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秦义坐在沙发上搓了两把脸。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他让温阮伤心。

温阮说他没错，不用道歉。怎么会没错呢？他明明全身都是错，一切都是因为他。

现在怎么办？温阮说他们都好好想想，是什么意思？要分手吗？不对，不是分手，他们甚至都没在一起。

这次又搞砸了吗？好不容易才靠近了温阮一切又是无用功吗？

应该怪谁呢？怪姜澄？怪小小？怪李世杰？还是怪方川？

好像都不是，是怪自己。

如果他早点做出决断，如果他早点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如果他早点……

算了，算了，没有那么多如果。

过去无法补救，未来不知前路。秦义头一次觉得这么迷茫。

创业的时候他没觉得迷茫，顶着董事会的压力做项目的时候他没觉得迷茫，哪怕就是后来一时没看清自己的心，他也没纠结太久，很快弄清了，但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当然可以再厚着脸皮去找温阮，温阮心里还有他，他知道的。撒娇卖惨，总能让温阮再心软。但就算这次和好了，下次呢？下下次呢？以后呢？人们常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样下去温阮对他还会是喜欢吗？是看到他那么狼狈感到同情？怜悯？还是最后那点不舍？如果这些都消耗完了，他该怎么办？

不行，他必须见见温阮，立刻，马上。

秦义抓了车钥匙出门，倒车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昨天给温阮买的两个包，崭新的包装袋整整齐齐的立在后座上，好像在对他开嘲讽。

秦义咬了咬牙，把车开了出去。

一脚油门踩到温阮家楼下，临下车他又犹豫了。见面了说什么呢？重复那些道歉的话没有意义，解释的话也都说了个干净，还能说什么呢？温阮还会听他说吗？

秦义把车熄了火，徒劳的在车里坐着，眼神空洞的盯着单元楼的大门，这次好像是真的黔驴技穷了。

这一坐就坐到了下午，这几个小时他脑子里一直很乱，一会儿是当初温阮在办公室里跨坐在他腿上让他给个工作机会；一会儿是温阮在餐厅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一会儿是温阮看到姜澄和自己的互动时失望的眼神；一会儿是温阮那天在山上放孔明灯时眼里亮晶晶的笑意……

可最后都变成了昨晚温阮端着蜂蜜水进来的时候晦暗不明的脸，甩开他手时决绝的表情。

温阮、温阮……

秦义就这么坐着，一直到自己的车窗被敲响。

温阮在家里呆的无聊，感冒嘴巴里没味儿，温妈妈给留的饭又是粥，所以穿着毛毛睡衣下楼准备买两包辣条。刚买完回来，就看见楼底下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车子没发动。温阮看了车牌确定这是秦义的车，才走过去敲他的车窗。

秦义骤然从自己的思绪里被唤醒，转头看到温阮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开门要下车，结果一个没注意车门又把温阮拍了一下，还好温阮闪的快，只被碰到了一点。

温阮指指副驾驶的门，示意秦义开锁。

温阮绕到那边上了车，车里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秦义哑着声音开口。

“骗人，你这车一点热气都没有。”

秦义一愣，赶紧拧了车钥匙开空调：“是不是冷？”

开了又觉得空调起热太慢：“你别跟这坐着了，本来就感冒，上去吧。”

“赶我走？”

“不是！”秦义想见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赶他走？

“你来干嘛？”

“……想见你。”秦义垂着头不看温阮。

“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能说的都说完了，也怕你不想听……”

温阮看着秦义一副颓丧的样子，一看就是昨天没休息好，衣服是随便穿的，头发也没打理，甚至连下巴上微青的胡茬都没刮。

“唉，怎么这副样子……”温阮有点无奈，也有点心疼，这不是他的本意，就像昨天的事不是秦义的本意，但不管是不是，事情都变成这样了，“吃饭了吗？”

“吃了。”

“又骗人，你在这坐了这么久，上哪吃的饭？吃的什么？”

秦义不说话了，他只是不想让温阮为他操心，却没想到自己的谎撒的并不高明。

“怎么不看我？”温阮看秦义一直垂着眼，歪了歪头想看看他，秦义却偏了偏脸躲开了。

“不想看见我？刚刚还说想见我呢？那我走了？”温阮作势下车。

秦义赶紧伸手拉住他：“别走。”

