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于途被楼下小孩扔的摔炮的动静吵醒。他昨天晚上也没睡好，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打开手机，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天他发过去的晚安。

乔晶晶没有回复。

一整个上午，于妈妈就看到于途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老走神，她埋怨于爸爸：“还说不让我操心，我不操心能行吗？于途什么时候这样过。”

于爸爸倒十分看的开：“孩子的事你操心也没用，等他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这父子俩一个心太大，一个人太闷，这都什么事儿。

电视里还在重播春晚的节目，于途无心观看，给乔晶晶发完信息，像是没有勇气等待，发完就把手机放到了一旁。

于妈妈出去打了会儿麻将就回来准备午饭，等吃了差不多，于爸爸又继续看报纸。于途吃的慢，眼神还时不时瞟一眼手机，生怕错过什么。

于妈妈忍不住开口：“于途，妈有事想跟你说。”

“前几天你大姨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对象。那小姑娘长得不错，人也挺好，条件上跟你差不多，我这有照片，要不你先看看，就先当朋友相处。”

于途打断：“妈，上次跟您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妈知道你有喜欢的，可是…”

“哎呀，行啦。”于爸爸说：“于途自己喜欢就行了，追不到也是他魅力不够。”

“有你这么说自家孩子的？”于妈妈不乐意：“吃完把桌子收拾干净。”

于爸爸无辜的抻平报纸，对于途说：儿子，爸看好你。”

被看好的于途给乔晶晶发的信息她一条都没回。于途放下碗筷，起身拿出外套，留下句‘我出去一趟’就又没了人影。

于妈妈：“是不是那姑娘又找他了？”

于爸爸摇摇头：“不知道。”

绕过大街，于途沿着小路慢慢地走。以前上学的时候，从这里就能看到那个大操场，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教学楼。

于途停下脚步，来到了鲸市第一中学，阔别十年的母校。门卫室里没人，门也没锁，他打开门走进去。

除了操场新盖的教学楼，其他教学楼也重新装修过。就连学校旁边那处荒田也被新的建筑物取代了。

乔晶晶就因为带着女同学出去采花，被班主任批评教育了一番。他当时觉得，这女孩挺皮的。

可现在想想，乔晶晶在学校一直很有名气，班花级别的存在。他对她的认知，大多来自于同学们课后的闲聊。

乔晶晶又参加了哪场文艺汇演，演了什么话剧，只要话剧里有男性角色，就会有不少男同学争先恐后的报名。

他坐在第二排的右边，乔晶晶坐第二排的中间。稍微一偏头就能看到她，可他好像一次也没有。

他起身，坐到乔晶晶中间的的坐位上，良久。

大概是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于途走出了教学楼，来到了河边的千步堤一颗大榕树下。

当初就是在这里，也是冬天，期中考试结束的时候。乔晶晶拦住他，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问他，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心口忽然酸涩，似乎又空了一点。

今年轮到在于途家聚餐，这天于途一直在东跑西跑的买菜。晚上聚完餐送走后亲戚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微信群里聊的热闹，还有很多同事发的信息问他要在老家待多久，于途一一回复过去。最想收到的却依旧没有回复。

压下心底的烦躁，他点了跟烟，目光不经意落在那台老式机上。比起他来，她不过两天没理他，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烦躁。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伸手接起，是李明打来的电话。

“于途，今天高中同学聚会，大家都在，你来不来啊？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过来，人乔晶晶都来了……”

……

于途跑着出了小区拦了辆出租车，春节出门的人太多，导航上红点一片。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他有些等不急，从兜里拿出现金给司机：“师傅不用找了。”

于途直接下了车，在车阵中快步急行。

到达KTV之后，于途在大厅门口深呼吸平缓了片刻，快步朝李明所说的包厢号走去，他推开门，手扶住门框微微喘息着，目光准确地锁定坐在角落里的乔晶晶。

她似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又转过头去和佩佩聊天。

于途还来不及过去，昔日的同学们就和他一言一句的寒暄，毕竟多年不见，大家话头止不住。他只好先婉拒：“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于途从容地朝乔晶晶的方向走去，弯下腰，伸手搭在乔晶晶地右侧，形成一个保护的姿势。那个要签名的同学识趣的离开。佩佩瞪大眼睛，无声的说了一个“喔。”

他们点的最后一首歌刚好唱完，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所有同学的目光的聚集在他们这里。饶是乔晶晶是明星，却也有点受不了这么多同学探究的目光。

“是不是因为我？”于途隐隐期待着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乔晶晶哼了一声，声音小小地说：“不跟你计较了。”

此时包厢里的氛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众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于途从刚进来的时候神情严肃到现在的笑意浅浅，乔晶晶像是有些生气又有些害羞？

于途这是把乔晶晶给……沙发咚了？

班长干笑两声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于途，乔晶晶，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于途没回答，还是保持这个姿势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乔晶晶在他腿上轻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你先找个地方坐下。”

心中一动，于途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好甜，好软。

包厢里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于途放开她，眼里有着分明的笑意。“走吗？”

乔晶晶又羞又恼，于途拉起她，将她护在身侧对同学们说：“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儿。”

疯了，一定是疯了，乔晶晶想。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和于途解开心结和好居然是在KTV的安全楼梯里！而且还是跑出来的，丢死人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罪魁祸首”，于途脸不红心不跳，嘴角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乔晶晶垂下头，抬脚踢了踢空气。声音闷闷地说：“你抽烟了？”

于途闻了闻自己的衣领，没有味道。随后想起包厢里那个吻，他轻点了下头，“以后不抽了。”

楼梯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乔晶晶还没来得及紧张，人已经被于途护在了怀里。等到人走后，乔晶晶心里哀叹，想要安静的待一会果然很难，过年哪里都人多，去家里也是不可能的。

于途说：“有个地方肯定没人。”

乔晶晶没想到于途会带她来鲸市第一中学，更没想到于途昨天下午已经来过一次了。

两人来到了千步堤的大榕树下。

这里有太多太多回忆，乔晶晶忽然就笑了，“还记得那里吗？”

似乎又看到那个少女沿着河岸一路小跑着上前拦住少年，眼神明亮，声音纯澈期盼地问：“于途，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乔晶晶声音淡淡地：“你每次上台演讲，我都很认真很努力的给你鼓掌。”

“我唯一一次被老师批评，就是因为出去采花。你当时一定觉得我很调皮对不对？”

“当时不是要联举办篮球赛嘛，你篮球打的那么好，我又刚好负责拉拉队。”她声音越来越小：“出去采花是想比赛结束做成花环送给你的，没想到…”

于途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不等她说完，倾身再度吻上乔晶晶的唇。乔晶晶完全愣了，浑身遍布的酥麻感觉甚至忘了回应。他却眼含笑意，温柔吮吸，耐心缱绻。这也是于途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温柔。

不长不短的吻，心底空落之感一下子被填满，于途抱着她，吻了吻乔晶晶的头发，像是守护，更像是一种承诺。他们还有长的以后。

“晶晶，我发现你有成为BDS的趋势。”

“BDS是什么？”

“自己百度。”

“哇！你还敢对我说这种话。”

隆冬夜空，天上有零星三点。两人牵着手走出了学校。

脚下的路似乎更清晰，他的人生也变得简单。

不过是和她在一起。

然后，成为她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