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更难看了。捋起短袖，果然已经红了。千锤百炼对她的右肩来说压根就是不可承受的，可是她为了获得胜利——
他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提让她决胜的事。“比赛结束去医院拍片！”说完冷却喷雾直接朝上招呼。
其实右手打普通球并不是很疼，就是不能接重球而已，一接重球就不给面子了，手冢国光直接拿冷却喷雾往上招呼一点没客气，疼的她哇的一下哭出声。“我说疼你没听见吗！！”
他检查了一下，好在没有伤筋动骨，但是需要用药酒揉一下，不然估计得很久才能消肿。
“有点疼，别动。”他把药酒倒自己手上直接往上按，下一秒只属于女生尖锐的声音差点吵炸了旁边围观人的耳朵。他却仿佛一点都没受到影响。把已经红肿充血的地方揉开。她气他下手重，踢了他好几脚。结果踢完了对方也没轻一点儿，疼的眼泪都掉下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他虽然心疼，但是不揉开对她身体不好，虽然现在疼，但是很快就会好。“这次疼下次长记性。以后还用右手吗？”
她哭唧唧的一边吸鼻子一边摇头，声音还带着哭腔。“不，不用了——”太太太太疼了！！为了跟他赌气结果反让自己受苦受疼，duck不必！太不值了！这是什么人间不值得的事！
手冢国光没说，但是心里也是带着歉疚的——自己没能控制好力度，所以才让她右肩受伤，早在三年前自己就已经暗暗发誓不让她右肩受伤二次伤害，没想到二次的伤害还是自己造成的。
“对不起。”
她光顾着疼哭了，根本没注意听他说啥了。
她这光哭都快把身上力气哭干净了。体力耗尽，右肩不能再用，左腕也濒临极限，这场比赛自己这边颓势已显。
把她的伤处理好，他低头看她，大概还是因为疼，哭的整个眼圈都红红的。“还继续吗？”
“继续！”她拿起球拍，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樱川流根本不想让这场比赛结束，她想战到最后一刻。想要这场比赛永远都不会结束。
没有攻击的手段，她干脆直接缩成一团——我不得你的分，你也别想得我的分。
手冢国光跟她打决胜赛最担心的就是她没有战意，有了战意才能攻击，有了攻击找到她的破绽，结果她现在没战意了，立刻缩壳里，这回好了，想要得分更难了。手冢觉得可能这第五局怕不是得打到这场比赛结束。
白石跟她打过，虽然知道从她手里着实很难得分，但是手冢国光在她面前都抓不住破绽这完全超乎他预料。无论对方采取何种策略，何种方式，何种球路，她一概照单全收。
手冢国光平日里跟她打练习也多是放松性质，认真虽然也有，但是时间不长，也并没有跟比赛一样的认真，但是今天，他是的的确确想要去破一次她的防。但是他在内心也十分明白，她太了解自己，七年如一日只与自己打拉力，自己想让她实力提高，想各种方法让她丢球，逼她成长，她的成长也从未让自己失望过，但是当真正成为她的对手的时候，才知道她这种看起来在比赛时毫无用处的状态会有多棘手。
他在纠结要不要使用千锤百炼之极限。如果用了，她的手腕可能就会支撑不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但是如果不用的话，这场比赛恐怕永远都没有结束的时候。
难办。
***
这场比赛从上午一直进行到下午，她的体力原本就不如手冢国光，能撑到下午完全是靠意志力。当她再次将对手打过来的球再次回回去之后，她眼前一片黑，趴在地上。
心脏因为剧烈运动跳动的极快。咚咚咚的声音让她连外面的声音都听不到了。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知道为什么，越打下去，越有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他离自己越来越远，永远都不会回来的感觉。
不能就这样结束。怎么能这么结束！？如果现在放弃的话，那么一切就全部都结束了！
眼前的景色已经看不清，但是她还能握住手边的球拍，将球拍作为支撑，她努力想要撑起身体，但是仿佛所有的力气和意志力都被这一次的跌倒离自己远去似的。
她好生气，气自己太过没用，不甘心就这样的结束。
手冢国光没想到第一次把他逼到如此绝境的是不是别人，而是樱川流。从上午到现在，这场比赛已经持续了太久，她已经将体力耗尽，而自己何尝不是？双方都只靠着最后的意志力看谁挺的更久。
但是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惊讶于她在这一战所展现的技术，也真真正正敬佩她坚定的信念以及与她小小的身体完全相反，爆发出的强大意志力。作为一个对手，她值得自己、值得在场所有人的尊重。
