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墙上木挂钟的指针转过了十二点。

自从大学时期养成了这个睡前玩儿手机的臭毛病,周茉熬点小夜的坏习惯就一直没能掰回来过。

今年的端午节和高考又一次成功会师,六月七号和八号这两天微博上讨论的话题基本都在围绕着高考打转儿。

高考,如此久远的一件事。

周茉漫不经心地点开了一组热评截图合辑。

“多希望有天能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在高三的课堂上睡着了。这些年的经历都是一场梦,你告诉了同桌梦的内容。同桌骂你白痴,叫你好好听课。你看着窗外的球场,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切还充满希望。”

这到底是传了多少年的的老段子了?

周茉不屑地嗤了一声,给手机充上电丢在一边,顺手关上了灯。

一个独自入睡的孤单的良夜。

身体深处传来一种隐隐的躁动,伴随着一种焦灼的空虚感。

这种感觉对于周茉而言并不陌生,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跟某个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

对于一个发育成熟的女性来说,三十五岁是一个十分尴尬的年纪。

曾经她也想着要么干脆找个勉强能凑合的男人,纾解下蠢蠢欲动的荷尔蒙,不过临门那一脚始终还是没能踹出去过。

所以直到现在,她依旧还是只感情经验止步于拉拉小手的菜鸡。

或许是因为身体压抑了太久的缘故,周茉梦到了高中时期曾经暗恋过的那个人,姜焕。

梦里他早褪去了少年的模样,周身充斥着成熟男人的那种极富侵略性的荷尔蒙。

英俊的眉眼瞧着冷淡极了,但是手上禁锢着她的力道却极狠。

理智抗拒着,身体却无法自拔地沉溺其中。

炙热的皮肤滚烫,汗水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滴下来,宛如一尊正伏在她身上融化着的大卫雕像。

梦中贪欢不知年,周茉醒来的那一瞬羞耻难言,却又忍不住一再回味。

只是梦醒了无痕,何其可惜啊。

或许人家早就已经结婚生子了呢,自己竟然做了个这么荒唐的梦,真是可悲。

周茉狠狠抹了把脸,起床去上班。

·

太阳照样升起,世界依旧嘈杂。

对于周茉而言,这一天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她从未想过乏善可陈的自己竟然能得到命运之神偶然的回眸一顾。

午后的太阳昏昏,周茉戴了个眼罩在办公室打了个盹儿。一觉醒来睁开眼,眼罩不翼而飞,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身下坚硬的水泥地还带着一些白日里晒了许久的余温,耳边蝉鸣的声音聒噪无比。

深蓝色的夜幕上繁星漫天,一轮皎洁的满月悬挂其上。

鼻尖似乎隐隐飘来带着泥味儿的花香,清风悄悄拂过仲夏夜的小院,晃地枝头浓密的叶子沙沙作响。

这片美丽的璀璨星河十分眼熟,很多年中都曾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那些属于老院子的惬意时光突然冲开了岁月的闸门,裹挟着已经有些淡薄的记忆飞快地涌入脑海。

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周茉的意识很快模糊,就没能看到慌忙朝她跑过来的父母的焦急模样。

清醒的那个瞬间,周茉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转了转眼球,努力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却始终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过了许久,她才勉强看清了正在跟医生小声聊天的女人。

乌黑浓密的发挽在脑后,白皙光滑的皮肤,纤瘦窈窕的身材,身上穿着一条的确良碎花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细带塑料凉鞋。

周茉呆呆地看着病房里年轻漂亮的妈妈,一时间懵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虽然她心里隐隐有了个匪夷所思的猜测,但依旧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得有些失神。

直到被妈妈温柔地摸了摸额头,哄着喂了一口粥后,周茉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回到了曾经还是个小屁孩的年纪。

粥虽然不烫,但是痛还是痛的。

因为她不小心咬到了自个儿的舌头。

“你这皮猴儿。”许文君爱怜地拍了拍女儿的背,有些嗔怪地捏了下她的小耳朵,“喝口粥都能咬着舌头。”

周茉疼地眼泪汪汪,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垂着头含糊应了一声。

这种触感柔软地太过真实,视线倏地就被涌出来的泪弄模糊了。

自从二十九岁那年母亲意外去世后,没了人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一个劲儿的催婚,周茉也不想跟人交际。

后来许多年里,她基本上都是独自在省城一个人过自己的日子。

周茉虽然无法理解为什么重生这种大好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不过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既然已经发生了,接受就是了。

伸手揉掉眼泪,周茉乖乖地开始妈妈喂过来的粥。曾经嫌弃她唠叨的那份儿温暖,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病房里头挂着老式的明星挂历,造型老土的女星在上头笑靥如花。

周茉抹抹嘴,仔细一看,上头印刷的时间:1986年7月。

哦,正是她五岁半的时候,很快就要过六岁生日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次住院的原因应该就是当年一皮之下导致的第一场跌跤惨案。

去厕所的途中周小茉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突然作死蹦起来想帅气地跳过吊床,结果脚被绊到,啪叽摔了个轻微脑震荡。

她爹周韶在院子里把这吊床栓好没多久,没来得及享受呢就因为闺女作死而惨遭强拆。

想明白来龙去脉后,周茉忍不住扶额。

当年她还真是熊地不轻,仗着自己身软体轻就各种作大死。

爬树翻墙徒步过泥塘,成天跟大院里的小伙伴们臭显摆吹嘘自己会轻功,最后摔了两次轻微脑震荡才彻底消停了。

既然病情已经彻底好转,周茉做完检查后就跟着许文君回了家。

母女俩刚进门不久,周韶后脚就拎着一兜子水果进门了。

他留着一个时兴的中分头,皮肤有些微微泛黄,戴着个文质彬彬的眼镜。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下摆扎在裤腰里头,脚上一双老式的塑料凉鞋。

周茉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乖乖坐在床上特自然地喊了一声,“爸爸,你回来啦!”

