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龟昂起头：“哼，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的嘴比王八壳还硬。”贝.瑞塔手食指搭上鲜红的下唇，左右抚摸：“坦诚一点，小乌龟？否则，我还真有点苦恼，是去问问时雨，还是向八王子泪和她的弟弟讨教一下？”

“你想像对我一样对时雨和冴亲大人？真是令人笑掉大牙！抓到我只是因为你们使诈！”

“啊呀～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哦我倒是忘了，时雨已经死啦，你还不知道？”

她露出诡异的微笑，“死在万圣节的涩谷，被「天使」轻松杀掉了～「伊甸」代号组其他人没有收到消息么？居然只有他一个人去剿灭天使呢。”

乌龟震惊地定住了脑袋。

贝.瑞塔红唇咧到太阳穴，癫狂的鞭子在短暂停歇后，又在大笑中，噼里啪啦地收割着眼前的一切。

浅川夕立连爬带滚地靠近乌龟，用身体挡下鞭子。

啪！

“「伊甸」和「天使」不是死敌吗？哈哈哈哈哈……”

龟壳逐渐碎裂，血流涓细，与融化的冰水一起顺着软硬纹路滴落，散发大片潮湿的腥味。它已经睁不开豆豆眼了。

啪！

皮开肉绽的疼痛令浅川夕立神智不清起来。

……

【你要死了，日和。】

……

贝.瑞塔快乐地挥舞着鞭子：“真棒啊，还能爬起来。”

刺鞭将浅川夕立一圈圈卷起来，骤然收缩，将人大卸八块。

灰白色的雾气弥漫，掩盖不住遍地的血。浅川夕立吸气都变得困难，剧痛沿着脊椎向下放射，战栗的下肢逐渐麻木。

“哈哈哈哈！”

血花和肉沫炸开，贝.瑞塔得意而畅快地一甩鞭子，狠砸在地上。

雾气不知何时浓郁起来，血泊里蠕动着断开的手脚、躯干和头颅，如同被某种看不见的木偶线缓慢连接，在白雾中形成一个令恶鬼都毛骨悚然的影子。

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碎肉中冒出了一张残缺不全的嘴：“终于摆脱那该死的绳子了。”

“你在害怕？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呢。”

审讯室温度越来越低，贝.瑞塔却心跳鼓鸣。她紧握鞭子，盯着那漂浮的半截小腿上张开的嘴巴和白森森的牙齿，指尖微颤。

“噢，我知道了。”

气流流动起来，碎肢照着眼前标准的人类模板，诡异地拼回了贝.瑞塔印象里浅川夕立的样子。仿佛看不见的木偶线一扯紧，全身上下无数拼接的缝隙、鞭子撕开的裂痕，一并消失了。

“……”

“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就杀了你亲爱的马可。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贝.瑞塔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寒气的威胁，恶声恶气：“想问什么就问，女表.子。”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瞬间贝.瑞塔的左臂被削落，尖叫中传来浅川的声音，“让我们从头开始。你怎么把日和抓过来的？”

握鞭的女人原地痉挛，血流如注。

“……你他妈这个贱——啊！！”贝.瑞塔捂着满是血的脸，怨恨道，“是伊万！他怀疑你和那只乌龟的身份。”

“怀疑什么？”

“我怎么知道？！”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贝.瑞塔扭曲的表情松弛了一瞬，又狰狞起来：“放了马可。”

“为什么？”

“……”

“唔，怕我像你一样，在他身上发泄？把他扔给其他人玩弄？还是怕西格回来，虐杀你的爱侣？”

贝.瑞塔咬牙，浑身发抖。

浅川夕立抱起脚边的乌龟：“我凭什么答应你的条件？”

“我会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贝.瑞塔屈辱地从牙关中逼出字，“伊万是进化学家，蒙洛家主的心腹，本次行动长官。而我和斯特瑞克隶属于蒙洛家族的「第三驱逐队」。”

“科西嘉勾结伊甸，还想独自吞下célébrer的日本市场，伊万只好把他骗到一关市，再由我将他处理掉。科西嘉家主一死，耶尔卡斯特姆多年来四大家族制衡的格局就打破了。”

“驱逐队自始至终的使命都是除掉一切畸形的低等人类，而上一次耶尔卡斯特姆四大家族共同会议签署的《互不冒犯三原则》，不允许我们动手，这场屠杀只能在海外完成。”

“伊万只用钱就把帕可丽公会那群低贱恶心的黄昏人种吸引到日本了，很轻松吧？啊不，如果执行的是死灭洄游计划，甚至不需要用这么一大笔钱，那群畜牲会自动在厮杀中变成养料。”

“伊万命令我们拿到潘多拉之盒。他最近在做珍种和黄昏人种的实验，这所谓盒子，大概是实验器材。”

贝.瑞塔轻蔑地勾起嘴角：“无论是咒术师、珍种，还是黄昏人种，都是一群破坏生态的贱种。而我们是维护生存秩序的清道夫。”

她说完，在寒气中瑟缩了一下，复又抬头，朝浅川扯出一个血腥的笑容。

浅川夕立不解地想，为什么五条悟想让残忍的食人鱼活下去？

猴子都会被它们咬死的。

她上前一步：“你说完了？”

贝.瑞塔一边咒骂，一边被流动的空气捆了起来。无形的手摆弄着她的身体，直到摆出一个满意的姿势——和卡片一样的姿势。

还差一个炸弹。

“这里有！”脏辫男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脖子上晃着A/0胸牌，递给浅川夕立一个绑着炸药和定时器的□□，“我刚做的。这里什么材料都有。”