这场比赛，他很尽兴，七年来的梦想终于在今日完成，这让他觉得豁然开朗。
他缓缓走到她所在的场地，她十分努力想要站起来，但是他明白，她早已没有更多的力气可以使用，意志力也早已超越极限了。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球场外响起，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掌声也越来越响。这是给予这场比赛的褒奖，同时也是作为男子网球选手，对她展现出来的实力、技巧、意志力的认同。
他蹲下来，按住了她的手。
“流，就到这里吧。”
——就到这里吧。
她听到这话，原本想要硬忍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就到这里？为什么就到这里？为什么不能继续打下去？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怎么都动不了？
“我不……”她眼泪不停滑落。“我不要就这样结束。”
他愣了一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不要——”她尖锐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拒绝。“我不要就这样结束。我不要这样结束！”
他愣住了。“以后如果还想打，我可以陪你——”
“没有以后了！”她打断他的话的语气带着慌乱与不安。“……没有以后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不会的。”他摸摸她脑袋作为安慰。“以后随时你想跟我练习或者比赛，都可以。”
樱川流的手紧紧握住球拍，跪在地上，脑袋靠到他身前。哭的伤心。“我不想到此结束……我不想到此结束，我不允许这场比赛就到此结束，我想把这场比赛一直一直的打下去！——”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浅绿色的光汇聚在她周身。空气中的微尘都被染上了浅绿色的微光。那浅绿色的光越来越明显，已经明显到不能用‘看走眼’‘看错了’来搪塞了。
所有人都愣在了那。
那光芒越来越强大，甚至开始刺眼了。
可是所有人也看到的是，那光芒闪烁了一瞬，却也与她的意识一同渐渐消失了。
比赛结束了，外面围观的人这才走进场地，有些难以置信的向手冢国光确认。“刚刚那个是——？”
所有人嘴边都浮现那个词，但是谁都没敢开口。
手冢国光看着已经靠在自己手上睡着了的樱川流，说出那个谁都没有确定说出的那个词。“天衣无缝之极限。”
“可……”白石看着已经睡着了的樱川流感觉实在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就差一点——”要说不可惜是不可能的，她既然扣开了天衣无缝的大门，但是却因为体力不支被挡在外面。
这也是其他人的心声。可是手冢国光却并不这么认为。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表情上没有一点遗憾与着急。“不要紧。不管是无我境界也好，千锤百炼之极限也好，她都是在前面一场出现端倪后，第二次才学会使用。天衣无缝之极限也是一样。只要她愿意，她迈入那扇门也并不困难。”
她的进步，超乎自己想象。
把她打横抱起来。他不忘提醒。“对了，今天她开启天衣无缝的事情，请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这不是好事吗？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她胆子小，告诉她之后她会很在意。反倒对她不好。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的实力，更不知道她能开启千锤百炼之极限的事情，但是她却可以很顺利的使用。所以告诉她反而不好。”
这说的倒也是。
“麻烦各位了。”
从早晨到下午，中午饭都没吃，大约是饿过了头，什么都不想吃，一直被迷迷糊糊带到浴室里才清醒。
“去洗个澡再出来吃饭。”
她嗯了一声，不吃饭可以，不洗澡可不行。好容易从浴室里爬出来是真的力气都没了。
菊丸喊两人去吃饭的时候还看到她整个人都睡过去了，手冢国光还在给她吹头发。
“手冢，吃饭吗？”
“一会去。”他关掉吹风机。“流，吃饭吗？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她连话都不想讲，摇摇头。没力气了，干饭都干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