稚嫩的嗓音甜丝丝的,还带着一点点小闺女的嗲味儿。

一嗓子听地周韶心花怒放,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过来,猿臂一张就把自家小棉袄捞进怀里,在小脸蛋上用力香了两口。

周茉没想到年轻时候的爹竟然这么虎,被亲地脸颊红扑扑,特别不自在。

许文君一转头就瞧见自家老公没轻没重地举着刚病愈的闺女折腾,面色一沉,“周韶!”

周韶缩了缩脖子,赶紧把怀里的小闺女放下来,揉了一把脑袋就溜出门去洗苹果了。

因为吊床的事儿许文君早就把他训惨了,这会儿他可不敢再触媳妇儿霉头。

周茉逃脱了自家亲爹的魔爪,又老实吃了妈妈端来的药后,才开始观察这个她曾经住过十年的老宅。

记忆中半新不旧的红漆家具上摆着一些居家的生活用品,梳妆台上摆着郁美净和大宝。

窗边的写字台上摞着几本书,摊开的教案本上搁了一支黑色的钢笔。

周茉在屋里头转悠了一圈,最后拖了个小木凳子过来,坐在门槛边上发呆兼乘凉。

黄昏刚刚降临,天边的火烧云像是野火一般铺满了整块儿天空。

院子里传来爸爸摇着轱辘吱呀吱呀从井里打水的声音;

厨房的烟囱里面飘出来一丝丝浅浅的白烟,妈妈正在灶台边忙活着做晚饭。

周茉听着隔壁院子里传来母鸡咕咕的叫声,盯着远处黛青色的山尖出神。

每个人都有要忙活的日子。

曾经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她也曾懵懂无知无忧无虑,一心渴望挣脱家庭束缚,自由地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

长大后真正开始独立生活了,却发现一切并非曾经想象的那般随心所欲。

·

七月中下旬放了暑假,巷子里的一群小孩考完期末考试后就像一群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到处去疯玩。

吃完早饭后,周茉就抱着个本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写写画画。

原本经常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她也不搭理了,一心扑在自己的未来大计的规划上。

对于这种难得的读档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机会好好筹谋,当神童,赚大钱,娶男神,走上人生巅峰!

正想的入神,突然手上一空,本子嗖地就不见了。

抬头一看,邻居家的那个小胖子正骑在墙头上哈哈大笑,手里的竹竿儿上正黏着一团胶水,上头沾着的正是她的本子,“你们都来看看啊,黑皮的宝贝本子到手!怎么样,你们的大圣爷爷厉不厉害!”

周茉登时眼前一黑,那可是她吭吭哧哧写了快一周的未来计划!

卧槽,这尼玛欠揍的熊孩子!

周茉怒从心头起,顺手抄起墙根处的一根葵花杆儿,窜到墙根下,抬手就是一顿揍,“还自封齐天大圣呢,要我看你就是天蓬元帅贬下凡的那头猪,给我下来!”

熊孩子大名熊子耀,今年正好六岁。

正值猪嫌狗不爱的年纪,皮得快上天,家就住在跟周茉家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头。

可能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熊子耀被周茉一杆子抽了个正着,疼地嗷嗷直叫。

手上的竹竿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抡,结果被眼疾手快的周茉瞅准空子,蹭地一把就给扯掉了。

这下子小胖墩傻了眼,死死地趴着墙开始干嚎,嗓音惊天动地,“哥!哥!救命啊,黑皮打你弟弟啦!”

周茉的脸更黑了,她铁了心要给这熊孩子长长记性,手上动作非但没停,还直接揭了小胖子的短,“熊子光,你弟把你零钱罐藏鸡窝里了,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巷子外头正在看热闹的小孩儿一听牵扯到熊子光了,立刻瞬间作鸟兽散。

那个死抠门是四年级的一道杠小队长,十分不好惹。

老大这下自身难保了,赶紧走走走!

周茉话音刚落,熊子光立刻从屋里窜出来冲进了鸡窝。

不一会儿,他举着笤帚从鸡窝里冲了出来。

熊子耀哭得更大声了。

他哥的手劲儿可比那个凶巴巴的黑皮大太多了,这一下下的抽身上,可真他妈疼啊!

周茉拍了拍手上的灰,弯下腰捡起本子,把上头沾了胶水的几页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冲熊子耀比了下拳头,转身进了屋。

虽然她心眼不算大,其实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计较。

不过谁让臭小子叫她黑皮,活该!

毕竟小姑娘都挺爱美的,老被这么叫多伤自尊啊,哼。

周茉找了个板凳爬上去,对着化妆台上嵌着的镜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现在的模样。

新文开张,路过的小仙女如果喜欢,请点下收藏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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