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天蒙蒙亮,宫女们穿梭在宫道间,却无丝毫脚步声。在宫中可不同自家府邸,江和尘早早便被白竹唤醒。

“小主,方才听宫人说,”白竹一边拧着巾布一边说,“薛夫人正去要薛将军的尸体,说是要带出宫中安葬。”

“什么?”这话一出,彻底将江和尘的瞌睡虫赶跑,忙不迭抹了两把脸,发冠一束便往外跑。

命案中最重要的证人可不能被带走,且他还没接触尸体,一切还未有定数。

薛图所寄放的位置是一个冰窖,走得近些便能听见薛夫人的声音,字字泣泪,“这是我夫君,他的死因已然明了,为何还不能入土为安?”

看守的宫人也是支支吾吾,“薛夫人,奴才也是奉命看管,皇上没下旨,奴才也做不了主啊。”

“还请薛夫人别为难小的。”

江和尘卡着时间点进来,“薛夫人,我知你丧夫之痛,但尸体在命案调查中举足轻重,不知可否等三日?”

薛夫人毫不犹豫,眼尾一压,道:“不行,今日本夫人必须带走!”

闻言,江和尘只觉这一家都有些奇怪,儿子对父亲的死亡并不伤心,妻子似乎也并不在意真相。

他侧首瞥了一眼冰石上的尸体,抓住了一丝不对劲。江和尘欲走上前,却被薛夫人拦住去路,“侯爷夫人可不是仵作,这是想做什么?”

江和尘嘴角一弯,人畜无害地开口道:“薛夫人,皇上既许我查案,想必看看尸体的权力还是有的吧?”

恰时,薛应也赶了过来,“娘,嫂嫂要看尸体便给他看,这有什么?查不出真凶,你儿子就面临牢狱之灾了。”他说着卖惨的话,面上却笑嘻嘻没个正经。

薛夫人只觉气得有些头晕,薛应忙喊小厮将她扶走。

“嫂嫂,这边走。”薛应走上前为他开路。

江和尘颔首表谢。

离得近了,薛图的尸体更加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心口的大窟窿血迹已干透,江和尘瞧了瞧,有些惊叹这冰窖的保鲜效果,伤口除了止住了流血,破开的皮肉竟还是鲜嫩的状态。

冰窖中光线较暗,江和尘不得不凑近查看,白竹也聪明地吹亮了火折子递给他。这一靠近,江和尘鼻尖翕动,淡淡的香味,同那发带一致。薛夫人歇了两秒,瞧见江和尘拿着火折子靠近薛图,又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前。

赶在薛夫人制止之前,江和尘甩灭火折子,丢回给白竹,旋即和气地笑笑,“只是看看。”

说罢,江和尘挪到了薛图脸侧,眯起眼睛盯着他的唇。

薛应在他面前晃荡来晃荡去,说了句,“我父亲天生香肠嘴。”

“...薛公子还真是会开玩笑。”江和尘收回视线,幽幽道。

外头蓦然进来一位太监,手上的拂尘一甩,开口便是尖锐的声音,“圣上得知薛夫人爱夫心切,想让薛将军早日下葬。此情圣上感同身受,然此案已全权交给江氏,圣上也不好下令,以免落人口实。”

说话间,太监抬高头颅,侧着脸睨了一眼江和尘。

江和尘心中冷笑,梁毅这手牌打得不错,“江氏自是知晓薛夫人悲痛,夫人便将薛将军带走吧。”

薛应张大了嘴,侧着身从下往上看着江和尘,问道:“嫂嫂,真的吗?”

“自然。”江和尘垂眸,眉梢微挑,说完便走。

薛应直起身子,抱手抿了抿唇,在众人眼中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见他欲言又止众人也是提起了兴趣,谁曾想,他啧了声,疑惑道,“嫂嫂怎么这么帅?”

“......”

此中最无语的莫过于薛夫人,她上前拧着薛应的耳尖,“臭小子,跟老娘搬你爹。”

“哎哟哟——知道了,娘,”薛应被半拽半走着向前,“孩儿的耳尖都被你扯得不帅气了。”

出了冰窖周身缓缓回暖,江和尘徘徊于长廊之间。

白竹憋了许久,没忍住不解地问道:“小主,你为何让薛夫人带走尸体?”

江和尘将长廊之中的蜡盏一个一个看去,随口解释道:“我既然看清了死因,继续留着薛将军的尸体也没什么用处。”

白竹在他身后小声嘟囔道:“那尸体上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有,”江和尘停在转角的蜡盏前,语调一转,“尸体以后会告诉我。”

“啊?”白竹一头雾水,“可是薛将军的尸体马上就要入土了。”

江和尘笑而不语,更是让白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薛图的屋子与他隔了三条长廊,夜间凉爽有风,偶有几盏烛台被风吹灭,虽有宫女巡逻续火,但脚程有限,因此蜡烛长短不一正常。但这转角是一个避风之地,蜡烛却相较其余更长。

江和尘阖上眼,脑中过了一个场景。这儿藏过人,他在避着别人,会武,离去时轻功带起的劲风熄灭了烛火。旋即他蹲下细细查看地上的脚印,有一串步稳的脚印,偏小,是掌灯续火的宫女。

还有一双不清晰的脚印,可以看出主人的步伐极轻,江和尘艰难的辨认它蔓延的方向。

倏然,江和尘抬眼看向前方,这个方向...

