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孙涛步步走近,江晨曦心虚的想要逃离此处,可陆晚阳却迎上他那好似看穿人心的黑眸,这一刻,他有些看不透这个舅舅,以前也见过他几次,只知道他行军打仗厉害,可如今再一见,却发现他的心思更厉害。
孙涛缓步走入凉亭,从而走至陆晚阳的身前,定定的看了两个人一会子后,便把目光转向远处
“从这亭子到池子那边得有四丈半的距离,你以一颗小石子之力便能使人掉入池中,倒是好本事”
听得这一句,江晨曦的整颗心都不安的狂跳起来,立马抬起头看了眼背手而立的孙涛,不由得有些疑惑,当时也没瞧见他在,怎的就知道了陆晚阳出手的路数,果然是统领十几万大军的人物,两个字来形容,厉害。
“雕虫小技而已,入不了舅舅的眼”
陆晚阳这一承认,江晨曦的一颗心立马就安了好几分,多说做贼心虚,现在承认了,她也就少了份心虚,孙涛刚刚既是做出了决断,那便不会再找陆晚阳的麻烦了。
孙涛听得这一句,忽而就转过身子伸出手拍了拍陆晚阳的肩
“月儿她从小被宠坏了,你们别往心里去,如今姐姐肯回来看看二老,我们心里头都是高兴的”说着把目光看向江晨曦,惹来江晨曦一阵的不知所措,转而就笑的一派春风“刚才听见晨曦的话,说的很是新奇,晚阳能娶到这等不慕名利的女儿家,是他的福份”
江晨曦万万料不到能被这等人物夸赞,不由得就羞红了脸,陆晚阳见状,立马就挡在了江晨曦的身前从而也挡住了孙涛看向她的目光
“我家晨曦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此次过来,咱们可是带了晨曦所制的宝物来的,能得我家晨曦亲临,你们就感恩戴德吧”
一说起江晨曦的好来,陆晚阳说的是满肚子的骄傲,江晨曦瞧他在旁人面前将自己夸成了天女似得,当下就更加不好意思的把头埋的更低,她哪有陆晚阳说的这般好。
忽略掉陆晚阳浮夸的言辞,孙涛一下子就听到了重点,继而好奇道
“带得什么宝贝过来,可否让我开开眼”
陆正庭这次让他们带上江晨曦画的轴承图纸,便是想将这轴承通过震南候造福天下百姓,如今既然孙涛感兴趣,陆晚阳二人也不藏着掖着,当即就带孙涛到了他们的厢房。
当孙涛瞧到图纸后,他虽不懂水利灌溉方面的事,可光看这图便觉着是好东西,当即就道
“这东西到底是何用处来着”
陆晚阳一瞧他稀罕的模样,随即就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这东西虽不是他所制,可这是江晨曦所制,比之自己所制竟还要高兴好几分。
陆晚阳细细说了一通下来,孙涛早已掩不住欣喜的神色,当即就把江晨曦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惹的陆晚阳一身的不爽快,这江晨曦现在还没跟自己和离呢,一个个的外男就当他不存在似得,简直岂有此理。
“正如晚阳所说,晨曦你果真是个宝贝,是个大兴天下的宝贝,明儿个我便进宫面圣,定要让咱们大华国的百姓都用上此物”
一听要面圣,江晨曦想着举国老百姓都用上自己所制的水轱辘,心里头立马就一阵兴奋,可又有些不敢相信
“舅舅谬赞了,这会不会太急了些子”
江晨曦此话虽是对着孙涛说的,可她眼睛却看着陆晚阳,无论旁人是谁,都比不上陆晚阳,只要陆晚阳说行那便行。
“晨曦你这图纸已经画的周全,皇宫里头的那些匠工可不是寻常匠工能比的,况且还有工部的人,那些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一看便知这里头的奥妙”
陆晚阳的这句话就像给江晨曦吃了颗定心丸,陆晚阳都说可以了,她还有何可担心的,当即就笑的一脸的灿烂。
天色黑沉,孙婉回房准备歇息,却想着白天惠王的那番话,便去了陆晚阳的屋子,瞧见二人还没睡,好像在商讨些什么,不由的就笑着进了屋子。
“这么晚了,娘怎的过来了”
江晨曦拿了凳子让孙婉坐下,只见孙婉摆摆手道
“我来这是有些话想跟你们说说”顿了顿叹息了声继续道“当年你外祖父刚进京的时候,很多权贵都想与他结亲,我又刚好适婚,你外祖父瞧了选来选去,就想将我许给惠王,不过惠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的婚事还得经过皇上赐婚,虽然你外祖父跟惠王有意结亲,但还未请旨赐婚,当时我看上了你爹,所以我百般不愿,你外祖父也怕结亲不成倒是结了仇,还担心侯府的声誉,所以惠王请旨一拖再拖,你外祖父想着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本瞒着外头,连惠王也不知此事,可是我一心想嫁得你父亲,当时你父亲正值秋闱大考,他考完了,名次第一,本能进殿试,可我的事到底是透出去了,你外祖父非常的生气,惠王也觉着受了辱,毕竟朝中私底下都知晓我是要嫁他的”
