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叶等了一会儿，主线任务：有罪之人的进度动都没动。

既然亨利和威廉不是跟踪者，也跟主线任务没有明显的关联，那么副本为什么还要设置这两个NPC？

“第二轮陈述即将开始，请选择放入休息室的NPC。”

乌叶起身，分别在亨利和威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们。”

威廉的表情仍然定格在一片状况外的麻木中，但是亨利却反映很大地颤抖了一下，似乎生命值接近零之后，他的身体也变得格外虚弱起来。

“NPC亨利、威廉放入休息室。”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NPC机械地走进休息室，门砰一声自动关闭，整间办公室都震了一下。

“为什么要这样选择？”影院中，有观众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亨利和威廉放在一起会串供啊！等这轮结束他们会随机偷取一个证据，然后对自己的罪名提出质疑，这样玩家就必须重新搜集证据了！她时间很多吗？”

“检测到陈述者：凯瑟琳*罗素，克莱尔*伯纳德，触发双人往事：友谊地久天长。陈述时间：四十秒，剩余：二十秒。”

“我们是在教堂里相识的，”凯瑟琳嘴角露出甜蜜的微笑，“啊，没想到她这样的人也是虔诚基督徒。而且她会背诵希伯来语圣经，我们简直一见如故。”

克莱尔无奈道：“你的记忆也把那一天美化地太多了，凯瑟琳。”

克莱尔抚摸着胸前的十字架，说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原来，克莱尔会帮助凯瑟琳驱赶威廉不是出于偶然的善心。

威廉一开始纠缠的人不是凯瑟琳，而是克莱尔。他们两个住在同一个街区，上过同一所中学，见面也会点点头的交情。但是随着他们年岁渐长，克莱尔对威廉的印象越来越淡，威廉却由于本身的阴沉性格和瘦小身材导致在异性中不受欢迎。他想起同样不受社交圈子待见的克莱尔，开始重新接近她，希望可以在男女朋友的关系中抱团取暖。

但是克莱尔对此嗤之以鼻。她享受孤独，也享受艺术，画画的时间都不够，那有心思社交？她对自己的清净日子乐在其中，断然拒绝了威廉。

没想到，等待着她的居然是无穷无尽的纠缠。

一开始威廉只是在私下传播她的谣言，比如她背叛基督投身异教之类，后来见传播度太低，他开始谋划更加吸引眼球的谣言。不巧的是，一个案件的发生给威廉递了枕头。

克莱尔的邻居，一个男性中学生，在一场山林徒步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而那一天，克莱尔正好去那座山上写生。

虽然警察不认为这两者存在关联，只是简单询问后就把克莱尔送回家中吗，但是威廉却抓住机会大书特书，把克莱尔描绘成了善于伪装的杀人狂。

更糟糕的是，后来那个街区又出了几件失踪案，虽然谣言牵强，但是人们开始渐渐怀疑，克莱尔身上是否有某种厄运。

克莱尔一家不堪其扰，决定送克莱尔去附近一家有名的教堂做弥撒，之后单独寻求牧师的帮助。正是那一天，在告解室外欣赏宗教画的克莱尔与凯瑟琳相遇了。

这个时代虽然大多数基督徒信仰虔诚，但是虔诚到专门学习希伯来语的也没多少，跟凯瑟琳同龄的就更没多少了。她们相谈甚欢，如果没有威廉，那本是美好的一天。

跟踪克莱尔而来的威廉看到了凯瑟琳。他立刻转换了纠缠对象。不仅如此，他每一次对凯瑟琳的“告白”都掺杂着巨量对克莱尔的谩骂，试图挑拨她们的关系。不过由于二人知音般的情谊，他的野望一直没有实现。

“威廉有跟踪的前科，应当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克莱尔总结。

乌叶注意到，她又瞥了一眼病案本。

“没想到你会是基督徒，”乌叶没有接话，而是对克莱尔笑了笑，“看不出来啊。”

克莱尔神色一僵，立刻握住胸前的十字架。

“格林医生，这种话很冒犯，”她阴沉地警告，抱紧怀里沉重的托特包，“我每一日都向上帝祷告，额前涂抹过的圣油比您擦过的血都多。”

“克莱尔！”凯瑟琳见她们隐隐有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出声提醒。

“第二轮陈述已结束，剩余时间可自行提问，但NPC不保证有问必答。”

“NPC克莱尔伯纳德异变度上涨2%，当前异变度47%，请注意，该NPC异变度到达50%时章节一将强制关闭！”

“隐藏任务：克莱尔的秘闻，任务进度推进至30%，请您再接再厉！”

“主线任务：有罪之人，任务进度推进至5%，请您再接再厉！”

“不好意思，”乌叶从善如流地抬起手，“那我不问了。”

她把病案本合上，对凯瑟琳道：“帮我泡点茶吧，说了这么多话，你们一定渴了。”

乌叶这一次语气很客气，系统却没提示崩人设，不知道克莱尔想到了什么，乌叶总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含着强烈的警告。

正常状态下的凯瑟琳显然不怎么会拒绝别人，她点点头，走近储物柜，开始在一堆杂物中翻找茶包。

“卧槽，她以为自己是生活玩家吗？还剩五分钟了，泡个der的茶啊！”

