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公司的黎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虽然说早已有准备,太过年轻的外表总让人轻视,又直接被推上高位,被众人的目光审视。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拿出在国外的那一套,大刀阔斧地往公司里搬。等着这个让黎总骄傲不已的女儿,在这里翻个打跟头。
可黎芦却不曾让他们如愿,搬进副董办公室的两个星期,每场会议都认真参与,却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就好像一个准备来养老的小股东?
——咚咚!
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轻声喊道:“小黎董。”
坐在办公椅上的黎芦抬起头,目光沉着,缓缓道:“请进。”
身穿黑色工作服的女士开门而入,怀中抱着不少资料,高跟鞋与地板相撞,发出越来越近清脆响声。
“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她将那些资料置于桌面。
黎芦点了点头,习惯性礼貌笑道:“谢谢。”
秘书已习惯了她的客气,反常地站在原地没离开。
“嗯?方秘书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吗?”黎芦好脾气地发问,温和的注视落到对方身上,只能算是中下等的容貌,因为眉眼间少有的干练、沉着而显得特别。
之前黎芦出事、跟着黎浩杰过来照顾几人的秘书就是她,因为办事妥帖、稳重的缘故,深受黎浩杰的重视,已在他身边跟着十几年了,前几日才被安排到黎芦这里。
“小黎总……”方如萱面带犹豫,站在桌边半天没有说出口。
黎芦则十分有耐心的等待,甚至放下了之前的资料。
“这几日,公司里的闲话不少……”她终于说出口,试探地瞧着对方,可惜结果不如她想。
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满,表情依旧温和有礼,仿佛一副假面:“让他们说吧。”
“您总要给我交个底吧,您这一天天都待在办公室里看资料,外头……外头可没少说闲话,黎总也打电话过来问了,您真打算就这样混过去?”
方如萱好似着急了一般,两手抵着桌面,身体稍倾斜向前,语气焦急而关切,甚至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方姨,”黎芦叹气喊道。
对方确实担得起她喊一声姨,黎浩杰常年出差,以往的那些兴趣班、家长会都是方如萱帮忙处理的,几乎算是照顾着她和余果长大了。
方如萱面色稍缓。
黎芦又继续道:“我才进来公司多久?什么东西都不清楚,与其慌慌张张的做错上,还不如先听各位叔叔的意见,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方如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收敛神色,诚恳道歉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是方姨太着急了。”
黎芦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您着急也是正常,下面的人也该敲打一下了,省的整天正事不做,尽说闲话。”
“欸,确实该说说了,那方姨先回去了,你有事再叫我,”方如萱应和了一声,继而转身就走。
——咿呀!
门被关上,
方才笑意盈盈的人,嘴角仍是挂起,可眼底确实冰凉一片,方才丢开的资料又被捡起,却没有无法再沉下心继续看,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嗒、嗒
跟着秒钟响动,计算着时间。
门又一次响起,黎芦收回手。
这次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面容普通,眼角已有细纹,衬衫被将军肚撑起,那名牌皮带被松到最大的那颗扣子,仍把肚子勒的微微凹陷。
“小芦,”
“邓叔,您怎么过来了?”黎芦假装惊喜,却坐在椅子里没有起身。
邓留良慈爱的笑容僵硬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主动走过去,佯装恼火道:“叔叔过来看看你不行吗?”
“您这是什么话啊,我就是担心您太忙了,现在还需要担心我……”
“你这丫头,怎么就和叔叔见外了呢!别忘了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还是你聪明啊,这小砚就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前两天又逃学了!”他大手拍下桌面,十分气愤。
小砚是他的亲生儿子,今年刚上高二。
“男孩子皮一点正常,以后就懂事了,”黎芦附和着劝道,这些话谁都会说,她也学的有模有样,只是说话时,眼神飘向文件,显然在敷衍。
可邓留良偏就因为这话,缓和了面色,或者说他心里本就那么想的,继而又不轻不重地骂了句:“就是个没出息的混小子!能懂事到哪里去。”
继而视线转向桌上的文件,语气一转,好似无意问道:“怎么还在看这些东西啊?”
不等黎芦回答,又带着几分怒意,好像要替她讨回公道般道:“是不是底下人看你年轻就欺负你?小芦啊,有什么事情和叔叔们说,都是看着你们长大的长辈,在自家公司还能让你受委屈不成?!”
都是在社会上千锤百炼出来的千年老狐狸,这演技不去拍戏都可惜了。
黎芦登时哭笑不得,无奈道:“你都在什么啊!有叔叔们坐镇,谁敢欺负我?”