孙婉又叹了声,目光看着外头的月色染了层朦胧,缓缓道
“你外祖父自觉脸面尽失,就将此事告到了圣上面前,除去了你爹的功名算作是给惠王交代,也不知圣上是爱才还是怎的,他虽没让你爹进入殿试,可却没剥夺你爹的功名,而是让他去当了小县令,不仅如此,还给我嫡亲的妹妹与惠王赐了成婚的旨意,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可到底是我先辱了惠王,他如今待我也算是情有可原”
此话一出,江晨曦立马想起了陆晚阳说过的那句,他娘当年的身份是可以聘王妃的,没想到还有这番曲折,怪不得惠王当着这么多人在场也不给脸。
陆晚阳唏嘘了好一阵才听到的这般实情,脑子里转了转便道
“圣上知晓了惠王受辱后还给姨母跟他赐婚,外祖父在圣上眼里的地位明显超过了惠王,我说句不中听的,娘你当时也算的上将震南候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若不是圣上赐婚,外祖父怕是一辈子都觉着面上无光,可圣上赐了婚,惠王便觉着更加受辱,原本娶的是娘,可娘你跟爹有私情了,他却还要被逼着娶姨母,怕是他此后与外祖父的关系也不大和睦了吧”
说到此处,孙婉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我虽不在京城,可你外祖母时常给我来信,她信中多多少少透出了惠王跟你外祖父不大亲厚,我也时常感到心有愧疚,现在他们年纪也大了,我服个软就服个软好了,我虽然觉着自己没错,可到底打了他们的颜面”
陆晚阳思忖了会子继续道
“圣上一方面给外祖父以及惠王加深了矛盾,一方面又给爹爹留了机会,我估摸着圣上不只是看在外祖父劳苦功高的份上,而是他不想让惠王跟外祖父关系太近,一个亲王跟将军若是走近了,一个不高兴还不得反了,所以娘你别太觉得愧疚,就算你当时没跟爹闹那一出,圣上也未必会赐婚”
想不到陆晚阳会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孙婉连忙看了看门口处,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去,那便要掉脑袋的,而江晨曦本身就不太懂朝堂争斗的事情,可是她信陆晚阳,便觉着陆晚阳怎么说都是对的。
“你想啊,爹一个青山小县令才是个怎样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以惠王的身份动动脚趾头都能至爹于死地,而外祖父也极力的打压着爹,倒不是他想打压,怕是做给惠王看的,可爹虽然这些年没升官,但是他在青山县却做得顺风顺水,丝毫没受到任何的刁难,不管是江州知府还是江州知州,都没动爹的位置,我以前原本想着是爹做的太好了,有青山县百姓的维护,所以动不得,可现在想想,只要上头的人想动还有动不成的,依着惠王二十年后都对娘不依不饶的性子来看,这些年肯定是下了狠手对付爹的,但是爹却没事,这天底下能保的住爹位置的那只有圣上了”
此话一出,孙婉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子才道
“照你的意思是,圣上很是看重你爹了,可是圣上都没见过你爹,那为何保着你爹又不升你爹的官,依着你爹的本事,早该来京城做大官了”
陆晚阳斜了斜嘴冷哼了声道
“要不我怎会厌恶官场权术,圣上哪是看重我爹,他那是看重皇位,你仔细想想,惠王使了劲的对付我爹,而我爹却安然无恙,那他必定是认为外祖父在暗中保了我爹,其实你我都知道,外祖父并没有,但是惠王不会这么想,这就达到了皇上的目的,一个王爷跟一个手握兵权的侯爷结亲,岂是那般好结的”
这袭话说来下,孙婉早已被砸的脑懵头眩,不可置信的深深吸了口气才拍了拍陆晚阳的肩道
“晚阳你现在长大了,所思所虑比你爹都通透,明儿个你舅舅拿图纸进宫不会不好吧”
一想到那个满身杀气的男人,陆晚阳扬了扬嘴角道
“我只是揣测下圣意而已,娘不必多加忧虑,一切照常就行,况且是舅舅提出来面圣的,他那个人心思深的很,咱们没必要为此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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