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实验

shadow伪装成员工,顺利潜入地下的秘密基地,乘着电梯一路下降。她特地选择了员工们下班后的时间,因此一路下来没碰上什么人,而且不会牵连到无辜群众。电梯在十五层停下,能拿到的员工身份卡最深也只能到达这里,不允许向更深处潜入。

这些日子她隐藏身份多次出入,将前十层早早摸了个透彻。一到五层是正常的办公区域,保存一些特殊的档案资料、六到九层是维护地下正常运行的部门,有安保人员和维修工人一类存在,听说好像还有餐厅。

十到十五层就比前面的多了限制,似乎是分门别类研究基因改造的地方。肖陈就在第十层,听他说政府想利用起异种的能力,正在让人研究相关的设备,而肖陈也参与在其中。

shadow还是有些在意她在十三层看到的那些胶囊舱,她不知道那些东西用来干什么,但总隐隐觉得不安,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或许是他们研究出的新武器?

不过今天她不是来看十三层的,她是要将整个地下掀翻。

十五层是许多密闭的房门,空气中有一股很浓的消毒水味儿,让人想起医院。shadow不喜欢那股味道,试着推门,想要进入需要身份卡,并不接待每一位路过的无名者。

shadow把耳朵贴在门上,门后一片死寂,不像有任何活物存在。她试着敲敲门,退半步站在门后,如果有人开门就会被打一下打晕,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也没有脚步声。

她一扇扇门试着敲过去,没得到任何回应。正当她想随机挑选一个房间撬开看看时,突然听到其中一扇门后传来了痛苦的呻|吟,那声音气若游丝,连shadow故意放轻的脚步声都可以将其掩盖过去,像一阵风就能吹断的蛛丝。

那声音听得shadow脸色一变,她曾在战争结束后无数次走进军队医疗部寻找还活着的同伴,只有等死的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因为生命还未结束,他们忍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在生命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刻,能做的只剩下哀鸣,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人就从□□的折磨中解脱了。

shadow在警报响起之前切断了电源,整层楼都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只剩安全指示灯亮着。她不受黑暗影响,护目镜所及之处一切都很清楚。一脚踹烂门锁,然后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门后的房间像是手术室,设施都是白色,能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儿,浓重到有些刺鼻。但没有哪里的手术室会因为医生要准点下班而将开膛破肚的患者捆在台上扔在原地,这里反而更像是刑场,像是专门用来折磨人的地方。

看到那具还在从肢体断面不断渗血的躯体,shadow才明白原来消毒水是为了掩盖血腥气。

她本能维持住理智,利落地问出线索再给予对方解脱,但可惜的是,躺在手术台,那是一张熟面孔。

如果不是那头卷发和棕色的皮肤与shadow记忆中的人相符,她根本无法将这可怜家伙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美人联系在一起。

兰双被砍断了三肢,仅剩下扎满针孔的右臂。绑带将她捆了个结实,从胸口束缚到大腿根部,所有的截断面都很新,看起来下手的人是故意保全她的性命。左臂断面最新,即使已经捆住仍然在向外渗血,滴滴答答的落到手术台下,染红地板。

她的左眼被挖了出来,只剩下个结痂的漆黑空洞,在看到来者是shadow时,剩下的那只眼睛湿润起来,似乎是认出了她。

兰双用仅剩的右眼死死盯着shadow,艰难开口,声音微弱得像是蚊子低声哼哼,却使出了全部力气:

“求、你……杀、杀了我……”

shadow怔了怔,用了点儿时间消化当下的一切。理智告诉她,兰双活着只会成为她的负担,但情感告诉她,自己无法什么都不做送她去死。

她解开那些绑带,砍了一段系紧左臂的断口,压迫其止血。拔掉连接在兰双身体上的针管,从手术室中找出一袋营养液往兰双嘴里倒。

兰双别过头去,固执地不肯张嘴。shadow倒来的营养液全都顺着她脸颊滑下去,一切已经太晚了,兰双已经无法被拯救了。

“怎么会成这样的?”shadow问,不知道是想试图从对方嘴里得出更多的线索,还是在懊恼。

兰双靠在墙上,艰难地喘着气。她不相信shadow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力气说更多的话,所以必须讲重要的内容:“卿卿也被抓了……应该还在、十三层。你去……去……”

她眼神坚定,看着shadow,右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扯掉对方系紧在断肢上的绑带,刚要止血的左臂再次流血。比起活着受尽痛苦折磨,她更想死亡有尊严些。

shadow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救下寻求死亡的人。她知道兰双的意思,但并不想欺瞒一个将死之人,“我无法向你保证说一定会救下她,但可以保证,我一定会把这里摧毁的。”

兰双眼神软了下来,似乎在说这样也好。毕竟对方曾经与她们为敌,没道理祈求shadow为她做什么。

她站起身,看了兰双最后一眼,决然转身,头痛也不回地离开。

“再见,兰双。”