好似全然不知道前几次会议,几个“叔叔”联合起来,将自己架到天上去,却不曾给予任何说话的机会一样。
邓留良怒意稍缓,迟疑问道:“那你怎么还……”
在这里看资料。
黎芦扶额苦笑:“邓叔啊,咱们公司又不是要倒闭了,你们也不在了,全要靠着我这个小辈力缆狂澜是吧?我这刚进公司什么都不懂的,多看看多学学不好吗?非要不懂装懂的跑去指手画脚吗!”
“什么公司倒闭、不在了,呸呸呸!说这些晦气话做什么!”邓留良立马道。
“欸,我就是随口一说,您这……”黎芦无奈。
“话可不能乱说,”他瞪着眼睛,继而和缓下来,表情又慈爱起来,说道:“你这孩子从小就稳重,倒是我这个老头子想太多了,行了,你自己有主见就行了,邓叔这边还有事情……”
“您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他笑意停滞,觉得这话怪不对劲的,但又找不出什么问题,只得道:“有事找邓叔,别受委屈了,行了也别送了,咱们不消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
“好,那邓叔您慢走,”黎芦回答得很快,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从椅子上起来过。
邓留良顿时噎住,转身间,笑容瞬间消失,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罢了,成得了什么气候。
门再一次关上,空旷的办公室再一次恢复清净,不会再有人过来打探消息了。
黎芦后靠向椅背,眉头微微皱起,这一群老狐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戏足足演了两个星期,饶是她也觉得有点疲惫。
沉默地陷在柔软座椅里,眼眸闪过思索。
大厦倾颓,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有一些蛀虫一直都在,只是黎浩杰、余家父母震慑,他们只敢在暗处偷摸些小利,可这些并不能满足他们,反倒把野心壮大,只要给予他们一点点机会,那么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黎浩杰本来并不打算让黎芦一下子跨那么大,可上次黎芦的提醒,让他突然察觉到些什么,这才做出这个令人惊讶的举动,甚至把待在自己旁边很久的方如萱安排到黎芦身边。
但是这举措还是太过突然,让暗处的人警惕起来,三番两次地抛出试探。
她重重吐出口浊气。
她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这场狼人杀,所有身份对她都是透明。
但也更清楚,将他们铲除的困难,这藤蔓早已将大树彻底捆绑,稍不注意就是两败俱亡的结果。
所以心思都被压住,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有礼,伸手拿起旁边的资料,细细看起来……
这方面她确实没撒谎,黎芦确实对自家公司没有半点了解,上辈子想进来的时候,公司已经没了,只能趁现在好好了解一番。
不然,以后怎么能好、好、打、理、自、己的公司呢?
她嘴角上挑,眉眼间终于出现一丝真实的笑意。
——
装修奢华的成衣店中,
“黎! 芦!”穿着浅蓝礼裙的女孩子,气鼓鼓的开口。
不怪余果生那么大气,今晚就要去参加那个什么晚会了,时间匆忙,礼裙是来不及定做了,只能去熟悉的成衣店挑一套,本来买衣服是高高兴兴的事。
可黎芦怎么就那么敷衍呢!
“我再问你一遍,哪件比较好看?!”气呼呼的小兔子,鼓起了腮帮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提着她的公主裙往自己这里跑。
旁边的店员配合地抬起、之前换过的两条裙子,一起给她选择。
黎芦眉眼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不能让余果满意,十分老实地说出心里话:“我觉得都好看,全买了?”
举起手里的信用卡,黎副董财大气粗的表示。
“只需选! 一! 套!”余果凶巴巴的喊,嘴边的酒窝都快被挤出来了。
这有什么好全买的,要是喜欢去定做不好吗?不知道这个是时间紧迫的暂时之策吗?!
黎芦摸了摸鼻子,被凶了也不敢反驳,抬起手指,在三条裙子之间晃了又晃……
终于艰难地做出选择:“就你穿在身上的这件吧,”
这三件都不错,可奈何这件是最后试穿的那一件,穿在余果身上有加分啊!
要是把这件换成其他的,说不定就又变成另一件了,这话黎芦不敢说出口,只是付钱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想都买下来……
幽幽的目光从背后投来,黎芦登时挺直脊背,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坚定道:“就这件,付款吧。”
店员露出一个十分可惜的笑容,又一笔提成从指缝间溜走咯。
黎芦姐姐看着那些小裙子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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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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