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傅闻笙的语气实在很恶劣,怎么看都像是想打架。

但余束白没跟他动手,只是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好一会儿才道:“谢谢。”

傅闻笙瞥见他脸上还没好全的伤疤,满腔怒火忽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松开手嘟囔道:“还算你有点良心。”

桌上的蛋糕蜡烛已经燃尽,傅闻笙嫌弃地了一眼,又忍不住问:“今天真是你生日?”

余束白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傅闻笙憋了半天,“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总感觉好像太矫情了,有点恶心。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最后把从段志刚那里讹来的那些现金全都扔给了余束白,没好气道:“拿着!”

余束白抬头看向傅闻笙,怔愣片刻,却没有伸手接。

他的人生经验告诉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事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段志刚愿意借给他钱是因为对他有那种恶心的想法,可傅闻笙呢?

傅闻笙凭什么一而再地帮他,他又有什么东西能够拿去跟傅闻笙交换?

余束白还没想明白,又听傅闻笙暴躁地催促:“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傻了么?让你拿着就拿着!”

“你……真的要借给我这么多钱?”余束白迟疑地问。

傅闻笙直接把那一大袋现金塞他怀里,“怎么这么多废话。”

“可是,你家里会不会不同意?”余束白又问。

傅闻笙冷笑一声,“我花我自己的钱,需要经过谁同意?”

那块表是他在国外自己买的,跟傅柏桦没关系,不然也不会只讹了段志刚二十几万。

在傅柏桦看来,二十几万的表戴在他手上,就是故意在给傅家丢脸。

那老头越是这么想,他就越要戴出去。

要不是他的卡被傅柏桦不讲道理地给冻结了,他也没必要用从段志刚那里讹来的钱借给余束白。

一想到这个事傅闻笙就又忍不住生起气来,抬头却看到余束白冲他露出个笑:“谢谢。”

那个笑容转瞬即逝,可傅闻笙却像被烫到了一样匆忙移开了视线。

他忽然间又有些燥,跟往常的烦躁不太一样,好像心里的小火山跃跃欲试地想要给他喷出一场烟火表演,搞得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有些发烫。

傅闻笙扭头想走,却又突然想起来问:“够吗?”

余束白抱着那袋沉甸甸的现金,迟疑地说:“太多了,你要不要拿回去一些……”

傅闻笙不耐烦地摆摆手:“给你就拿着。”

余束白见他要走,连忙叫住他:“等等!”

“又怎么了?”傅闻笙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可嘴角却控制不住上扬起来。

“我给你写个欠条。”余束白说。

傅闻笙本来想说不用,可是看到余束白认真的眼神,他又改口道:“那你写,钱数清楚,别赖账啊。”

余束白看了眼怀里的现金,“你现在要是有空,陪我去趟ATM吧,机器数得比较准。”

傅闻笙嘴上抱怨着他事多,却还是陪他下了楼。

余束白在附近找到一个ATM,把钱存进去,按照存款数据给傅闻笙写了个借条,然后说:“这笔钱,我可能要很久才能还上,不过我肯定会还的。”

傅闻笙从他手里抽走那张薄薄的纸,看了眼上面清秀的字迹,随手卷吧卷吧塞进外套口袋,突然想起来说:“电话给我留一个。”

余束白报了一串数字,傅闻笙直接拨过去,还幼稚地威胁他:“下次有事记得找我,不然绝交。”

余束白没忍住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谢谢。”

傅闻笙不自在地扭开脸,心想余束白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对他笑,还笑得这么好看。

这个笑给他的感觉很像那天晚上余束白随便调的那杯酒,起初只以为是平常,渐渐地才发觉它的奇妙。

冰消雪融。

春回大地。

被积雪覆盖的山谷一点点染上生机蓬勃的绿。

而后山花烂漫,万物复苏。

明明第一眼只觉得这家伙是个普普通通的书呆子,普通到扔人堆里都不一定能找回来。

之后他却发现,余束白其实长得很耐看,是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不笑的时候挺有距离感,尤其是他的眼神,那种劲儿劲儿的感觉很难形容,不熟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要跟他打一架,却又不会真的讨厌他。

熟起来之后,他偶尔会觉得这个看起来浑身是刺的家伙其实很脆弱,越精致的东西越易碎。

每次看到余束白脸上的伤,他都感觉像是精美的瓷器出现了裂纹,让他莫名有些慌张,想把那些裂纹全部消除干净。

傅闻笙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余束白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去酒吧请你喝酒。”

“等等,”傅闻笙下意识叫住他,想起他要去酒吧打工,卡了会儿壳才继续道:“我正好缺个家教,你要来吗?”