温阮转身看着他。

看着看着，秦义眼圈就红了，然后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抓着温阮的手却没放开。

温阮抽了抽手。

秦义感受到温阮的动作，以为温阮不想被他拉着，手先是下意识的一紧，然后才慢慢放开，慢得像升格镜头，在完全放开之前，却感觉温阮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秦义惊讶转头，眼眶里的泪随之砸在衣袖上，印出一个小圆。

“哭什么？”温阮伸手摸了摸秦义的眼睛，“你要跟我断了吗？今天来是跟我见最后一面的吗？”

温阮这一摸，秦义的眼泪根本止不住，顺着脸就往下流，但他不想被温阮看见自己这种样子，只好紧紧抓住温阮那只手，仰着头，另一条手臂盖在自己脸上，喉咙里发出节奏不匀的气音。

等他缓过这一阵，才语带哽咽的开口：“没有，没有要断……我不想断……”

话音未落，情绪已然再次涌了上来。

温阮伸手抽了纸，塞到秦义盖着眼睛的那只手里。

秦义用纸按着眼睛，缓了好一阵，才放下手转头看温阮，然后倾身抱住他，脸埋在温阮肩膀上，闷声说：“我害怕，阮阮，我害怕……”

温阮伸手环住他，轻轻拍他的背：“不怕，我在。”

温阮知道秦义在说什么，没有多问，只是说：我在。

这段时间秦义绷得太紧了，总小心翼翼，总患得失。尽管上次温阮说即便要重新开始也是跟从前的秦义重新开始，他不需要秦义像现在一样小心翼翼。但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

“我真的想跟你好，我那么、那么……我怎么办啊？阮阮我怎么办啊？”

“你说我只是习惯了那样做事，说你不足以让我改变，不是的，不是的阮阮，我只是太……我太想跟你好了”，秦义肩膀在抖，声音也在抖，“我生怕一句话不对就让你对我失望，我生怕一个弄不好你就说我们还是算了。”

“昨天你走的时候我心都死了，你说我一直用同一种手段耍你，我没有，真的没有，我不知道昨天怎么会……”

温阮听着秦义破碎的声音，感受他崩溃的情绪，只觉得喉头发紧，没法开口，于是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好不容易你才重新接纳我，我珍惜都来不及，怎么会耍你……”

“我以前是渣，我知道错了，但为什么……这是报应吗？是老天给我的惩罚？”

温阮闭了闭眼，腾出一只手快速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你说我们都好好想想，想什么啊？怎么想啊？我怎么想都不对，我怎么做都是错……”

秦义抽的有点崩溃，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温阮身上，他说，阮阮，别走，别不要我。

温阮一直没说话，但手上的动作没停，持续给秦义安抚。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秦义才勉强缓过劲来，昨天喝了酒又没休息好，这会儿整个人都是软的。温阮拿了纸给他擦脸，一张帅脸哭得乱七八糟。

擦完脸，温阮又抽了两张给他擤鼻涕。秦义擤完鼻涕又重新伸手抱住温阮，依恋又难舍。

“好了、好了，不哭了”，温阮轻轻摸着秦义的后脑勺，“我只是说我们都好好想想，又没说不跟你好了，你看你这顿哭得。”

“我害怕。”秦义闷声答。

“我知道。”

“阮阮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怪我没跟他们提前说清楚，不然不会这样的。我昨天骂过他们了，真的。”

方川：骂过了，真的。

“没跟你生气。”

秦义的头在温阮肩窝里蹭了蹭。

“累不累？要不要回去睡一觉？”温阮都不用问就知道秦义昨天肯定没睡好。

秦义摇摇头。

温阮肯定不能让他这个状态开车回去，搞不好再出个车祸，但也不好把人带回家，所以只说：“那你休息会儿，陪我去吃个饭？我也还没吃呢。”

秦义一听温阮还没吃，立马就说不休息，现在就去吃。

温阮直接伸手拔了钥匙，不让他开车，最后秦义说就在车上休息，把钥匙插上重新开了空调，给后车窗开了个缝，放平座椅，侧身躺在座椅上，朝着温阮的方向伸手，温阮把手递给他，秦义这才闭了眼睛。

温阮深吸一口气，按下自己的情绪，打量着车内并不算大的空间，看着旁边明显哭得一塌糊涂的人，伸手摸了摸被秦义哭湿的毛毛睡衣。有点想笑，心想，以后就算再狼狈也不会超过今天了。

两个哭包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