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过几天李家小女儿生日,发了请柬,你去吗?”
任善刚想随意找个理由拒绝却突然灵光一闪。
“李家小女儿叫什么名字?”
“李希芸,蛮漂亮的,不过不怎么在宴会上露面。说起来,她也在二中,你俩说不定见过。”
任善“嗯”了一声:“时间地点发我吧。”
“好的,我到时候让吴叔来接你。”
……
林骄刚起床看了会书,方至就打来了电话。
“骄哥,起床了吗?在干嘛呢?”
“在看书。”
“我就知道,阿姨在家嘛?”
“不在,出去上班了,估计晚上才回来。”
“那我现在过来找你玩啦?”
“人过来就好。”
没过多久,便传来了门铃声。林骄走出卧室打开房门,只见满脸笑容的方至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卫衣帽檐上点缀着些棕褐色的泥点。
“怎么又拿这么多东西?”林骄无奈地说,“不是说了人过来就好。”
方至笑嘻嘻地说:“都是些从家里拿的水果和小零食,阿姨不是喜欢花嘛,从我家花园里薅了些过来,蛮新鲜的。”
“不怕你哥训你?”
方至的哥哥方野是个追求美与艺术感的生意人,闲来无事时便爱摆弄欣赏方家老宅花园中的花,方家老宅风水好,花也开得格外漂亮。
提起方野,方至肩膀不自觉缩了一下。
“他最近忙得很,应该没空回老宅看吧。要真问起来,就说是小白弄的。”
小白是方夫人养的一只灰色贵宾犬,小小一只,还不到方至的膝盖。
两人修剪好花枝放到桌上的花瓶内,塞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
方至仔细端详着新鲜出炉的作品,中肯地评价。
“真是好……大一坨啊。”
林骄轻笑一声。
“挺好的,最起码挺丰富的。”
收拾完方至带过来的东西,方至盘腿坐在小沙发上。
“骄哥,希芸的生日晚宴,你准备好衣服了吗?”
“有的。”
“在哪儿呢,让我看看呗。”
林骄起身去卧室拿出一套西装。
方至凑近仔细瞧了瞧,只觉似曾相识。
“这不是你初中演讲穿的那套吗?”
“你怎么知道?”
“袖口处有金丝简笔玫瑰,我当初还问你这是什么图案,怪好看的。这么久了,你还能穿进去?”
林骄沉思一下:“应该吧。”
初中的林骄便突破了1米7,反倒是本该蹿个子的这几年,没长几厘米,堪堪停在了178。
“试试呗。”
方至轻推着林骄向卧室走去。
快速换好了衣服,林骄打开卧室门,边走边理着衬衫袖口。
坐在沙发上的方至充当合格的气氛组,起身围着林骄转了一圈。
“好帅啊,骄哥,就是裤子有点短了,怎么感觉你现在比初中的时候还瘦。”
说完方至上手比划了一下。
林骄拨开方至在他肩膀和腰处作祟的手。
“别闹,痒得很。”
“还好我带了套西装过来,你试试裤子呗,应该差不多。”
林骄快速试了一下,确实刚刚好。
方至一脸骄傲。
“那可不,我的眼睛就是尺。”
“话说往常不都是咱们几个私下过生日嘛,怎么今年希芸喊我们去参加生日晚宴,无趣得紧,还不如我们几个去k歌来得自在。”
换上居家服的林骄拿着本书,一边快速浏览,一边回着方至的话。
“快成年了吧。”
因着家中长辈的宠爱,李希芸不爱掺和这种场合便也就随她去了,旁人问起,一句“小孩子没个定性,不知道在哪疯玩”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快成年了,该接触的人和事可不能一问三不知,生日宴就是最好的窗口。
“可以等她过完,咱们再改天私下组一局呗。”
方至向上抛了一颗葡萄,完美用嘴接住。
林骄翻了一页书,不紧不慢地说:“终归不是生日当天。”
“那你打算送希芸什么礼物啊?”
“之前她不是说物理学不懂吗,我看了她最近几次考试的答题卡,选了本适合她的教参,挑了些典型的题,掌握了就基本差不多了。”
“啊?”方至猛地惊坐起,“怎么之前你送我的那套教参没有给我挑题呢?”
