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不若野放无人嗅

钱爸爸将钱心冉会唇语这一发现告知了全家人。全家人都来试钱心冉。

第一个是钱妈妈，钱妈妈首先在报纸上找了一段话，并且把这段话抄写了下来，一式两份，一份自己拿着照着念，一份给了钱爸爸，让他照着核对钱心冉说的对不对。

然后钱妈妈站在自家武馆的最西头，让钱心冉站在武馆门口，隔着甚远的距离，钱妈妈开始念起来。“你说人生拿到一副烂牌也要好好打，要打出精彩来！你说天无绝人之路，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人心或可昧，天道不差移！你说天道酬勤，付出总有回报！你说脾气不能大于本事，你说得都对，听你的！……”钱妈妈照着纸上的内容念起来。

钱妈妈一边说，小心冉一边“同声传译”！完全是“直播”！

“仁信活可味，天道不诧异……”古语部分钱心冉翻译得不对，其他地方都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了！

古语部分不会是因为她还小么。厉害厉害。等她长大了懂得了古语，自然也就能全对。

接着就是钱爷爷和钱爸爸饶有兴味的考核。

钱爷爷和钱爸爸来了一段即兴对话。

“爸，您真是老当益壮！”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我的功夫是白学的！”

“……”

钱心冉也是说错了几个字，大意都对！

大家围着小心冉，惊叹这个小神童竟然还能读唇语。

有运动天赋，会一些拳脚功夫，会读唇语。钱心冉这般厉害，从小就被一个人盯上了。

这个人是MSS河北省国家安全部的副部长钱属员。

钱属员是钱心冉的远房表叔。钱属员看着钱心冉长大，对这个姑娘喜欢得不得了。

觉得她如果能加入国安，一定能为国家做很多贡献。

可是国安不是容易考的。钱心冉受了自己表叔的鼓励，一连考了六年。钱心冉擅长的东西很多，不擅长的东西也有。她不擅长于背诵和记忆。读高中时期记古文就记不住。默写总是出错，还被语文老师批评过。

“心冉，过来！”

“龙老师！”

“你看你，‘葡萄美酒夜光杯’，后面写的什么？”

“朋友一杯我一杯！”钱心冉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还‘朋友两杯我两杯呢’！你说你，不好好记忆就算了，还能自创！创得还押韵。我办公室读到昨夜的饭都要笑出来了。”

就因为记忆力不好背诵能力不佳这个缺点，钱心冉的语文与历史是最差的，而且她严重偏科，这两科就越学越差。

远房表叔钱属员让她考国安。国安挺难，要考国家安全法律法规，国家安全政策和国际形势，国家安全组织、体制和工作机制，情报工作基本原理等等内容！要背诵的东西非常之多。

钱心冉讨厌背诵，一提到背诵就头疼。加之内容又多，钱心冉一直坚持考了6年，当了6年小镇做题家，最后才勉强上岸。

钱心冉硕士毕业已经24了，考上国安已经30岁了。她入职三个月，每月不过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上司让她守着一个女人，她就用卫星定位系统和天网系统监视起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360度环绕音一般全方位暴露在钱心冉的监控下。钱心冉更是拿了显微镜观察分析她的生活。如果她去了室外，有收音收不到的情况，钱心冉就利用自己读唇语的本事来窥探她的秘密。钱心冉觉得自己的才能是尽其用了。但是跟了她三个月，这个女人没有一星半点间谍行为。这个女人每天也只有些吃饭睡觉的日常，实在是太无聊了！

钱心冉也不知道为何要监视她。只不过上司的命令一定要执行。她也只好每天无聊地监控这个女人。

话说这一天上班途中，钱心冉骑着自己的小电驴，经过每天必经的那条跨江大桥时时，迎面来了一辆小轿车。不知道小轿车司机怎么了，是喝醉了酒亦或者疲劳驾驶，这辆车在地面划了一条弧线，然后撞断了栏杆，掉河里去了。

当场就有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驴经过那座桥，看到了那一幕，停了车，脱了鞋袜和外衣，跳进河里，就去救人。

钱心冉也从桥堍处走到河床上，伸着头张望人有没有救上来。

快递小哥救下了两人。

时值寒冬，河水冰冷沁骨。

快递小哥救了两人上岸，已经冷得发抖且体力不支！“还有一人，再不去凶多吉少！”

