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光脑在振动，洋可这几天忙得昼夜颠倒，这会趴桌上就睡着了，手自觉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她人还是懵的，她沙哑地说了句：“干什么？”

“喂喂喂？哈哈哈，洋可你这声音听着又像一夜未眠唉。”在这种时候还大清早打电话过来的也就那一个人了。

洋可被笑声弄得清醒了些，她撑着额头把头发全薅到后面，“很闲？”

“哈，对啊。我现在有多闲你是知道的，狗仔拍不到，经纪人找不到，公司和家里也当我死了。真的，洋可，没有你那机械人我还真活不下去了。”孟可语气轻快，可不是吗，什么事都没有了，自然轻快。

她一大早被吵醒语气有点冷：“嗯，所以你也知道我不轻快的吧？”

这家伙能这么舒服百分之八十因为她，要不是她那机械速度快在大火烧到孟可身上的时候把对方整个包裹，要不是她后来知道真相帮对方把所有资产全部神不知鬼不觉转移……这家伙现在哪会有钱有颜有命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宝宝，你应该休息一下，”孟可说完停顿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但那个休息也不该是没有一点作息吧。”对于洋可来说，她现在做着自己想干的事就是在休息。

不用想，说话那家伙这会肯定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一边网上的热闹一边和她说闲话。

“林程说的？”她起身转到卫生间放水准备洗漱。

“昂。”孟可卖队友卖得没一点心理负担。

她把光脑别在耳边，把衣服一脱步入水中，打算洗个澡：“他说什么你就信，他又不在我旁边。”

“宝宝，这不是担心你嘛，我最近无聊，你也适当放松放松嘛，前几天我发现有个无人岛，在大西洋中心，来不来？”

“海洋中心你是不怕变异……”她泡着澡和孟可胡乱扯了几句，又说，“以后别用那个词叫我好吗？我老婆都没这么叫过。”

“苏然没这么叫过？哇塞，你们还有更亲密的词？”

按理说苏然就叫过她名字，嗯，苏然还是有点心里包袱的。

她忽然有些惋惜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没多让苏然叫点别的什么。头顶灯有些过亮了，她仰头靠着墙，看着容易出神。

想那些没意思，现在她连句名字都听不到。耳边是孟可贱兮兮的调侃，她不甘下风：“怎么没有？”

“有啥？”

“她叫我姐姐。”

“哈哈哈哈，洋可，你疯了？哎呦我面膜。一个姐姐怎么感觉把你魂都勾走了？”

“切，你懂个屁。”这怎么不算，和单身狗解释不清楚。她手舀了捧水倒在脖子上。

时光穿梭机的具体概念还是太抽象了。洋可要把这种东西造出来无异于公元前的人徒手造导弹，所以花的时间格外长。

孟可也是知道这对洋可来说是什么，说那么多也是关心。

“游玩的事可以，等我把苏然带回来。”

“嗯，可以啊。”孟可翻着网页里每天都会刷新的暴乱进度，说完沉默了会才又开口：“嗯，不过你确定要把那姑娘带到这种地方来吗？”

这样一个肮脏不堪的世界。

“自然不会。”洋可支着腿，“我会计算好时间，等我们再次回来，会遇上新世界。”

新世界……孟可被洋可这么笃定的语气弄得恍惚：“你这么确定有新世界？”

“有破有立，这不常态吗？”

“……确实。”

时代在进步，制度也是。

但那种跨时代的东西仅凭洋可一个人造出来还是过于困难了，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这天，她又出门到第一次遇到相机的沙滩上。金属堆积得更多了，可见外界问题对于那所谓的“引魂”实验打击有多大。

她一向冷漠，除了亲近的人，外人就算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什么表态。

本意是想找找有没有遗弃的书本，城市内部的博物馆什么的基本遭遇轰炸，按理来说那些图书馆的书也会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扔到外面来。

找不到的话，就要进城了。

城区的防御换了种方式，她的脸又被爆了出来列为高危人员，进城要花不少心思，她有些嫌麻烦。

这一找，她碰上个意想不到的人——那所谓的邻居。

9区……沿用内城给她这附近的划分，9区是她父母开辟出来的无人地，自父母死后只有她一个人。这邻居像是忽然冒出来的，人高马大，被污染得格外严重。

他们这十几年来没说过话，对方显然知道她不好惹，每次碰面都没有交谈。少数基因污染不会影响神经，对智力没影响，她的邻居显然是那少部分，比较幸运，和她一样。

本以为这次也是相互看一眼什么话都不会说，但那人却走近了——“你，是不是，在，造时光机？”