余束白怀疑地看着他,傅闻笙有些别扭地说:“那什么,之前看你试卷都是满分,给我当家教够格了,你到底来不来?”

“时薪多少?”余束白问。

“一千。”傅闻笙随口报了个数。

见余束白不说话,他又烦躁地改口:“两千!两千行了吧!”

余束白忽然叹了口气,“太高了,我们这地方,市场价是五十到两百。”

傅闻笙皱着眉:“我怎么可能找那么便宜的家教?首都随便拉个普通大学生一小时都七八百了,我这是看在咱俩是朋友的份上让你给个友情价,不然两千块的家教我才懒得听。”

“你别以为给我当家教很轻松,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没在国内上过高中,到现在为止一本教材都没看过。到明年高考还有四个月吧,我觉得A大可以冲一下,你就说接不接受这个挑战吧。”

余束白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自己都没把握一定能考上A大。”

傅闻笙嗤笑一声,“你没把握,那你们整个县城就没人有把握了,你到底来不来?给个话。”

“时间。”余束白问。

傅闻笙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故作淡定地说:“我一天到晚都有空,你闲了来找我就行。”

余束白想了一下:“那就明天开始吧,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傅闻笙心满意足道:“行了,你走吧。”

等余束白离开之后,傅闻笙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许嘉远帮他收拾好酒店里的行李,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个人在那儿傻乐,忍不住问他这是怎么了。

傅闻笙连忙压下脸上的笑意,简单道:“我让余束白给我当家教,他同意了。”

许嘉远意外地问:“你想通了?”

他还以为傅闻笙真的要摆烂到高考呢,既然愿意主动找家教,那就说明傅闻笙的想法有了很大的转变。

是好事。

傅闻笙刚刚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不想看余束白为了点儿钱那么辛苦,就随便找了个由头,好给余束白发工资。

现在对着许嘉远,他当然不能照实去说,只好随口道:“我想干什么干什么,跟那老头没关系。”

许嘉远赞同地说:“你早就应该这么想,不管傅先生想让你做什么,你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行了,没必要事事都跟他对着干,反而耽误了自己。”

傅闻笙现在心情好,不介意听他在那儿唠叨,但语气还是有些不耐烦:“谁事事跟他对着干了?是他非要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许嘉远笑了笑,“总之,你能想通就好。哪怕你只有一件事没有按照傅先生的意思去做,对傅先生来说,他就是这场较量的失败者。”

傅闻笙当然知道那老头的控制欲有多变态,许嘉远说得没错,只要有一件事超出了傅柏桦的掌控,对那个控制狂来说就是失败。

这样一想,傅闻笙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好像真的是在跟那老头一起犯蠢。

没必要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傅柏桦那种人身上,他已经被那老头毁掉太多东西了,至少他的未来应该掌控在自己手里。

傅闻笙从许嘉远手里接过行李箱,看着眼前这座破破烂烂的城市,缓缓呼出一片白雾,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明天去找一套房子吧。”

段志刚的酒店住着太恶心。

许嘉远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上午就找了几套合适的房源带傅闻笙去看,傅闻笙选了个顺眼的三室一厅签了租房合同,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新地址发给余束白。

余束白很快回了个电话过来:“我现在还在医院,下午两点过去可以吗?”

傅闻笙靠在新房子的沙发里,语气散漫:“我又不着急,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余束白看着医院走廊里来去匆匆的家属和医护,之前的焦虑不安和茫然无措全都因为傅闻笙借给他的那笔钱消失了。

他怀着感激的心情对电话那头的傅闻笙说:“那你先把课本准备好,我两点钟过去。”

傅闻笙感觉余束白今天的语气温柔得有些肉麻,那道声音从耳畔的听筒传出来的时候好像带了电,电得他半边身体都是麻的。

他嘴上抱怨了一句麻烦,但是挂了电话他就让许嘉远去买课本和复习资料了。

余束白今天一早就用那笔钱交了一部分住院费,医生已经开始安排余静岚做术前准备,因为余静岚的情况比较危险,手术时间定在后天上午。

中午陪余静岚吃完饭,余束白正收拾着东西,忽然听余静岚问:“阿树今天心情很好?”

余束白一愣,抬头冲余静岚笑了笑,解释说:“手术费都备齐了,而且我找到了一份新的家教,对方家里有钱,人也大方,给的工资很高。”

余静岚闻言,也跟着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病会拖累余束白。

现在听余束白这么说,她也笑了起来:“那你可要好好教。”

余束白点点头,“我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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