“我去！”钱心冉心想，游泳么，不在话下。她把自己的羽绒服一脱，就下到水里。

河水冻骨，钱心冉朝着江心游去，到了江心，快摸到车了，却感觉到一个漩涡，有一股力量在拉她的脚！

突然间又仿佛不在河里。只头在水里，双手背在身后被绳子绑住了。有人捉着她的肩膀，把她的头往水里按！

钱心冉明确感觉到自己的脚不在水里，她的脚踩在地面之上。她抬不起来头，因为头被两只手死死按住了，按在了水里，她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这难不倒钱心冉，她的脚可以动，她右脚一记钩绊，右边那个人就倒了，头上的手也松开了。只剩一只手，根本压不住她的头。

钱心冉的头从一个水缸里仰起来。她看到一个水缸，一座假山，一个院子，她对这个环境很是熟悉。然后眼睛向左转，看到一个人，一个男人，试图钳制住她。他的手还在使劲把她的头往水缸里按。

钱心冉又是一脚，直踹上那人的胯部，又听见哎呦一声，那个人也倒在地上。

“来人呀！来人！”吴虹家的正喊了两声，突然噤声。

想起自己是奉大娘子的密令秘密处置楚细儿这丫头，不能声张，又只好乖乖闭嘴。

钱心冉很是莫名其妙。她对这个环境很熟悉，却说不上来这里是哪里。她环顾一周，夜有点黑。她只看到古装剧里面曾看到过的那样装扮的三个人，一个婆子，两个男人。

她的双手被绑缚住了。

他们在干嘛？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刚刚不是在河里救人么？

钱心冉一肚子困惑！一肚子闷瞀！现在她所面临的一切让她心神不得安宁。她的心剧烈地跳着，她难受极了，想哭！

但是她知道一点，这三个人要置她于死地，那两个汉子从地上爬将起来，抻抻腿，动动脖子，又向她走来！

他们是恶人，跑，钱心冉！

钱心冉撒开腿就跑，她运动能力很过硬，有谁能够跑得过她呢！她很快把那个婆子和两个汉子甩开了去。

有一点很奇怪！她对这座房子好像很熟悉。

刚刚有水缸的花园好像她去过，她有记忆！

奇怪，奇怪得紧！

往西北边去，西北边有柴房。柴房里关着妈妈！西北边还有一个角门，穿过角门和后门，就可以跑到外面去。当她想到妈妈，一个女人的脸浮现在脑海里，不是她的钱妈妈，奇怪！很奇怪！

钱心冉跑过柴房，朝里面观望，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她有记忆，两天前，他们还曾关在一起！

钱心冉瞧见柴房无人了，便往角门跑，正值酉正时分，各角门正在上锁。钱心冉撞开上锁的婆子，就跑出了楚府。

后面追着的人早就跑丢了。

钱心冉跑了两条胡同，途径一个废弃的破庙，她躲进破庙之中稍作休息。

没事，她想，如果现在是酉牌时分，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到时候自己就暂时安全了。

等一下，钱心冉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她会知道还有一个小时就宵禁了呢。

钱心冉钻进破败观音像下面的四角台。躲在这里，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然后她喘着大气开始思考问题。

首先，她很确定她是钱心冉，生活在富裕的繁荣的21世纪，92年生，属猴，是个生活偶有小波折，但是总体来说积极健康向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30岁但却自认还小的青年一枚。因为考公务员的缘故，事业起步得有点晚。所以个人问题还没考虑，目前喜欢的人还没出现，也还没有成家。

这个时候，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声音。我是楚细儿，14岁的楚细儿，太仆寺少卿楚佥的庶女，也是他最小的女儿！

什么？钱心冉脑子有点混乱。

她把脑子里这个14岁的楚细儿暂时封印了起来。

不对不对，重来重来。

她明明就在河里救人的，且她运动能力极强，水性极好，为什么突然一睁眼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呢！

只怕是在做梦。

钱心冉的手被绑在身后，她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后背，痛！她闭上眼再睁开，眼前还是一片黑，她还是身处在观音像的四角台之下。

她不是在做梦，就是穿越了。而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这样想着，豆大的泪水就滚落下来。

爸爸，妈妈，爷爷你们还好吗？我很想念你们！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当大小姐，又多金身边又有帅哥围绕！而我穿越却要面对生死。我要怎么样才能逃命呢。

这时，她肩膀以上的衣服湿透了，头发也是，还吧嗒吧嗒地滴着水！

大冬天里，饶是体质再好，也觉得冷！

钱心冉打一个寒颤！觉得自己好可怜。一朝穿越，竟然穿到了这个身体里！眼泪水就更加止不住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是奋力地活下去，还是死去的好。如果“死去”能回到过去才行，如果回不到过去就这样死了也是不甘心！

现在手被绑住，天寒地冻，没有食物，没有水。在这破庙里躲着，不出6日7日，不是失温被冻死就是被渴死饿死。

要不干脆死了算了。回到楚家也是死。反正没有活路，不如死了。

“不行，你不能死，你要勇敢活下去！楚细儿！”

