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终于撕掉了伪装的面具。看见刘毅如此不给面子不识抬举,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以为自己就是跟程勇关系好这点能耐?那他也太小看自己了,这个粗野鄙夫。怎么能理解文人之间的错综关系。不错,他龚俊确实只是苏州府的知府,可是也是属于东林党的外围人士,跟南京吏部尚书南企仲也是同门关系,说白了,真要往上够,能跟周延儒也攀上交情,毕竟都是东林党人士。他龚俊就不信,刘毅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动东林党的人?
他也不跪着了,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刘将军,虽然你是二品参将,我只是个五品知府,但你最好知道,我可是东林人士,你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刘毅听见这位爷既然自称是东林人士,真是差点乐坏了。现在崇祯正是重用东林党的时候,如果龚俊的事情闹大了不是给东林党抹黑吗,而且朝中的局势摆明着倾向于军队,崇祯重视新军,朝廷也必须重视新军,现在出来跟新军作对,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吗?如果你龚俊是个南京六部的侍郎,那朝廷和东林党还要掂量掂量,可是你不过是个五品的知府。如果你敢往上捅,恐怕上面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吧。而且东林这帮空谈误国的无耻文人,特别是那个钱谦益,一副气节文人的样子,清兵一来就剪掉头发投降了,自己的小妾尚能投水殉国,自己却以池塘的水凉为借口,就是不跳,真是不知羞耻。这帮人他刘毅有一个消灭一个,没有这帮人蒙蔽崇祯,即便崇祯再刚愎自用,也不至于这么快亡国,就算北方完了,南边的南明也应该能像东晋南宋一样顶个一百年,不会二十年就亡了。
看见刘毅不答话,龚俊以为是自己亮明了东林党的身份奏效了。不禁底气足了起来。“呵呵,刘大人,我是政,你是军,还是客兵,我的手下也死伤了不少人,我都可以不计较,再说了这里毕竟是镇海卫,不是你安庆卫,咱们还是要看在程勇程大人的面子上以和为贵,都是一衣带水的关系,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呢。既然大人刚才也说了,三万两就三万两,我苏州府上下自然是敬佩和建虏作战的好汉,这三万两就算是劳军了,苏州府作为大明的粮仓和税仓,支持新军发展是我们应该做的,我龚俊义不容辞。”
“哈哈哈,好一番巧言令色,刚才你的这番话我都记住了,这样吧,我看你还是把这番话留着对程勇大人说比较好,现在我立刻去通知程勇大人,另外,我会暂时接管苏州府的防务,就委屈龚大人一会,暂且在这府衙之中等待程大人过来吧。”刘毅不咸不淡的说道。
龚俊立马明白了刘毅的意思,竟然是要软禁自己。他立刻跳脚道:“刘毅,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要做的太过分,虽然我是五品跟你差的多,但你不要忘了我是文官,大明律,五品以上的文官只接受吏部的直管,你刘毅一个二品指挥使,还不是我镇海卫的指挥使有什么资格扣押我,我一定要把你的所作所为上达天听,让圣上来处置你,我就不信大明还没有王法了吗?”龚俊脸上青筋暴突,有些色厉内荏。
“你也配谈王法,你在苏州府一手遮天,克扣军饷,颠倒黑白,把个好好的苏州变成你的一言堂,你现在只是个五品的知府,如果你这样的人还能继续升官,有朝一日执掌一省甚至是一国的大权,那才是整个大明的大不幸!青弋军听令!”刘毅吼道。
“末将听令!”将士们吼道。“即刻执行关押,庚子立刻派人通知程勇大人过来,所有人等立刻分开关押,将龚俊带入府衙他自己的书房。三百卫士留下一百人在府衙,剩下两百人即刻接管苏州府防务,传我将令至苏州各城门,军营,实施战时管制,如有不听号令者,军法从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自会上书向内阁六部和圣上禀明一切。”刘毅命令道。
“得令!”众人虎吼一声,插手领命而去。龚俊无计可施,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没想到这刘毅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他当自己是什么,南直隶总兵吗,就算是侯峰也不敢这么干吧?囚禁朝廷命官,客兵接管防务,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要造反吗?