他补了一句，“我看到你掉在地上的心愿卡了，最近我的工作也是解决这些卡片。我叫道格，A/0级，就是这个女人说的黄昏人种。”

他又愤愤道：“伊万和蒙洛家主丹尼尔一直伪装成黄昏人种拥护派。如果不是今天听到他们的阴谋，就算全公会的人都死在日本，也无法撕开他们的真面目。耶尔卡斯特姆绝对会被他们大清洗。”

他单膝跪下：“我要马上回去跟会长报告这件事。”

浅川夕立眼神无波：“所以？”

道格头又低了几分：“非常抱歉之前冒犯了您！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但请允许我先回公会报告此事！不胜感激！”

“走吧。我不需要你。”

靠在墙边的贝.瑞塔眼睛血红，拼命挣扎，恨得发疯。炸弹放在她空荡荡的左肩下，闪烁着30秒倒计时。

浅川夕立将柱子上的马可放下来，男人面朝下扑通一声摔在血地上。他的双腿已经残废，一手撑地，另一只手努力向前伸，握住康妮早已腐坏的指尖。

他闭上眼喃喃：“杀了我吧。”

“想死？”浅川夕立指向贝.瑞塔，“和她殉情？”

马可厌恶而痛苦地干呕起来。

轰隆！

炸弹爆炸的巨响撕裂了空气，瞬间的闪光照亮了整个天空。

“从被关进这里的那一刻，我活着都令自己恶心。不，从贝.瑞塔杀了康妮的那天起，我每分每秒都恨不得去死。”

“唯一支撑我活下来的愿望，就是让贝.瑞塔体验和康妮一模一样的死亡。”

浅川夕立看着近在咫尺的爆炸，问男人：“亲眼看着她死，感觉怎么样？”

滚烫的浓烟与石尘扑面袭来，巨大的冲击波将两人头发向后吹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马可沉默良久，“我很想念康妮。”

屋顶倾塌，震碎的玻璃和碎片掩埋了肮脏的血迹。

复仇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只剩无尽空虚。

“那邪恶的女人永远不会绝望，更不可能悔恨。”

“但我终于解脱了。”

他抱着断手，郑重道：“请你杀了我。”

浅川夕立托着乌龟，两人相顾无言。冰冷的寒气从她手心上传来，钻心剜骨。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再见。”

男人和寒气一同消弭，无风无声，什么也没剩下。

*

百花王学园学生会室。

桃喰绮罗莉双腿交叠，端坐在属于会长的主座，微笑地等着大神零做决定。穿着兔子玩偶外套的黄泉月露娜舔着棒棒糖，饶有兴致地观察二人。

大神零正经历激烈的心理斗争——桃喰提出以羂索的线索换潘多拉之盒。

他问：“你要潘多拉之盒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是太无聊了，想快一点看到结果。”

“什么结果？”

桃喰绮罗莉一笑，直视他的眼睛，却并不直接回答：“对于你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找到羂索，破除诅咒，恢复七炎后立刻毁掉潘多拉之盒。”她侧过头，“露娜，你期待的结果是什么？”

黄泉月露娜拆开新的一颗棒棒糖：“会长，你要和我押注吗？”

“不如一起吧？”她转头邀请，“大神君，要不要来赌一把未来呢？当然，这不会影响我刚才的提议。”

“不。”大神零冷脸拒绝，“我只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桃喰绮罗莉摊手：“大神君，对于我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定局’——其他可能性全部泯灭，只剩通往唯一答案的路。”

她将视线投向旁边的鱼缸，欣赏水里游动的金鱼——

大神零是一个审慎行动的人。然而，他必须找到羂索破除诅咒，否则潘多拉之盒在他手上，也毁不掉。既然如此，暂时将它放在百花王学园也没关系。何况，等他恢复了七炎，没有人能阻挡他取回盒子。

所以他一定会——

“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证不打开盒子。”

“只承诺三天哦，大神君。”

“那就算了。”大神零冷淡道，但他并没有起身离开。

白发蓝眼的少女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笑起来，如同新鲜摇曳的百合。

黄泉月露娜咬碎棒棒糖：“大神君，咒术界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你早就死透了吧？”

大神零冷冰冰地沉默。

桃喰绮罗莉靠近他耳侧低语：“不如抓紧时间恢复七炎，然后在毁掉盒子之前，先送我们这帮赌徒下地狱？”

大神零看不惯她傲慢的做派，扭过头，戴着黑手套的左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这位会长被迫抬着头，依然保持完美妖娆的笑容，柔软纤长的手指向上握住他左手腕，一把拉下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左胸上。

圆润饱满的弧度下，是强健有力的心跳。

大神零猛地甩开她：“够了！”

他站起身，俯视她：“你最好祈祷这个提议不会牵扯更多的人。否则，杀光你们，也不过是焚烧垃圾。”

黄泉月露娜掏出嘴里的糖杆子：“我会秉持绝对中立的原则，监视这场交易，直到结束。你们俩都别想破坏承诺噢。”

“不需要。”大神零拿出银色的立方体，“束缚已经成立了。”

桃喰绮罗莉靠在沙发上：“羂索可以不断更换肉.体以生存，并继承原主人的术式。他现在是用的是伊万·格拉济耶夫的身体。伊万不是术师，也没有术式。”

“但他有一支护主的精锐部队。”

银色立方体轻飘飘地落到桃喰绮罗莉面前，大神零毫不留恋地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