这个声音响起时，钱心冉也吓了一跳！钱心冉想着，我先放她出来，看看我这个宿主的情况。

于是她开始努力回忆穿越后楚家的情况。

这一想不打紧，想得更是泪水满面，她只感觉到两个字，凄凉。

在她的另一套记忆里，楚细儿出生后前5年，是极受宠的。父亲每日都来看她，陪她玩。直到自己的弟弟邦儿死后，她的母亲变了一副性子，对父亲冷言冷语，自断恩宠，从此以后她母亲这一房人就成了冷寒窑里的冷胚子。

无人问津，无人关怀！缺东少西是常有的事，俸禄被克扣也是常有的事。楚细儿和母亲萧素素小心翼翼地活着。但是却还是免不了被其他房主子们欺辱。

被欺辱之后，母亲总是让七儿忍气吞声。甚至让七儿自认错误来委曲求全。

可是越是退让，他们就越变本加厉！

就说三个月前，“画眉墨”事件，分明就是如儿的刻意欺负，七儿却只能听母亲的话把罪责拦在自己身上！

而七儿的母亲，还被设计陷害，她们构陷她还有一个丈夫，构陷七儿不是楚佥亲生！

可恶至极！此仇不报非女子也！

委曲求全，忍气吞声有什么用，还不是像现在这样招来杀身之祸！

钱心冉想着想着，牙齿咬得咯吱响。

而七儿的母亲萧素素和倪大勇以及七儿一同被关进柴房，后呆了一日，就被拖走了。在钱心冉的另一套记忆里，七儿的母亲萧素素被拉去见官了，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时，风起了，这破庙不挡风。冻得七儿直哆嗦！

太冷了，连空气都能被冻住！

天杀的来着，我竟然会穿越。而且一穿越就碰到大娘子一房的迫害，现在小命不保！穿越太不好玩了，怎么办？来例假连卫生巾都没有，夏天没有冰镇西瓜吃，没有空调可以吹。车马那么慢，去一个地方都要好久！最重要的是，现在，钱心冉快要被冻死在这儿了。

天，你不仁，不配为天，地，你不义，不配为地！

钱心冉心里咒骂着天地，思绪万千不知道怎么办。

她的思绪也快被冻僵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冷得打摆子！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钱心冉肯定遇到系统叠buff了。

不然她穿越了为什么会拥有宿主楚细儿的记忆呢！

钱心冉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想，既然系统叠buff，我倒要看看，我有没有楚细儿的技能。

楚细儿擅长什么呢？读书！她读书行文都非常厉害！她的文章几次得到夫子的表扬！

她的记忆力也很好！

那我应该有她的技能。

钱心冉想着，忽然间背出一首诗来。

浣溪沙 采药女

一梭烟云，数点晓星，敛锄浣足罗裙映。步尘逐香漫山寻，但见萧艾不见君。

屐履踏破，盈盈倾筐，朱户易药换罗裳。

这这这，这是细儿所作。可是还缺最后两句。钱心冉想，既然我身体里还宿着钱心冉的灵魂，那么我试一试看能不能把这首诗做完整咯。

钱心冉想，要想把这篇词给续下去，首先得知道文心和主旨。她又把这首词重头到尾念了一遍，写的是一个姑娘是个采药女，在一梭烟云，数点晓星的清晨山上采药。采药时分嗅到一股清香，应该是兰花的芳香，便漫山寻找，却只找到臭草萧艾。但见萧艾不见君的“君”应该指的就是兰草。

最后只好专注于采药，菜得满筐。最后到大户人家用自己菜的药置换一点钱买新衣裳。最后一句些什么。

钱心冉暂忘了寒冷，托腮苦想。词的上阙结尾写的兰草，下阕结尾也可以写兰草。顺承文意的话，可以这么写，在高门

朱户终于看到绽放的兰草，被囚在寸土瓦瓮里的兰草，但是最后还是觉得野放的兰草更自由。

表意已经有了，就看语句要怎么表达了。

青玊从四角台下钻了出来，看着落败的观音像出神。突然，一个句子冒出脑海。

春兰吐芳瓮中囚，不若野放无人嗅！

哇塞，钱心冉被自己的这个技能吓到了。果然，她的身体里还栖息这楚细儿的灵魂。

这是楚细儿做的，不是她钱心冉做出来的。

浣溪沙 采药女

一梭烟云，数点晓星，敛锄浣足罗裙映。步尘逐香漫山寻，但见萧艾不见君。

屐履踏破，盈盈倾筐，朱户易药换罗裳。春兰吐芳瓮中囚，不若野放无人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