兰双靠在冰冷的墙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冷,意识也随之模糊不清了起来。

她回忆起与吾卿卿的第一次相见。那时她不知道即将要做的手术会给她的人生路带来怎样的波折,也不知道会和眼前的人度过最后一段短暂却无比精彩的人生。

四天前她们搭上出国的轮渡时,兰双已经开始为得到自由而庆祝,结果政府的人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经过一番苦战,她们还是被抓住了。

吾卿卿的能力被他们看中,被选为了备用的能源,兰双则被当成了研究耗材,他们切开她的身体,想看她是否能在绝境中激化出新的能力。她承受了过度的痛苦,能熬到现在全靠对卿卿的回忆。

回顾自己的短暂人生,兰双有很多很多后悔的事情。小到幼年时憋死在她手中的蝴蝶,大到她们一家做基因改造,但那天主动向穿着可疑的卿卿搭话,兰双从不后悔。

如果还能见面的话,卿卿一定会说她笨,在船上的时候应该跑得再快点的。可是卿卿已经被抓住了,她还能去哪儿呢?然后卿卿才会哭,或许会蹲下身拥抱住她,可惜她已经没办法回拥卿卿了。

卿卿虽然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但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女孩子,看她这样一定会流眼泪的。

兰双靠在一片黑暗里,闭着眼睛,她可以想象到卿卿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想象到卿卿拥抱住她的力度,就好像对方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一样。

卿卿,谢谢你,幸福和快乐我已经在你的陪伴下得到过,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流眼泪了。

但是我现在好寂寞,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

离开那个房间,shadow心情沉重。她翻找营养液时在柜子上找到一份研究者的记录,那张纸上没有写下兰双的名字,只有一个172的数字作为替代。

实验对象:172

实验内容:根据基因解析室提供的数据判断,该实验者仅在伪装自身□□这一项有着较高的天赋,无法投入到新能源的开发中。对其□□进行改造尝试激发其潜能,若失败,则转交解刨部门回收处理。

真不敢相信,明明shadow已经暗中干掉不少基因改造者了,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被用于实验,还是被一点点肢解,惨死在手术台上。

他们并不在乎手段是否符合人道主义,试图将兰双的精神和身体状态逼到极点,以此来激发她的能力。

毫无感情波动的短短几行字,看得shadow心惊。万万没想到政府居然会冷血至此,将异种当做全新的能源来利用。怪不得之前兰双和吾卿卿会是那种反应。

shadow敌视异种,她是个手染无数异种鲜血的家伙,不会用善良来形容自己。但她每次出手都干脆利落,不给他们留下痛苦,毕竟他们曾经也是人类,在身体出现变化和彻底泯灭人性前,也还有人类的感情。

她叹了口气,收起自己强大的共情能力,现在悲伤没有任何作用。

之前困扰住shadow的一些疑惑终于得到了答案。就算她烧得炸了研究院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这里才是创造出异种的大本营。

身为囚犯的张骁得到基因改造机会也不是偶然,之前新闻报道说他们强抢金钱威胁医生才做的手术,事实看来估计要反过来。被强行改造基因的囚犯们走投无路,才会以学生做人质。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政府认可的消耗品。

人类在自相残杀上使用的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异种的诞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他们在进行基因改造时就已经被盯上,等待着创造价值来利用。等毁掉这里,政府怎么都得停下这个项目了。

在她的时间线上,政府一直控制着异种,直到它们进化到人类无法操控的情况,才选择动用军队消灭。结果已经打开的潘多拉盒子无法关上了,人类最后会走向灭亡看来也是因为自身错误的选择。

她仍没忘她要干什么,在十五层藏好炸药。她布置炸药时才听到那一扇扇门后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是人费尽全力从肺叶之间挤出空气的声音,但因为太过虚弱,连哀嚎都做不到。

或许兰双在这里的状态还能是算好的了,所以她才能有机会见到对方最后一面。

她按开电梯门,向里扔了小型的炸弹,只听一声巨响,电梯门被炸得扭曲来,底部已经被全然炸飞了,露出了深不见底的电梯井。

毁坏造价高昂的电梯对于shadow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跳进电梯井里,机械左手抓住钢索一路下滑,速度极快,甚至摩擦出了火星。

然而在她刚要在十六层停下时,就听到头上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地动山摇起来,如果不是shadow炸药的开关有保险并且好好的挂在她身上,她都要怀疑是自己误触了。电梯井内的钢索都跟着颤抖起来,shadow成功错过了十六层,直直向最深处坠去。

十五层的停电并没有影响到其他楼层,十三层的机器仍然正常运行着,对楼下的情况毫无所知。这里的工人已经下班,刚做好最后检查的负责人正想离开,一抬头突然看到一个胶囊舱突然变红。

他揉揉眼睛,心道不好,再次确认自己已经关掉了能源转换机。其他泛红的胶囊舱已经开始变白,只有那个胶囊舱仍然肉眼可见地不断变红,红得发亮,像个危险的信号灯。

从来没听说过关机了还会出现胶囊舱内能源过载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这样?

