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笔落我包里了，你先说，我现在在外面，回去再帮你找。”

谢渊边打电话，边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两人聊着聊着，又开始东拉西扯闲聊天，主要是解远在主导聊天，谢渊情绪并不高涨，简短几句话应和着。

“我有事先忙，回去再打给你。”

“好吧，你要记得打回给我，还有不要忘了我——的笔。”

电话挂断，耳边寂静无声。

谢渊忍住现在就打回去的念头，抬脚走进了病房中。

病房里小朋友正在跟旁边的小孩一起玩耍。

“远远。”

小朋友听到熟悉的声音，兴冲冲的回头，“哥哥！”

“你是要和栗子继续玩，还是要跟哥哥一起吃饭？”

谢渊抱起小朋友，依旧轻得跟个毛绒玩具一样。

“跟哥哥吃饭饭。”谢远乖巧呆在少年的怀中。

谢渊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打开饭盒。

“哥哥，我还想跟栗子一起吃。”谢远揪着衣服一角，说话小心翼翼。

谢渊把小朋友放到病床上，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当然可以，哥哥带了很多饭，够我们吃。”

“不过你要自己去邀请朋友哦。”

谢远眼睛亮晶晶的，开开心心去邀请自己的朋友一起吃饭。

“谢渊哥哥好。”栗子是一个非常害羞的小女孩，与谢远年纪相仿，两人常常一起玩。

“栗子你好呀，今天哥哥带来的饭有点多，我和远远吃不完会被妈妈骂的，栗子能帮帮哥哥吗？”

小女孩乖巧点头，不哭不闹甚至有点拘谨。

谢渊让两个小朋友坐在一起，给他们分好饭菜就撒手不管了。

估计是察觉到了谢渊的随意，栗子慢慢放松下来，在谢远的带领下认认真真吃饭。

谢渊静静听着俩孩子的童言童语，平静的一餐很快便过去了。

洗完碗，接了一个电话，他面色平静走进了病房看着俩孩子玩耍。

——明天再给你找笔，今晚有事不回家。

谢渊发了一条信息，从书包抽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但他不得不承认，除了时不时看着俩孩子，他的注意力总是会飘到手机上。

手机毫无动静，屏幕一片漆黑。

“哥哥，可以给我们讲故事吗？”两个小朋友捧着本童话故事书期待地看着他。

谢渊把视线从手机移开，落到故事书上。

“好啊，你们想听什么？”

俩小孩异口同声：“丑小鸭！”

“那你们乖乖躺好，盖上小被子。”谢渊把俩孩子抱回病床，坐在两张病床中间。

两个小朋友乖乖盖好被子，躺好准备听故事。

“我开始啰，鸭妈妈孵出五只小鸭子，其中一只小鸭子很丑，但是很特别，所以看起来特别得丑……”

谢渊的声音很清亮，放柔下来特别温柔，在这悦耳的声音中两个孩子渐渐进入了梦乡。

“叮——”

谢渊手疾眼快接通了电话，不想还是吵醒了小朋友。

“哥哥……”

“远远乖，哥哥在。”谢渊轻轻拍着被子，声音柔和中带着点轻哄。

“哥哥晚安。”

“晚安。”谢渊捻紧小朋友的被子，擦了擦小朋友额头。

确认两个孩子熟睡后，谢渊轻手轻脚去到门口处，找到一个能看见俩孩子的地方打电话。

“喂。”

“喂，渊渊哥哥出来了？”少年爽朗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多了种特殊的味道。

有种在阳光下猛灌一瓶橘子汽水的感觉，快乐放松的气泡在瓶中跳跃。

“有事说事，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谢渊声音压得极低。

解远稍稍拿开手机，揉了揉发痒的耳朵。

“你不回家是在照顾弟弟。”

“是。”

“我特意打个电话来谴责你。”解远声音含笑，带着点调侃。

谢渊傍着墙，揉了揉眉心，“谴责？”

“我还以为你学坏了，要夜不归宿出去浪。”解远那边背景音嘈杂，欢笑声一阵阵传来。

谢渊看着昏暗的病房上那一个小小的隆起，夜晚的医院寂寥无声，远远会传来压抑细小的哭声。

“你才是在浪吧。”

“我可没有，你是不知道，放假第一天我就要照顾家里一群熊孩子，烦得我脑壳痛。”

解远的声音越来越远，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占据了手机。

“解远哥哥，我的玩具车坏了！”

“哥哥，妹妹她扯我头发，呜呜呜……”

“解远哥哥……”

“我知道了！小鬼别抢我手机！！”

谢渊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磁性悦耳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出去，撩到一堆人的耳朵。

“哥哥，是谁在笑？”

“他笑得好好听，我还要听！”

“哥哥……”

“你们给我站好，别按我手机！”

解远奔溃的声音清晰传出，“同桌，先不聊了，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谢渊收起手机。

在喧闹欢快的对比下，夜晚的医院寂寥中更多了份忧愁，昏暗中过往的记忆再次翻涌而上。

青年站在窗前，病号服松松垮垮罩着消瘦的身躯。

窗外是漆黑的夜，零星的灯光温暖着夜，却没有一盏灯光属于他，能照亮他的内心。

站在高楼，他会不自觉想到腾空翱翔的鸟。

青年推开窗户，伸出一只冷白的手，感受着夜晚的风，听着夜晚的声音。

他缓缓闭上眼，放空大脑，只有这时他才能听到昼夜思念的声音，飘飘忽忽传来。

“……渊、渊渊……”

温热的气息包裹着他，一个模糊的面孔从身后抱住他。

窗外的雾好似飘进来，将幻觉笼罩，宛如清醒却无法醒来的梦。

黎明之前，黑暗最深。

青年在黎明将至前，化身成一只鸟，追着那浮云一般的梦境，却在掠过之后梦境破灭。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可那忧郁的青年已经如飞蛾扑火，扑向自己心中那束光中。

热量散去，寒冷与疼痛一齐袭来，青年却安详地闭上了眼。

天使般的面孔中不再郁气笼罩，嘴角的微笑如花般绽放，好似做了一个极美的梦。

梦中有他日夜思念的人，有那些点滴平淡的小幸福，有触手可及的笑容。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