“你和她的不是一套,你那本的题都该看看,有点难度。”
“这样啊。”
方至重新心满意足地瘫到沙发上。
“骄哥,你不挺懂女孩子的心思嘛,怎么送礼物老是送些书啊、笔啊什么的。”
林骄不动如山,悠悠地说:“这是精神食粮。”
送礼讲究心意,金钱、精力和时间都是心意的体现。
寻常玩意,李希芸要什么没有,且都是顶好的。
既要体现重视,又不能逾越暧昧的红线,林骄以为这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
“那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呢?骄哥,精神食粮可不顶饱吧。”
林骄看了眼冰箱。
“做个辣椒炒肉,胡瓜汤吧。”
说完便走向厨房。
方至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好啊,我来帮你。”
……
宴会厅内弥漫着男女士们各具特色的香水味,飘荡着悠扬动听的钢琴曲,中央天花板上一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随处点缀着精美的花艺作品,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洁白的桌布一尘不染,精致的甜品摆放得艺术感十足。
男男女女皆着华服,珠光宝气,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便是体量可观的项目。
林骄和方至两人一同进入会场,人模狗样的方至难得没有吊儿郎当地揽着林骄,只是肩靠着肩,微微偏头低语,面容带着得体的微笑。
“骄哥,得亏咱俩来之前吃了碗面,不然得饿死。”
林骄嘴角微微扬起。
“不是有甜品吗?”
“那都是些能看不能吃的玩意。”
正说着,一位穿着马甲的侍者朝二人走来,礼貌行礼后恭敬地说。
“方先生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您的哥哥方野先生托我带您去西厅见他。”
方至直起身,单手正了正领结。
“知道了,麻烦带路吧。”
随后偏头跟林骄说。
“骄哥,你先在这待会,我马上回来找你。”
林骄点了点头。
“不着急,你去吧。”
方至的身影远去,林骄独自一人来到东厅的露台,靠着栏杆,吹着晚风,看着楼外的喷泉和花丛发呆。
“这不是当年咱们班的林班长吗?”
身旁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暗含讽刺。
“现在在哪上学呢?”
来人皆衣着光鲜得体,举着盛满琥珀色液体的高脚杯,面上带着耀眼明媚的笑容,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林骄不慌不忙直起身,转身直面不速之客,淡淡地说:“有什么事吗?”
“我家里最近在搞一个教育基金,林班长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帮你申请个名额。”
“当年那情况,林班长估计已经另谋出路了吧。”
“别的不说,就咱们林班长这张脸,还愁没有出路吗?”
每个人都默契地发出低低的笑声,或嘲讽,或轻蔑,或鄙夷。
被围困的林骄却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几人的表演,不过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背后是厚重深沉的夜色,入目是明亮辉煌的宴会。
林骄站在交界线的露台,晚风吹起衬衫纯白的衣摆,冷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像是一座眨眼间便能被风吹倒,坠落在地四分五裂的脆弱瓷器。
原本一言不发的林骄突然凑到为首者的身前,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一直都很嫉妒我吧。处处压你一头,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为首者被林骄猝不及防的靠近搞得措手不及,一脸惊愕,转而像是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所谓的绅士礼仪全都抛到脑后,伸手紧紧揪住林骄的衣领,正欲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动听的男声。
“挺热闹啊,都围在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分享一下呗。”
男生越走越近,直到林骄身旁时才故作惊讶地说。
“同桌,你怎么在这,我找你找了好久了。”
视线又移到林骄衣领上攥紧的手,转了转左手的尾戒,故作疑惑地问。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骄笑着说:“没什么,我领子上有东西,这位……好心人在帮我整理下衣领。”
为首者面色铁青,欲言又止,看了眼任善的脸和手上的尾戒,缓缓放下手,脸上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任少爷,久仰久仰。”
任骄点了点头,便视作打了招呼。
“我有些事要跟林骄讲讲,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麻烦王少爷给个说话的空间。”
“那就不打扰任少爷雅兴了。”
为首者含笑道别,一扭头脸就垮了下来,面色难看。
走远了,身边的人方才小心翼翼地说:“倒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攀上了任家的高枝。”
为首者的脸色愈发难看,抿着嘴一言不发。
另一人眼看形势不对,赶忙接了句。
“不过玩玩罢了,怎么可能会当真,估计没几个月就被一脚踹开了。”
为首者的脸色稍微好看些,故作怜悯地感叹。
“咱们这位林班长也是命途多舛的可怜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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