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都督府同知？”刘毅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成康竟然会说出这样一个名词，刘毅知道，成康就是出自中军都督府，当年他还亲自去中军都督府请成康出山，可是当时成康所在的中军都督府分明就是个清水衙门，已经被排挤到权力圈之外，处处受到南直隶六部的节制，特别是南京兵部，俨然已经成为了中军都督府的上级单位。这样的架构如果说要跟漕运总督府来比较的话，还不如漕运总督府有实权，做一个已经被架空的衙门的都督同知又有什么意思呢？
成康看见刘毅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笑着说道：“将军，别说是一个中军都督府的同知，即便是你要一个左右都督的位置，皇帝也一定会给。我知道，将军认为当年我也是从中军都督府出来的，中军都督府不过是一个已经废掉的衙门，要这个衙门的官有什么意义？哪里有南直隶总兵这个实权大员来的自在。”
刘毅张张嘴没有说话，成康已经把他的疑问给说出来了。自然不需要他再多言。成康用手敲了敲桌子说道：“成某说三点，还请将军思虑。”刘毅立刻坐直了身体道：“军师请讲。”成康立刻说道：“第一，将军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其实这一点并不用成某多说，但是我还是有必要提醒将军，过犹不及的道理，目前青弋军扩军计划是十二师的兵力，七万两千人，这其中还要有三四个师的兵力驻防海外，再去掉水师的两个师，其实我们能在陆地上动用的兵力也就六个师而已，此次张献忠大军入侵，将军方才也说了，我们的兵力捉襟见肘啊。”
刘毅没有说话，成康分析的当然正确，方才他也是谈到了这一点，六个师的兵力守卫一卫当然是可以，完全能将一卫之地打造成铜墙铁壁，而守卫一省，恐怕是远远不足，大明在跟流贼的作战中为什么总是败北，其战斗力固然是一个重要因素，兵力不足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比起流贼动不动就拉起百万大军来说，大明的一省军队往往只有几万人，作战的时候只能击溃不能全歼，流贼溃兵稍微一整顿就能卷土重来，所以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够多的战斗力强悍的士兵，按照青弋军的标准，想要完全守卫好南直隶，最少现在手头的兵力要翻一番。刘毅不禁联想到了共和国的南京军区，那可是现代的机械化的作战兵团，随时可以抵达指定位置，尚且需要三十多万大军布防，现在的南直隶大约相当于大部分的南京军区面积，少说需要十五万大军，青弋军现在没有这么强的实力，而陡然大规模扩军又势必会被朝廷宵小所利用，并且自己虽然在南直隶发展多年，但实际上对于南部的掌控力要远远超过北边，一旦出现了空档，敌对势力就会趁虚而入，青弋军即便是扩军也很难做到秘密扩军，并且北部可能随时会有战事，不利于现阶段青弋军的安心发展，所以若是能控制长江以南地区那是最好。不紧不慢，这个节奏是有利的。
刘毅示意成康继续说下去，成康接着道：“第二，朝廷实际封将军为南直隶总兵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因为南直隶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敏感，将军本来就是已经被朝廷重点关注的人，或者说是已经被圣上放心不下的人，一旦你入主南京，那会怎么样，南京六部和各级衙门都是现成的，若我是圣上，恐怕是万万不能放心的，将军你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太祖爷？可是紧接着问题又来了，将军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勋，如果不给你升一级那是万万不能的，也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若是将将军调离出任其他布政使司的总兵恐怕将军也不愿意，万一闹僵了，呵呵，当然朝廷现在最怕的就是跟将军闹僵了，所以将军不如来一步以进为退，帮圣上解决这个难题，让朝廷众人想反对都不好找理由，将军可以主动要这个中军都督府的官位，一个废了的衙门，圣上不会不给，同时将军主动提出节制南直隶长江以南松江，苏州，常州，镇江，广德，宁国，太平，池州，安庆，徽州等十府，并表达出无意节制南京之意，但可以协防南京，将应天府纳入保护范围，给圣上作出承诺，一旦有类似张献忠这样的兵团攻击南京，青弋军将会主动承担保护应天府的任务。阻敌于江北。”
