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菡渐渐从星芭乐内部得知,这个光鲜的舞台背后,竟还隐藏着一个名为“北君心”的庞然大物。这个从北京调来的乐团,实力深不可测,是星芭乐真正的王牌,也是悬在所有竞争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菡,你在想什么?”姐姐林方媛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姐?你不是去台湾考核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听说唯远的乐团出事了,是吗?我这次是专程回来处理这件事的,你一定知道内情吧!”
“姐,你回来晚了,”林方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他已经去接受挑战了。”
“北君心”是业内闻名的“音乐抹杀者”。凡是与她们对战的乐团,几乎都以惨败收场,从此销声匿迹。那些看似温柔的音符,一旦组合成她们的乐章,便会化作波涛汹涌的浪潮,拍打着人心最脆弱的堤岸,让人在无尽的恐惧与窒息中败下阵来。
童依萱无意中听到了姐妹俩的谈话。她心中唯一的祈愿,便是希望唯远不要出事。因为她深知,唯远即将面对的敌人,正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妹所率领的军团。
她找到唯远,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用前所未有的娇憨语气撒着娇:“唯远,陪我去苏州吧!”
“可是我得……”唯远话未说完,便从依萱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他认识依萱多年,即便初中时曾分离,也从未见过她露出如此脆弱而恳求的神情。
“依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心头一紧。
“唯远,我现在就要你陪我去,马上!”依萱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急切。
“可苏州的机票是后天的啊……”
“让阿平开车送我们去!从上海到苏州又不远,对吧?”依萱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眼神里满是哀求。
唯远看着她,终究是心软了。他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难道要看着她伤心欲绝,或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独自哭泣吗?他的心,如何忍得下?
他低下眼帘,轻叹一声:“依萱,你随意吧。”
他转身去收拾行李,决定陪她走这一趟。他不能看她伤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快乐。仿佛他活着的意义,除了给她幸福,便再无其他。
“唯远,顾静弦来了。”依萱忽然说。
“不见。”唯远想也不想地拒绝。
“可她说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唯远的脚步一顿。他似乎已经猜到静弦此行的目的。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那双手曾紧握过妹妹冰冷的手,也曾为依萱拂去泪水。此刻,他却感觉自己无力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想逃离自己的出身,逃离那被诅咒的血脉,可他终究无能为力。
“她人呢?”
“在楼下。”
是小络开的门,小晴为她倒了茶。唯远的心在微微颤抖。他渴望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为何要抛弃他?仅仅因为这该死的伊家血脉吗?他究竟是谁的孩子?他的身份,比任何人的都要混乱百倍、千倍。
“小络姐姐,是吗?”静弦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嗯。”
“卢唯远呢?抱歉,他不愿见我……他是不是要出门了?”
“这个……不能告诉你。”
静弦实在无法理解唯远。北君心的战书已下,他却还在这里儿女情长。他到底在想什么?她不知道。
唯远的脑海里,时而是被往事冲昏的回忆,时而是残酷冰冷的现实。而这两样,都是他此刻最不想面对的。
自从妹妹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他的人生便失去了平衡,再也没能回归正轨。
顾静弦在他心中算什么?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他给得了依萱幸福,却给不了别人。这样快乐又痛苦的人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平凡的人一旦不再平凡,人生便被命运的巨轮碾得支离破碎。如果爱一个人不能永恒,那么此刻陪在身边的人,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吗?
“小络,我求你,让我见见他,我有急事……”
“真的不行,你别为难我了。”
“我真有急事……”静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唯远是彻底讨厌她了吗?否则为何连一面都不肯见?
他的心不知该安放于何处。童家,伊家,他心归何处,身又归何方?他不能背叛依萱,依萱除了他,便一无所有了。
“唯远,你还是见见她吧,怪可怜的……”依萱轻声说。
“我不会见她的,她不值得。”唯远的语气冷硬。
“为什么?”