他记得那个胶囊舱是两三天前才安装上去的,还没到使用寿命,不应该出问题啊。

他重新启动传送带,冲到停在旁边的一辆车上,试图取下那个已经红到发黑的胶囊舱。只要能放到传送带上,胶囊舱就能成功冷却,不至于出现意外。

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所愿,负责人刚操控机械臂要碰到胶囊舱时,就看那胶囊舱表面出现了裂痕。

胶囊舱的外壳可是最坚固的玻璃!怎么会!

没有任何给他考虑的时间,胶囊舱整个炸开,掀起的气浪将负责人的吊车整个掀翻,破碎的玻璃片飞溅,洒了一地。

幸好有安全气囊的保护,负责人才勉强捡了一条命,机械臂砸中了他的大腿,负责人忍着剧痛睁开眼睛,那个特殊的胶囊舱已经彻底破碎出一个大洞,价格昂贵的营养液泄露得到处都是,囚禁在其中的人爬了出来。

那是个颇为年轻的女人,脸庞还稚气未褪,满身都是**的。她甩了甩头,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也似乎是为了甩掉黏在头发上的营养液,黏在脑后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散开,像是被逼到绝境的水母决定向比自己大几百倍的人类伸出触手,抛弃一切选择复仇。

恶鬼一样的吾卿卿仰起头,目光锁定了视线中唯一一个活人。

负责人颤抖起来,身上的痛苦都忘在了脑后,他从那女人身上感觉到了恐惧。即使记着自己的职责,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联系上级,那女人投来的目光令恐惧感山一样压了下来。

手机那边已经传来了问话,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向他一步步走来。负责人的恐惧达到了极点,或许在刚才死掉才能算是解脱。

“你们……居然!杀了她!”

吾卿卿明明没有哭,只是眼睛控制不住地流泪,泪水在她脸上汇聚成行,决堤一样大滴大滴地砸到地上。在感知不到兰双的任何气息后,她失去了理智。

暴涨的异能令胶囊舱失衡,没想到每天都被抽走力量居然还能达到这种地步。她感到可笑,因为意识到这或许是那些研究员提到过的异能觉醒吧。

她的长发钳制住负责人的脖颈,那纤细的发丝不该有这样的力道,显然是正在用特殊能力操控着。负责人的身体都被整个拉长了,面条一样变了形,被困住的腿彻底扯断了。

不等负责人去思考她口中的人到底是谁,他的头和身体就彻底的分离开来,再也无法思考了。他的头颅掉在地上,大睁着眼睛,看着吾卿卿将他的身体变为切割刀,对着墙上的胶囊舱砍了下去。

玻璃罩支离破碎,被困已久的异种一个个解放出来。他们为得救而欢呼流泪,自发地开始毁坏十三层中的一切。重得自由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们太过癫狂,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将他们解救出来的吾卿卿。

吾卿卿对这一切并不在意。她低着头,从地上捡起一块块胶囊舱的玻璃碎片,碎片被她的手指一碰,就变成了一只只燃烧着的蝴蝶。

燃烧着的蝴蝶群顺着传送带的通道飞向了上下两层,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不将这里的一切彻底毁灭就不会停止。

其他异种也动用了自己的手段,既是为了逃亡也是为了毁掉这里。他们没办法操控电梯,有个疯子尝试用爆破的方式打开出口,轰隆一声炸得天旋地转,但没人骂他,因为距离近得都被牵连到了,炸得脏话都说不出来,异种们反倒更加亢奋了。

吾卿卿扔下负责人的尸体,地上的手机还停留在通话界面没断线。她没兴趣知道对方打给了谁,一脚踩碎了还亮着的手机,在屏幕熄灭之前,瞬间闪过的光影露出了一个“柴”字。

她坐在地上,看着这场闹剧,心中生不出任何感觉,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报复快感。

心如死灰原来是这种感受么?兰双,我现在才知道你失去父母时为什么会哭那么久。对不起,当时应该再对你温柔些的。

兰双,再稍等片刻,我这就来找你。

是字数较多但有点儿悲惨的一章,想讲到兰双的情况,就出现现在这篇了。

解释下为什么兰双无法觉醒但吾卿卿可以。

兰双因为性格和家庭原因,得到过很好的爱和家人的照顾,即使是遭受了残酷的对待对这个世界也并无怨念,所以直到最后也怀着爱意闭上眼睛。

吾卿卿的人生经历更为悲惨,因为先天性的疾病,她经历过许多残酷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对这个世界抱有恨意。现在唯一能束缚住她的,理智的丝线已经断了,因此走上毁灭的道路。

不知道大家对这两位角色有何看法,但我还蛮喜欢她们的,或许在更完这篇文章后给她们写写番外。

想说的就是这些,谢谢能看到这里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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