刘毅几乎要拍案叫绝，成康这一招等于是反过来将了朝廷一军，崇祯当时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张献忠的大军打下了南京，现在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就等于将南京置于青弋军的保护之下，崇祯就是想将自己调走也要思虑一下，南直隶北边遭到如此重创，若是将自己调走，南直隶的防御就是真空，张献忠是完了，可是剩下的几路农民军呢？如果他们有样学样学张献忠打过来，南直隶可真就是保不住了。而若是朝廷逼自己去打高迎祥，自己立刻就可以制造舆论，青弋军在和张献忠数十万大军的对战中损失惨重，朝廷不调其他的兵马去打高迎祥，还要用新军。摆明了就是借刀杀人，想将新军全部消耗掉。这样一来，一个悲情英雄的形象就可以立即树立。舆论的风向标即可逆转，天下将会把矛头指向顺天府，指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崇祯如此爱惜羽毛，绝对不会背这个陷害忠良的罪名。所以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自己就在江南不走了，他还真不能把自己怎么着。
刘毅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军师要说的第三点是？”成康凑近了些说道：“本人要说的第三点就是，此次献捷，将军务必亲自去一趟顺天府。”刘毅一愣，看了成康一眼说道：“军师这是何意？”
成康捋须道：“呵呵，无他，宣传耳。”刘毅作为一个来自共和国的军官，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了成康的用意，发生在南直隶的这场惨烈大战，北方的民众特别是京师的民众可感受不到战争的惨烈和青弋军付出的巨大努力，这样一来不利于自己舆论造势，所以成康让自己领兵北上，前去献捷，自己完全可以把将士们打造成血染征袍的样子，凭借自己在京师大战中给民众留下的良好印象，加上这次大捷，新军的光辉形象必定能给民众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在京师也会受到英雄般的欢迎。也算是对朝廷进行隐蔽的示威，朝中大佬们只要不是傻子，他们就会知道该怎么做。再联系方才成康提出的前两点，自己先进后退，等于是打一棒子给个糖，崇祯就是有火他也发不出来，毕竟硬实力说明了一切。
刘毅不断的思索着成康的话，当然，安全性他不用担心，此次若是献捷，步兵不用了，全部带骑兵去，带上教导师六千精骑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还可以顺便展现新军的军威，让民众能更加近距离的感受新军的风采。同时将艾能奇，刘文秀和大西军骨干将领押送京城，这是多大的功劳，刨祖坟的仇，崇祯可忍不了。
刘毅看了看成康，发现成康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不禁疑惑道：“莫非军师还有什么赐教不成？”成康摇摇头道：“赐教谈不上，只是这次成某还有一些其他的预感。”刘毅接话道：“什么预感？军师就不要藏着掖着，直言不讳多好。”成康摆摆手笑笑道：“呵呵，其实也没什么，我估计将军这次不仅是能当上中军都督府的都督，恐怕还能有一些其他的收获。”刘毅眼睛一亮道：“哦？还能有其他的收获？军师指的是什么？”
成康缓缓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以为这一次将军能获得爵位。”“啊？”刘毅一下张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合拢。爵位？这是刘毅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目前刘毅不过是有散官和勋官而已，爵位这种东西他从来没在意过。明代的爵位比历朝历代甚至是比后面的清朝还要难以获得，首先华夏地区的爵位一般都是五等制，公侯伯子男，五个等级，而明代竟然将后面的子爵和男爵取消了，这就意味着除非是通天的军功，否则想获得爵位真的很难。当然崇祯朝后期那些胡乱册封的爵位除外。大明朝直到现在能获得爵位的人也很少，就说王先通吧，他能获得爵位也是因为祖先的功劳太大，所以有了世袭爵位。刘毅作为一个不被皇帝看好的人，想拿到爵位恐怕很悬。
成康起身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将军的军功是公私两份，灭了张献忠是为了朝廷，但同时也是给皇帝报了私仇，难道不应该获得更高的奖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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