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四十八分,北京东城法院的少年庭灯火通明。苏婉趴在合议室桌前,手边是少年被告人李湛的最后一次心理评估——
「重度睡眠障碍,自杀风险:极高。」
她想起宣判那天,少年回头对她笑,像努力证明世界还有救:「苏法官,等我出去,想考法学院。」可法槌落下的方向并不由他。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两年,父母拿到赔偿金后当庭签字,却没人愿意把孩子的手领回去。
此刻,医院急诊电话刺穿夜色:「患者李湛,割腕失血过多,正在抢救。」
苏婉冲进病房时,心电监护只剩一条笔直绿线。护士递来一张被血浸透的便签——
「姐,你说天会亮,可我的天是黑的。你们把我判给爸妈,他们只想要钱。夜里睡不着,我就想象自己躺在法庭上,那盏吊灯一直照着我,像提前开好的追光灯。现在,我终于可以睡啦。」
便签背面,是她曾写给他的鼓励信,被血晕成模糊的海。苏婉跪在地板上,把少年的校服按进怀里,像要把温度揉回那具冰冷的身体。林逸风赶到,只看见她背影——肩背瘦削,却抖得像张随时会碎的纸。
他伸手,她却先一步站起,把泪擦得一滴不剩:「刑事庭还有庭前会议,走吧。」
那天,她坐在审判席上嗓音平静到近乎残忍;休庭后,她一个人把法庭灯关到最后一盏,才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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