“我说过,除了你,我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
“可……”依萱看着唯远紧绷的侧脸,后面的话便咽了回去。
唯远不见静弦的原因很简单。他若还与静弦藕断丝连,吃醋的必定是依萱。他输不起,也赌不起。
他转过身,将一件浅蓝色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依萱肩上。
“依萱,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一个只属于我们的,有记忆的地方。”
“你想带我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唯远微微一笑,那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彩虹,温暖而治愈。
他给不了她整个太阳,但他愿意将自己所有的温暖,都毫无保留地给予她。
依萱也在岁月的冲刷下,渐渐淡忘了那个曾为她谱写过无数乐章的音乐才子——徐惜文。
其实,很多事情不必追问,答案从一开始或许就已写好。谁对谁真心,谁又是过客,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她情不自禁地拥抱了唯远,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
她的秀发拂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馨香,让人不禁想起王子与公主的浪漫童话。如果她能一直这样信任他,或许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吧。
而远在台北的徐惜文,从不打算再回到星芭乐。
因为那里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回去的意义了。
“惜文,你为什么执着于写作?”陈宁冰忍不住问。她想知道,徐惜文的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原本平静的生活,正因为某些人的无意闯入,才变得摇摇欲坠,仿佛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必要。
“宁冰,你不懂,写作对我很重要……”惜文望着窗外,眼神有些失焦。
“比生命还重要吗?”
“嗯。”
曾经爱过的人,说过的话,少年又能记得多少?最终,还不是一样会在记忆的长河中,渐渐模糊了对方的名字。
当越过天际的不再是彩虹,而是被染上血色的彩云,你的人生,是否也意味着被污染了?
“宁冰,你别劝我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回星芭乐了。”
“为什么?别忘了,那是你的心血啊!”
“心血又如何?难道我要为了它,去伤害我的兄弟,和我……挚爱的人吗?这种事,我永远做不出来。”
惜文只想留在台北,过着平凡而宁静的生活。
被命运裹挟的人生,有时就像一张薄纸,轻浮而无力。
“惜文,写作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宁冰的声音里满是困惑。
惜文的心,其实从未真正离开过星芭乐。那个舞台,承载了他太多的青春与梦想。只是他的心太软,下不了手,更不忍心。
他从未真正体会过“失去”是什么感觉,直到被海沫逼迫着离开,他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助与绝望。
“惜文……”
惜文也分不清自己的心了。他很烦,人生为何会走到这一步,让他连方向都辨不清?
“宁冰,我的决定不会改的。”
他为了她而放弃的一切,如今不知这样鲁莽的决定是不是可行。为了所谓的爱,什么都愿意抛弃,这不正是他最傻的证明吗?
“惜文,你告诉我……你给我的那个承诺,到了今天,是承诺,还是谎言?用你的心告诉我……”宁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是承诺也罢,是谎言也好……那重要吗?”惜文的语气里满是疲惫与逃避。
“惜文……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依萱?”
惜文沉默了。
他不想回答,每当触及这个话题,他只想逃,逃得远远的,逃离依萱的影子,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过去。
陈宁冰对他彻底无语了。
花之所以开得绚烂,是因为有你在,它愿意倾尽所有美丽。花之所以凋谢,是因为它知道,那个看花的人,再也不会来了。就像他们一样。
就在此时,北京。
“北君心”乐团的队员们已集结完毕,即将登上专机,飞往上海星芭乐总部,与程可欣汇合。
带队的是司马雪琪,一个成绩稳居全国前十的音乐天才。
“司马,你急什么啊!”陈楚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楚晴,人齐了就马上出发!”司马雪琪的语气不容置疑。
“嗯……”
一场风暴,正从北方席卷而来。
而上海的“圣安娜”天团,即将迎来他们有史以来最巨大的挑战。
少年曾许下的诺言,究竟是坚定不移的承诺,还是终将破碎的谎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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