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次乾元殿的闲聊,林谙对我似乎也多了点关心,毕竟他上位时残杀手足,如今与他沾点血缘的也唯我一个了,平日里姚未言恹恹的,与他也不太亲近;六宫妃嫔也多是各有家世背景,不便多言。他无聊想要倾诉的时候,我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从他口中我也了解了许多朝臣之事,他有时抱怨,有时愤怒,有时得意,我冷眼瞧着,配合着他的情绪给予反馈,林谙很受用,对我说:“冉冉,真不知道等你出嫁了,皇兄还能跟谁说这些心里话。”
冬日过后,很快便是春日会试的时间了,上一世,便是萧家诬陷我父亲为了培植自己的人,暗中操控会试,致使姚家满门被灭。
萧家已然败亡,我本以为此劫应该已算解了。可那日早朝结束,李谦还是让人带来了令我绝望的消息。
一切与上一世发生的一样,有人拿出了私通的信件、主考官和作弊人的口供,咬死了我父亲协助舞弊,操控会试结果。
我猛地起身,一个没站稳又摔回了椅子上,急着问:“现在呢?陛下说什么了?”
“姚相已经被锁拿下狱,相府被封,家眷一律罚没...”
我的心猛烈的跳动,上一世雨夜的绝望重新充斥了脑海,我根本无法思考,颤抖着双手去抓住李谦:“尚未定论,便抓了?”
李谦眉头紧锁,他沉默了片刻为难道:“皇上下令,我只能执行。”
仅仅过了半日,姚相下狱的消息便传遍了宫内宫外,皇帝对此很不容情,即便皇后千万般的请求也未有转圜。听宫女说,帝后在乾元殿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惹得林谙很是不悦,派人将她送回了隆庆殿。我前去看望的时候也被拦在了门外,侍卫说林谙禁足了姚未言,任何人不得探望。
上一世,我并未与他争吵,但在与萧贵妃据理力争的时候,他训斥了我没有皇后之德,如今没了萧贵妃,姚未言依旧被林谙厌弃。
是否一切本就是不可改的?
我陷入了无尽的绝望,清儿之死,父亲之冤,我好像在阻止悲剧,却每每都改变不了上一世的故事结局。
第二日,第三日......没有好消息传来,会试舞弊的案子依旧轰轰烈烈的查着,并没有新的证据足以佐证姚相有罪,但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清白无辜。
而我此刻被困在宫中,什么也做不了。
第七日,案子有了结论,姚相操控会试证据确凿,判了凌迟极刑,门内男性处斩,女眷罚没。皇后姚未言疯癫无状,自失子后未能履行皇后之责,废后幽闭,终身不得出。
那是个雷声隆隆的夜晚,我得知了消息时,父亲已经被处以了极刑,李谦派人传信给我,让我切勿多言,风声鹤唳之时要保护自身。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与皇后素来交好,他怕我这个时候莽撞求情会惹怒林谙。
可我还能求什么情呢?林谙已经杀了姚相,我说破喉咙也不可能让他活过来了,至于姚未言,替她求情吗?
她如今的境地我也经历过,绝望颓废,毫无作为,求情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免于一死,那又有何用?此时的姚未言,活着倒不如死了。
我茫然的走出贺云殿,从这里到隆庆殿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我看到林谙的銮驾从隆庆殿的方向走来,走上长街,在转弯处被一个跪伏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我躲在暗处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打扮像个宫女,但一开口我便听出了她的声音。
是母亲。
她原本被关押在大内监牢,定了罪名后便会转送到官奴司,想必是在转送途中被她逃了,逃至此处撞上了林谙。
“陛下,我夫君是冤枉的,我们呈上的人证证词您可有过目,我夫君不曾做过...”
“夫人!”林谙根本不听她说完,强硬的打断了她的话:“您可听过一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林谙言罢,我和跪在那里的母亲都愣住了,母亲颤抖的手还保持着呈上证据的动作,可眼神里从震惊转而失望,眼睛死死的盯着林谙,此刻一个巨大的闪电在林谙背后亮起,配上他得意冷笑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而且你现在也是死罪了。”
官奴私逃还进入皇宫拦截圣驾,也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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