“小主,”白竹接过一只信鸽,取出一张字条递给江和尘,“这是先生们送来的信。”

江和尘摊开信纸,“事态严重,请小主撑一时,待我等入宫。”

江和尘将它丢给白竹,撇撇嘴,暗道:“等你们入宫,段怀舒就成两段了。”

白竹用火折子焚了字条,见江和尘自言自语,便问道:“小主,怎么了?”

江和尘摆摆手,答非所问,“白竹,你会武。”

白竹愣了一瞬,没有回答。

“那日你替我舒缓头痛我便知晓了,指腹糙砺,力劲雄厚,”江和尘话头一转,“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白竹也不多说,单膝跪地,垂首听命,“小主请吩咐。”

江和尘道:“今夜你去保护薛应。”

“啊?”白竹疑惑抬头,“可是少主让我...”

江和尘耳尖一动,问道:“段怀舒?他让你干嘛?”

白竹又垂下头,“...保护小主。”

江和尘顿了顿,才道:“今夜我无事,那小子手拿物证,想必杀手今夜便会找上门,你去帮他一把。”见白竹还犹犹豫豫,他又添了一把火,“若物证被抢,我们可再无机会翻盘。”

闻言,白竹颔首答应,“是。”

吩咐完,江和尘伸伸懒腰,朝屋中走去,准备睡个回笼觉,毕竟今夜不太安生。

白竹跟着他身后,问道:“小主,我们不查了吗?”

江和尘:“现有的线索我们已经查完了,等着别人露出破绽即可。”

白竹虽防备着江和尘的身份,但江和尘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当中,不出格却也让人琢磨不透。

莫非睡觉也是一种策略?

皇帝对江和尘的‘放弃’喜闻乐见,薛应也忙着埋他老子,这一觉倒是让江和尘睡了个舒坦,再睁眼已是夕阳西下。

白竹端着饭菜进了屋中,见江和尘睡眼惺忪,心中忧虑,‘小主真的纯睡呀?’

江和尘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道:“薛应可回宫?”

皇帝本下令禁止江和尘与薛应出宫,为维持善仁慈悲的形象,倒是假惺惺放了薛应半日。

“回宫了,”白竹布菜,有些犹豫地开口,“薛应乃武将之子,定是有些防身之术,不然...”

江和尘瞥了眼桌上的菜色,油光锃亮,霎时间失了胃口。

“你知,我也会武。”

江和尘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白竹瞬间哑了声息,他接着道:“虽学艺不精,但防身之术也略通一二。”

白竹也知多说无意,待江和尘兴致缺缺地用完膳,便领命退下。

江和尘起身消消食,顺着窗口望了出去,白竹个子不高,步伐却甚是沉稳。他方才那一句话,段怀舒也应心知肚明,他本就是皇帝塞来的人,试探和怀疑怎可能少,且他并非完人,定有破绽。

暮色降至,皇宫内掌灯如日。不过他这待客屋倒是冷清,宫女和侍卫都未出现。

江和尘坐在桌前,看着推门而入的人,眉梢轻挑,问道:“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月之,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算子,”他声音柔柔,手却不停从腰际抽出一柄软剑,“即使你将我的发带交给那小子也无用,主上已经派人去杀了他,拿回我的发带。”

江和尘直视美娇郎,就是那开局撞他伤口的美娇郎!

“他不敢杀,也不能杀。”

美娇郎瞪大了双眸,指着江和尘道:“好你个月之,身为下属,对主上竟不用尊称!”

“......”江和尘倒不是故意,他真的只是顺口。

“谁不知你对主上的心思,别妄想吸引主上的视线。今夜杀了你,主上就是我竺戈一人的!”竺戈眼眸盛满杀意,提起软剑便刺向江和尘。

虽然江和尘不会武,但靠着这具身子的本能,还有看过的武打视频倒是躲开了几击。

江和尘惊叹这副好身子甚是灵巧,前世他做了便会住院半月的姿势,现在竟然轻松完成了!

竺戈气恼道:“躲?我看你怎么躲!”

他的剑软似游蛇,行踪难测。江和尘有些难以招架,竺戈出招太过密集,他也空不出时间想退路。

不是,他俩很大仇吗?为什么这人不去找薛应抢发带,来这里杀他作甚?

江和尘失策,但不解。

竺戈阴笑一声,道:“你完了。”

脖颈间一阵凉意,江和尘心道糟糕之际,一颗朱砂钝击剑尖,打偏了方向,堪堪划落江和尘几缕青丝。

“谁?!”

薛应:又是崇拜嫂嫂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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