。”
“我一无所有,除了一条命……”
崔景豫心中刺痛,用力含住郑彦宁的樱唇,不让她说下去。
一场灵魂也震颤不已的激吻,直到郑彦宁浑身虚软。
崔景豫抱着郑彦宁坐在沙发上,瞥了一眼荧屏,正放到斯大林格勒的尸山血海。
“你看看电视上的战乱年代,多少人想苟活都做不到,你怎么能够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
“我听出来了,他想侵犯我,”郑彦宁眼神冰冷,淡淡的说:“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弄死我自己。”
崔景豫心中难受,圈住郑彦宁的双手不住收紧,他哑着声音说:“宁宁,是我疏忽,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自己机关算尽,想抓牢他走捷径,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郑彦宁冷静得可怕,说:“权贵富豪家的公子,不是每一个都人傻钱多好拿捏,我这点阅历这点小心机根本不够看,关键时刻,当然只能以命相搏。”
崔景豫震惊不已。
郑彦宁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你看,我跟他拼命他就不敢了。”
崔景豫把郑彦宁拉进怀中,胆战心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秋水居小区12号别墅的门口多了一块青色岩石,上面篆刻着三个烫金大字“穿云阁”。
俊美的男人走进别墅主楼,脱下西装,只穿着白色商务衬衫,换上拖鞋,星辰一样闪耀的眼眸四处张望。
茶室的落地窗前,藤制贵妃榻上,斜倚着一个窈窕的身影,乌黑的长发如丝缎一般披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身子,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慵懒的搭在贵妃榻边沿。
男人大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握住一只玲珑精致的玉足。
“崔景豫,你干什么呢,痒,”郑彦宁挣脱出来,丢下手中的十字绣,转身扑进崔景豫怀中,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说:“你今天回来得很早啊。”
崔景豫眼尖,瞥见旁边案几上放着一盒避孕药,心中一沉,说:“宁宁,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没事,据说是最好的药,医生说没什么副作用,”郑彦宁用十字绣盖住药盒,说:“不喜欢小雨伞,关键时刻败兴。”
崔景豫被她说得面色一红,挤到榻上把人揽到怀里,低头去看十字绣,问:“这是在绣什么?看不出来。”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祝你一飞冲天。”
崔景豫一愣,仔细看了看,果然是白鹤直上云霄的图案,低声说:“我怕你伤眼睛。”
郑彦宁把脸贴在崔景豫的胸口,声音压的很低,说:“豫郎,我一无所有,这十字绣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你这别墅既然定名‘穿云阁’,白鹤穿云图正好应景,挂在你这别墅里,做个装饰品,勉强拿得出手。”
“宁宁,不要一口一口你的别墅,我听得别扭,你要记住,我的就是你的,”崔景豫紧紧抱住郑彦宁,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血肉里,说:“我们这辈子都不分开。”
郑彦宁身体微微一僵,随后紧紧回抱,娇声说:“豫郎,你轻点,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崔景豫如梦初醒,松开手,抓过拖鞋,亲手给郑彦宁穿上,随口问道:“这几天我不在永湖,你天天在家里绣十字绣?”
郑彦宁没有回答,倒了一盏热茶,捧到崔景豫唇边喂给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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