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外军营里面一片骂声之际,城内也是起了一些变化。王国自然是不用说,跟王县令还有士绅们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一杯一杯酒灌下去,虽然那时候的酒度数不高,但是喝多了也是头晕,脚步有些虚浮起来,吃吃喝喝也差不多了,王县令示意大家不要再敬王国酒了,王国晚上还有正事要办,这样一说,这些官吏们就明白王县令的意思了,每个人脸上都是浮现出了暧昧的笑容,士绅官吏们纷纷放下碗筷酒杯,挨个站起来和王国还有王县令打招呼告别,王国已经有些不行了,忍着吐意跟他们点头,然后实在忍不住了被王县令扶到后面的茅房吐了一回,吐完了从茅房出来,王县令给他上了一杯茶,喝了两口虽然依旧不是很清醒,但是最起码可以自己走道了。王县令看王国恢复了一些,凑到王国身边道:“大哥,你看小弟给你在怡红院准备的,你还要不要...”
王国猛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立刻哈哈笑道:“老弟,你也太小看哥哥我了,你看我这身板,常年习武,几杯女儿红怎么可能把我灌倒呢,无妨无妨,老弟尽管带哥哥去,哥哥今天要给老弟看看,什么叫金枪不倒,好好上演一出夜战八方。”
王县令伸出大拇指道:“大哥威武,请跟我来,今晚上保你满意。”说完王县令前面带路,王国歪歪扭扭的跟在后面,不一会他们就来到了怡红院,怡红院的店主已经在门外等候了。王县令指指身后的王国道:“马东主,这位就是王将军,这样你带王将军从后门进去,前面人多眼杂,给人看去了不好。”王国看看王县令,这位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马东主点头答应了,马东主是个年约四旬的妇人,其实年轻的时候也是干这行出身的,后来在外面攒了不少钱,就回到了甘肃老家,在金县落脚,开了这么一家怡红院,店面虽然不是很大,可是在金县这种小县城里面也算是独一份了,所以这些年来生意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她傍上了王县令这棵大树之后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都将店里收入的三成送给王县令作为份子钱,或者说是保护费,自从收了马东主的钱之后,王县令吩咐手下的跟班,马东主的怡红院就由县衙来罩着,要是有人想找马东主的麻烦或者是有人想在金县县城内也开个妓院,那可就得问问衙役们的杀威棒答不答应了。就这样马东主的怡红院垄断了整个县城的生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虽然金县是个小县,但是过往的士兵,商人,旅客等等不断的消费,所以马东主家的生意一直来说还是不错的。
这马东主虽然已经四十余岁,但是徐娘半老,王国又喝了酒,看见马东主在前面走路一扭一扭的,从背后看身段还真是不错,王国一个饿虎扑食一下子抱住了马东主,马东主笑的花枝乱颤,“爷,别那么大力气,人家气都透不过来了,再说人家都老了,有什么意思,赶紧从后门上楼,芳龄二八的清官人可是等着爷破瓜呢。”这么一说王国更是急不可耐,立刻松手,让马东主带着他上去,来到二楼推开房门,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明朝女子都是以瘦为美,这一点跟唐朝的风气截然不同,只见那个少女就枯坐在窗边,眼角还有泪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贫苦人家的姑娘,经过马东主这么一打扮,抹上了脂粉口红,穿着暴露的衣裳,让王国眼前一亮,“不错不错,真是水灵!”