这人明显不常说话，每一个发音都格外奇怪，洋可愣了会理解对方的意思，脸上少有的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过，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我，也，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稍微站远点，这人就像棵旧世纪沙滩上的椰子树。洋可仰着头感觉自己差点错过个重要人物，她盯着他：“你来自哪？”

“我来自2860。”

几百多年前，正是“玛利亚”这些组织出现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见过的？”

“七年前。”

七年前苏然刚好来到这里……

“具体什么时间？”

“6，2，3。”

见到一个和自己同样来历的人，不管是不是有所交集，都会记得很清楚。这家伙应该是那次进城的时候看到她俩了。

这人也来自过去，怎么来的？

几次交谈，邻居的舌头就找回了自己之前说话的方式，话都流利不少。可见这人来之前也是个聪明人。

这人不记得自己名字了，只知道自己是试着打造时光机不小心算错时间穿越到这的。

因为地点降落也计算错误，他和他的实验室一起出现在了9区。那个时候瘴气刚好出现，他又被金属挂到，昏迷醒来就是这副鬼样子。

“很可惜吧，之前你想去的时间段你还知道吗？”

“知道……整场环境污染的开端时间。”

那更可惜了。时间一晃而过，现在是污染最严重的时候了。

“你还记得自己的手册吗？”面前这人如果记得，一定知道那时光机怎么造，这人才是那玩意最初的制造者，可是为什么没有这开山之人的名字存在呢？

他们坐在废弃的金属板上，这人看样子很想帮她。

“你观察了我多久？”洋可问。

这种忽然的交谈绝对是想要得到什么。

“我一来就开始关注你了……”

哈。

“你的目的。”

“我要你，杀了我。”

“理由。”

“我会告诉你我了解到的时间法则，这对你创造时光机有帮助。我只是想死在一个很强的人手里。”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你的影响力不逊色于那个时间段的我。”

“被你杀死，我死而无憾。”

“我那机器有问题，我失败了，所以时间抹除了我的全部痕迹，我在2860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环境如此剧烈的恶化，也有我的原因。”

有些事情他记得很清楚，是他说自己能回到过去环境变化的节点，到时候他们居住的地方无论怎么恶心都会恢复正常，于是他的子民完全放开了……

“穿越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能改变任何事。”

“我以为你会要我造好了送你回去。”

“我已经认清了，如今这情形也无法改变，被遗忘是我的惩罚。我已经接受了。现在回去会有更复杂的事情发生……”

“我同意。”

这看似是怪物的人的房子里摆满了书。

这人没有说谎，看布局确实是个实验室。

金属板铺满入目可见所有地方，手抄的实验记录散了一地。

邻居给了她很大帮助，她立在沙滩边看浪花将对方尸体卷入海洋深处，久久无言。

有时想做成一件事，许多不曾有交集的人都来相助了。

这时她才发现苏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吸引人。

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在做什么的，先是那个邻居，接着又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隐蔽的地下室入口被敲响，她开门，面前这女人……

“孟小姐！？”这人完全是另一种家喻户晓的人物，“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来帮你。”

“？”

苏然，我到这里有好多人相助。她窝在苏然怀里看着对方睡颜，好不容易啊这一路。

现在是2018年12月31日。相处的时光如此短暂，还有几天苏然就会迎来死期。

她始终牢记自己不能改变任何事这一点，对于即将来临的风雨少有的沉默。

她沉默着，搂紧了旁边这人。

“你是2018年的海……洋可，为什么要我举着这个牌子？”

“你在未来的照片集里有这个，你迟早会拍的。”这是苏然来32世纪的原因之一——想把自己和太阳初升的海拍在一起。

她按下快门，用那个漂浮在海数百年的相机——这下好了，回去，没准还能看到这张照片。

有点短，老半天才挤出这么点（笑了）

小剧场：“你是说我前几天穿越到你们那个地方去了？”现在时间2019年，按洋可记忆里那份资料说的，苏然就要死了。

时光机的技术已经很全面了……

“你会把我带走对吗？”苏然问，“这么说，一年前那个是我们的第一面？而新世纪那个，可以叫重逢吗？那我们到底相爱了几年？”

别墅里阿姨会樟城了，苏然近些天身体恢复得不错，吴姨的小女儿生病了，只能回家。

她干脆给全部人放假，提前过新年。现在她身边只有洋可了。

“快说啊，我可太好奇了，我们的相见形成闭环了，这和书里假设的场景好像。”人一少，苏然就叽叽喳喳的，洋可在32世纪就发现了自己爱人这点。她故意不回答，得到一个奖励般的恶狠狠的吻。

“有多少年就爱多少年。”她加深了这个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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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