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叔叔,再见。”
李知鹤拎着一袋手磨豆浆,两个包子一个烧麦,从奔驰车上走下来,一路快步奔向教室。这节早自习是英语,讲台上坐着英语课代表,老师不在。底下是一片边读英语边偷吃早饭的学生。
李知鹤平时绝不会在早自习吃早饭,她一般会在自习前就解决掉。但她今天起晚了。她正拿出包子,忽然,一道幽怨的绿油油的目光,从前方传来。
“我是不是闻到肉包子的味道了。”某位前桌说。
您不光闻到了,您还看到了。
当然,李知鹤只敢在心里默默地想。
“是不是叉烧味的?”某人继续问。
“不是,是鲜肉的。”李知鹤下意识答。
“啊,肉啊,我最喜欢鲜肉味包子了。”
李知鹤抖了一抖,某人的意思,连聋子都听出来了。李知鹤是个好宝宝,把没拆封的肉包子递过去:“你吃。”
任翰林立刻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那我就不客气咯!”
说完,接过包子,狼吞虎咽。
李知鹤低头,拿出豆浆,插上吸管,正准备喝,又有一道目光,静静的落在她手上的豆浆上。
这次的目光是来自她的同桌。
李知鹤顿住,这次不用同桌开头,就很怂很狗腿地小声问:“你也没吃早饭?”
同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李知鹤囧,默默把豆浆递给同桌,顺便还附送出另一个包子。
同桌毫不客气,接过豆浆就喝,喝了一口,因为低血糖造成的难受而紧皱的眉头松缓不少:“哪买的豆浆?”
李知鹤说:“自己做的。”
同桌挑眉,夸奖:“很好喝,谢谢。”
李知鹤默默啃烧麦,心想:幸好她早饭吃的多--
前面的任翰林也听到了,露出“好好奇啊我也想尝尝我也喜欢喝豆浆”的表情,舔着脸问:“下次,多做两杯?”说完,也觉得这要求很过分,抓耳挠腮了好一会,一个劲说:“不会让你白干的,我以后……”
“好啊。”
任翰林,立刻噤声,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知鹤已经低下头,一边小口吃着烧麦,一边背单词。
不过是多做两杯豆浆,她每天都会做一大桶,有人喜欢喝,她挺高兴的,不觉得这是件什么事。
但对大院长大的子弟任翰林和朱宣文来说,事情就不是这么个理儿了。他们从小被教育的一点就是,人情这东西,绝对不能欠。
所以,给两位喜欢睡懒觉,经常错过早饭的少年带了一个星期的豆浆后,李知鹤收到了两样回礼。
任翰林给她是一支德国进口的钢笔,放在墨蓝色的盒子里,看着就很昂贵的样子。而朱宣文给她的一个毛茸茸的书包挂件。
那挂件是一只白色的兔子,细长的耳朵,表情却很欠揍,姿势也很搞怪奇特。兔子的毛非常柔软,像是真兔毛,中间延伸出来一个金属扣子,可以挂在书包或者背包上。
这个挂件好像眼下挺流行的,叫什么兔斯基,李知鹤见过学校很多女生的书包上都挂着这个。但她们的都没有朱宣文送的这只好看,毛发没有这么柔软。
这天放学,李知鹤照样先去三班等利贝诗一起走。三班在一楼,靠着楼梯,是所有班级的同学放学离开必会经过的地方。利贝诗每次都走的比别人晚,李知鹤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也不会多想,走到三班门口,教室里果然只剩下利贝诗一个人了。她打了声招呼,利贝诗就背起书包走出来。
利贝诗立刻就注意到了李知鹤书包上的新挂件,她惊呼出声:“哇塞!这是Miumiu的兔斯基联名挂件,还是限量版的,全球贩售限5000套,你是怎么搞到的?”
李知鹤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那这个要多少钱啊?”
利贝诗说:“限量版有时候不是能拿钱来衡量的,光是能买到这一点,就需要钱以外的东西。”
利贝诗心里有些醋溜溜的,她以为李知鹤只是普通的有钱,看来她还是把李知鹤的养母家境看轻了。
“这是你干妈送你的吧?”
“我同桌给的。”
不能用钱来衡量?李知鹤无法想象,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稍微好看一点的毛绒挂件而已。
朱宣文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她的时候却非常随意,就是随便把东西往她面前一扔,仿佛扔的是一个橡皮,不是什么全球限量版的东西。
一个星期的手磨豆浆值这么多钱?不不不,她恐怕磨一年的豆浆,都不值这么多钱……
李知鹤乱七八糟地想着,是以根本没注意到利贝诗看她的眼神,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羡慕,妒忌在里面一闪而过。
利贝诗用手肘撞了一下她,故作轻松地开玩笑:“朱宣文送你的?他不会喜欢你吧?”
朱宣文喜欢她?
“不可能,母猪上树,都比这的可能性要大。”李知鹤严肃地说。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有人“噗嗤”笑出了声,打趣:“宣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好玩儿哈哈哈。母猪上树,母猪上树,不错,我要把这个词写进我的歌词里。”
笑的人,还不止一位。
听到同桌就站在她身后,而且把她刚才的话都听了进去,李知鹤浑身僵硬。利贝诗却比她更快转过了身,然后小声“啊”了一声,破天荒地害羞了,扭扭捏捏地用手捂住了嘴,克制着尖叫激动地扯着李知鹤的手臂,小声说:“三棵草齐了啊啊啊啊!”
李知鹤根本就不想转身,什么三棵草,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利贝诗拽着她,力气很大,她走不好,只好僵硬地站在那里,垂下了头,心里默念:“快走快走,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朱宣文黑着脸,却没有看说话的纪铭汉,而是看最先轻笑,但全程没说话的厉以年,用眼神控诉:“管好你的义妹!”
厉以年连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都不承认,对李知鹤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义妹,自然是视作空气了。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从一开始就狂盯着自己的利贝诗,在后者害羞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与她们擦肩而过。
李知鹤只看到一截深蓝色的羽绒服在眼皮子底下擦过,伴随的是一双修长的长腿和一双黑色的匡威帆布鞋。
朱宣文经过她们的时候,倒是停了停,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这学期的豆浆,还有,再加一杯。”
李知鹤不敢说话。
纪铭汉在前方调侃:“两个人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也想听!”
朱宣文眯起桃花眼笑:“去你丫的。”
一行人渐渐走远了,李知鹤抬头,三个男生差不多高挑。那个纪铭汉居然留着齐肩的长发。
“听说纪铭汉在玩摇滚乐队呢,”利贝诗如数家珍,“和一群大学生一起,他是吉他手,可厉害了。”又问“朱宣文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李知鹤对利贝诗一向是无话不说的,她说:“他让我以后给他带两杯豆浆。”
“你也太幸福了吧!”
很幸福吗?李知鹤觉得还好。
“天哪,我简直要羡慕嫉妒恨死你了!”利贝诗装似开完笑地说。
“你也想给他送豆浆?”
“可是你说过那豆浆是你手作的,外面买不到。知鹤,知鹤,你可以教教我怎么做豆浆吗?求你了。”
李知鹤不觉得这有什么,爽快地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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