那姑娘看见王国五大三粗的,知道自己今晚不幸的命运,又是梨花带雨的哭泣起来,“他娘的,哭什么哭,扫兴!”王国骂道。马东主一看王将军发火,立刻走上前去劝道:“小红,能伺候王将军是你的福份,王将军可是征战四方的英雄好汉呢,还不上前见礼。”
马东主牵着这个名叫小红的少女来给王国见礼,王国立刻换了一副面孔道:“哈哈,小美人儿,今晚好好侍奉本将军,本将军要是高兴了就给你赎身,纳你做小妾。”马东主立刻道:“哎呀,小红,还不赶快谢恩,能给王将军做小妾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啊,到时候吃穿用度可就不愁了,哎,只可惜我们怡红院又要少一个头牌喽。”马东主故作惋惜的样子。
王国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丢给马东主道:“给,赏你的,给本将军上一壶好茶,再来点点心,今晚本将军要和小红姑娘秉烛夜谈。”马东主一看竟然是一个一两的官银银锭,这可比碎银子要值钱,她立刻欢喜的下去了,不一会端上来茶和点心,然后规规矩矩的后退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末了还说:“有什么事爷就唤奴家啊。”王国在里面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然后立刻饿狼一般扑向了小红姑娘。
就在王国办事的时候,那边赌馆里面却是吵了起来,门口围拢了一二百名家丁,怎么回事呢,原来王国的家丁队伍一共五百人分成五个百户,由一个亲兵把总统领,今天大家都领到了赏银,然后各自找各自的乐子去了,有两个百户平时关系比较好,就带着手下几十个兄弟来到了赌馆赌钱,赌馆里面的门门道道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和本地的一些赌棍比大小,结果是输多赢少,一两赏银很快就输完了,有的人就将自己平时省下来的银子也拿出来赌,结果是越输越多,雪球是越滚越大,那怎么办呢,只能向赌馆老板借钱,可是借着借着赌馆老板就不干了,让他们还钱,赌红了眼的人哪会跟他们说这个道理,言语不和之下,有几个大头兵急了眼了就要拔刀子。赌馆老板平时也是很有实力的人,说是兰州府知府的亲戚,在金县这块地面上也是横着走的人物,手底下也是养了一批打手。几十个大头兵他倒是不放在眼里,况且本身就是他有理,愿赌服输怎么能耍无赖呢。很快他就将店里的几十个打手也叫了过来,双方乱哄哄的,不知是谁先推搡了起来结果就打起了群架,其中一个百户一个不注意挨了一闷棍,一下子怒火攻心,竟然跑出店外招呼起兄弟们来,他这么一招呼不要紧,很快就惊动了附近酒家里面吃酒划拳的家丁们,呼啦一下子来了一两百号人,就将赌馆给团团围住了,赌馆里面的赌客早就是吓跑了,里面的士兵们还在和打手们混战但是没有人将刀子给拔出来,双方都是用钝器在互相攻击,直到那个叫人的百户回来,形势突然发生了变化,那个百户气急败坏,还没人敢这么对他,他冲到人群里就想找到打他的人,结果冷不防头上又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头破血流,血就顺着脸滴落下来,鲜血激发了他的野性,他疯狂的拔出雁翎刀,一下子砍翻了一个打手,见了血,斗殴的性质就发生了变化。
只见那个百户大喊一声:“兄弟们,给老子剁了这群狗日的!”他手下的家丁们看见上司拔刀子了,纷纷拔出腰刀开始砍杀起来,家丁们一亮兵器,这战局可就一边倒了,很快数十名打手惨叫着被砍翻在地,很多人被几把腰刀同时砍中,立刻倒地惨死,士兵们一见血胸中的那股戾气就被激发出来了,事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开来。
也许有人听过营啸这种说法,营啸的情况与监啸类似,中国古代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中国传统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另外一方面传统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营啸的起因,可能只是一个士兵做噩梦的尖叫,于是大家都被感染上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疯狂发泄一通。一些头脑清楚的家伙开始抄起家伙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由于士兵中好多都是靠同乡关系结帮拉派,于是开始混战,这时候那些平时欺压士兵的军官都成了头号目标,混乱中每个人都在算自己的帐,该还债的跑不了。中国古代军队就曾多次发生夜惊,也就是“营啸”,目前看到的最早的记载营啸的是在东汉对西羌的战争中,记载于《通鉴纪事本末》。因此,历朝历代,严酷的军纪都是防止营啸的首要方法。直到太平天国,仍有严格制裁营啸始作俑者的法律。
有的营啸是发生在睡梦中,但是也有的营啸是发生在清醒的状态下,见了血动了兵器,士兵们心中的疯狂不可抑制,赌馆老板一看这些当兵的竟敢当街杀人,自己的打手已经被砍死了几十个,剩下一时未死的人也被士兵们踩住身体,一刀剁去头颅,空气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家丁们彻底的释放了心中的恶魔,他们已经不分这些人是不是打手了,就是抓到端茶送水的小厮,或者是赌馆里一时没有跑出去的赌客,或者是不相干的人,只要不是穿着军服的全部都是一刀捅死,赌馆老板想从后门溜出去,可是那个百户眼尖,三步两步追上去,一刀将赌馆老板砍倒,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老板给拖到赌馆中央,老板看到地上全是鲜血,横七竖八的躺着自己的人,他吓得屎尿齐流,磕头如捣蒜求家丁们能放他一马,百户就跟没听见一样,血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老板,然后一刀捅进他的心窝,老板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士兵们提着带血的兵器从赌馆走出来,人性中的恶像一只无形的手笼罩了这些士兵,他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赌馆的冲突竟然演变成了兵乱,这些疯狂的士兵们见人就砍,彻底释放着心中的恶念,他们破开老百姓的家门,将男主人一刀砍死,将女主人拖到屋里**,碰到有老人孩子的也是一刀砍死,他们已经疯了,夜晚的金县县城城门紧闭,但城内却变成了修罗地狱,有的士兵开始纵火,火势熊熊燃烧,点亮了金县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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