影院中抱怨声此起彼伏。

储物柜里的东西杂乱无章，最多的不是零食饮料，而是一盒一盒的鱼线。莉莉丝*格林应该很喜欢钓鱼，因为不少鱼线都空盒了。

不过没看见鱼竿。按理说，这两样东西一般会放在附近，方便更换鱼线。

凯瑟琳找出落灰的茶包，为难地看着乌叶。

“看来茶喝不成了。”乌叶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喝茶，她耸耸肩，敷衍道。

“本轮陈述剩余时间：5秒。倒计时开始，五、四……”

“凯瑟琳，”乌叶忽然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凯瑟琳不假思索：“半年多了。”

“关系很好吗？”

凯瑟琳有些奇怪乌叶为什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但还是乖乖回答：“当然了，克莱尔很担心我被人欺负，我们形影不离。”

“喝这个吧，”乌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果汁和纸杯，“维瑞蒂？你的教名？”

“应该是我们家赞助的，”凯瑟琳接过果汁瓶，摸摸上面洒着金粉的教名，指尖染上星星点点的金色，“学院里很多零食和文具都是，因为我的病，妈妈希望学院多照顾我一些。”

“原来是这样，”乌叶道，“难怪我的病案本上也有你的教名，以前从没注意过。”

她倒了一杯果汁，递给凯瑟琳，示意她给克莱尔。

“我不渴……好吧。”克莱尔见凯瑟琳坚持，只好接过纸杯。

她的手短暂地伸到台灯的光下，指尖几点金色一闪而过。

克莱尔的嘴唇短暂接触了杯沿一下，就想把杯子放下。

“你会喜欢的，”乌叶突然说，“凯瑟琳妈妈赞助的果汁味道很好，即使是厌食症患者，也能喝上两口。”

“是吗？”红发女生的脸颊似乎抽搐了一下，在凯瑟琳期待的目光中，她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的胸口重重起伏几下，喉间做出明显的吞咽动作，但不像是享受果汁的美味，而是强忍恶心。

“很好喝……感谢上帝。”克莱尔抚摸着十字架对凯瑟琳道，凯瑟琳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氛围分外和谐。但在乌叶的视角里，克莱尔脸上的皮肉迅速流失，皮肤干瘪变薄，覆盖在白骨上，由人类疾速向骷髅转变。

“克莱尔异变度上升至49%，即将到达峰值！”

“为什么又上升了，距离峰值5%左右的时候不是只有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才会涨吗，刚才还好好聊着天呢！我怎么看不懂了？”

乌叶也喝了一口果汁。殷红的树莓汁沾在唇边，像吃了生肉没擦干净的血痕。

她对克莱尔笑笑。

在莉莉丝高冷外观的加成下，这一笑不但一点友好的意思都没有，反倒让她像个正在挑衅猎物的变态杀人魔。不止克莱尔脸色变了，就连影院中质疑的声音也少了很多。

“靠，有点不对劲……”

“面对克莱尔的时候也太从容了，这可是一口把亨利咬残血的本关boss……越来越怀疑是哪家公会的上层……”

“那个笑！那个笑！我没了……旋转、跳跃、尖叫，姐姐我可以！”

“我去，刚刚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本轮陈述已结束，请玩家回答如下问题：

NPC亨利是否是跟踪者？

NPC威廉是否是跟踪者？”

乌叶一顿：“为什么还要回答一遍？”

系统继续播报：“由于亨利与威廉在休息室里共处时间长，触发‘共犯偷窃’剧情，亨利的犯罪证据：凯瑟琳的手机失窃，问题已重置。”

”高玩？傻子才会把亨利和威廉放一块！颜狗打脸不？”

“哈哈哈玩游戏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用颜值判定玩家水平的，这届的新人水平真是感人……”

“她不是高玩谁是高玩，你吗？看不起‘幸运儿’，那朝圣者你看不看得起？她现在在章节一的进度可是超过朝圣者了！”

“不就章节一吗，听你这语气我还以为她破副本记录了呢！”

“谁说……谁说人家不能破了？”

吵到最后，最先出声的观众显然有些底气不足。被人抓住把柄狠狠嘲笑起来。

“哈哈，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玩家榜前十都没探索完，一个小新人能破纪录？你怎么不吹你是玩家榜前十呢？哈哈哈哈！”

叮。

金币落下，明明响声不大，但影院中所有人都听到了。

银行家抛着金币，不紧不慢道：“今天的最后一个赌局，要不要玩玩？”

“赌什么？”有人试探着出声。

“就赌她，”银行家一指屏幕，“能不能破朝圣者的纪录。”

观众们面面相觑。

赌得起来吗？谁会相信“幸运儿”能破玩家榜前十的纪录？

就连刚才为乌叶吵架的人也犹疑地闭上嘴。

“十万积分，押幸运儿破纪录。”

没有人下注，银行家也不恼，手一挥扔了十万积分进赌盅。

片刻的沉默后，影院一片哗然，无数投积分的手向赌盅伸去。

笑话，有积分不赚王八蛋！

“我现在没多少时间，”屏幕内，乌叶垂下眼，苦恼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过掉这段剧情？”

“可以，请重新提交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