刘毅却根本不看龚俊怨恨的眼神,在他的眼里,龚俊这种宵小没有当场将其以谋害朝廷官员的罪名格杀就算不错的了,只是因为这次自己这次经过苏州是为了要去吴淞口码头,码头的事情还是不要广为人知的好,所以这件事情低调处理就可以了。刘毅已经打定了主意,像龚俊这种人翻不了天,只要有龚磊的人证和物证,再加上苏州府百姓的证词就够了。人民战争永远是最有效的武器,龚俊不是觉得自己治不了他吗,那就看看苏州的人民治不治得了他。当然程勇那边刘毅更是已经有所准备,相信他不会为了一个龚俊和新军交恶。
刘毅将庚子单独留下跟他交代了一番,庚子会意便去安排了。青弋军的战士们按照刘毅的命令开始按部就班的行动起来。两个士兵架起龚俊将他带往后面的公房。龚俊既不喊也不叫,而是一副镇定的样子被士兵们带走了,而龚少凡同样被两个青弋军战士带走,但是并不是和龚俊一个方向。龚少凡慌张的大喊着:“爹!救我,爹!”龚俊仿佛没听到他的呼喊一般。剩下的士兵和家丁衙役们被青弋军集中看管起来。青弋军以总旗为单位开始分段接管城门防务。
两名士兵将龚俊带入书房之中后,便将他一个人扔在房间里面。两名士兵在门外把守。龚俊见青弋军的防备居然如此松懈,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看来刘毅还是嫩了。他站在门前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发现确实两名站岗的士兵只是站在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举动之后,立刻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书柜的前面,从书柜上抽出了一本书,但是那书只能抽出来一半,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书,而是书柜上的机关。很快,书柜翻转,后面露出了密道。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作为刘毅这种级别的武将,当然知道基本上府衙都会设置密道,以防有突发事件的时候可以逃脱。太平府的府衙也是有这种密道的。当然县衙没有,至少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会有能力干这个事情。密道通常不会挖的太长,只要能出去便好。刚才刘毅交代了庚子一番,正是让他立刻带人去书房看下有无密道。对于这种事情,出身江湖的庚子更是驾轻就熟,很快就发现了书柜后面的墙壁是空的。而府衙的后面仅有一街之隔的就是一个园林,庚子翻进去看了看,发现园林中养了许多鸟儿。职业敏感性告诉他,这里肯定不一般,果然他立刻发现了端倪。他发现有的鸟笼中的鸽子竟然带着足环。庚子冷笑一声,没想到竟然将信鸽养在这里。
回去他立刻回禀刘毅,刘毅特地交代他不要看紧龚俊,让他有机会将信鸽放飞出去。刘毅早就算准,龚俊不可能这么束手待毙,肯定会想办法将信息传递出去,没想到龚俊竟然有信鸽,那再好不过了,而刘毅要做的就是保证让龚俊顺利的传递信息,因为他传递信息的对象一定是朝廷中的幕后之人,而这个人保不保得住他就两说了。所以刘毅一定要让龚俊恶人先告状,然后再将铁证呈上去,一击毙命,到时候这个幕后之人不仅不会帮助龚俊,还会成为他的掘墓人。龚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难怪,一个五品知府所管不过一府之地,不可能站在全局的角度考虑问题,如果他在朝中任职,恐怕今天他早就跪地求饶了,新军和龚俊,孰轻孰重自不必说。
果然龚俊从密道出去之后立刻将他写好的文书飞鸽传书出去。然后自己沿着密道又返回书房,将密道口关闭,然后悠哉悠哉的看起了书来,他相信,上面的人一定会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安排完了城内的事情,城外本来准备迎接刘毅的人群也已经回到了城内,在苏州府同知的带领下前来拜见刘毅。刘毅将这里发生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他们。大家都是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刘毅敢这么干,这胆子也太大了些。但是有的官员也是暗地叫好。比如同知蔡方就是如此,龚俊在苏州这些年为所欲为,欺上瞒下,贪赃枉法,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苏州府就是他的一言堂,蔡方在他的压制下每天只能唯唯诺诺,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怒火。
蔡方虽然年纪和龚俊相仿,但是这么多年做官的经历并没有泯灭他的良知,他曾经多次想要告发龚俊,可是无奈他知道龚俊的背景很深,他上书不仅很有可能没有效果,反而会被龚俊倒打一耙,连累自己的家人,所以蔡方只能不断隐忍。没想到今天因为一个意外的插曲,龚俊竟然得罪了安庆卫的指挥使,关键一个指挥使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是新军的主将,这就很有说道了。搞不好龚俊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上去了,那么这一次他还能逃脱吗?蔡方很想向刘毅举报他搜集到的龚俊贪赃枉法的证据,可是现在形势不明,他不敢贸然行动,看了看刘毅云淡风轻的样子,蔡方决定,还是再等等,如果刘毅真的有打虎的本事,到时候他再过去递刀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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