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沈筠安从赛场中走出来，看了眼巴黎艳阳高照的天空，手机震动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扬起唇角。
“喂。”
“比完了吗？”
“嗯。”
“拿到奖牌了？”
“拿到了。”
“那就好。”顾书芮笑起来。
“我今晚的飞……”
“沈筠安，我们分手吧。”
沈筠安怔愣在原地，看着天空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什么？”
“我们分手吧。”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顾书芮，这一点也不好笑。”
“没有，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沈筠安缓缓皱起眉，安静了许久，才低声问：“为什么？”
“因为你父亲的调查，让我一切的布局全部白费，跟你谈恋爱我可损失惨重。”电话那头，她的语气轻快。
“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我知道这件事你无法左右。”
沈筠安张了张嘴，茫然地抬起眸，如果不是他的错，那为什么要分手？如果不是他的错，那又是谁的错？
顾书芮轻轻靠在窗边，抬头看着天空：“说实话，跟你谈恋爱挺快乐的，你的滋味也不错，虽然时间有点短，不过我也不算太亏，反正早晚都要说再见，不如就到这吧。”
沈筠安紧紧握着手机，喉咙艰涩地疼。
“我马上就回国，我们当面说清楚。”
“不用了，我已经退学了。”
“为什么要退学？你在哪？我去找你。”沈筠安转头，往场馆外飞奔，风呼呼地吹过耳边，心脏好似快被撕裂开。
“别找我，我不想见到你，天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迁怒你，送你上飞机。”
“对不起，对不起小芮，对不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保护好你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分手。”
“沈筠安，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也请你转告你父亲，是我顾书芮不想高攀你们沈家。”她顿了顿，慢慢敛下眸，“以后也许不会再见面了，我就在电话里跟你道别，沈筠安，我们各自珍重吧。”
顾书芮挂掉电话，按下关机键。
“看起来这个沈筠安很特殊。”
她转过头，顾林枫站在她身后，将牛奶递给她。
顾书芮伸手接过来，轻轻笑了笑，声音有些怅然若失：“是吗？”
“不是吗？”
“也许吧，但我很快就会忘记他。”她仰头喝完牛奶，拿着杯子走出书房。
顾书芮消失了，任凭沈筠安怎么找，也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学校的每一条绿荫下，每一处都有他们走过的痕迹，明明她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时间那么短。
夜色暗下来，街道上人来人往。
不知不觉，他又回到了暑假时两人一起住过的出租屋。
门被打开，小小的屋子，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纤尘不染，随处都是她的身影，她会躲在厨房闹他，会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敲击着电脑，会在卧室窝在怀里跟他嬉笑。
沈筠安拿出手机，翻出她的聊天框。
月亮：你在哪里？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她（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在手机屏幕上。
为什么？
他抹去脸上的泪水，翻出沈秩的电话。
“喂，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爸。”他微微皱眉，又努力抚平自己的情绪。
“怎么了？”沈秩挥挥手，秘书退出去。
“她在哪？”
沈秩沉默。
“从小到大，我没求过您什么，这次算我求您，帮帮我，告诉我她在哪里，求您。”沈筠安痛苦地佝偻起脊背，声音哽咽。
“我不知道。”沈秩慢慢放下手中的文件，想起女孩明媚的笑容。
“打个赌吗？他不会忘记我。”
沈秩深深叹了口气：“我没再派人调查过她，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筠安，你还年轻，一段恋爱，也许现在你觉得痛苦，可等过一段时间，回头想想你会发现，其实也没什么，这世界好女孩还有很多。”
“没有了……”他轻轻说，他的世界，就只有一个顾书芮而已，独一无二的，顾书芮。
时间日复一日地过去，她在他心底留下的痕迹，并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浓烈。
而他能做的，只有在夜深人静，压抑不住内心那份思念时，才敢给那个早就删除他的账号发一条信息：
「我好想你。」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她（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也没有人能给他带来那样浓墨重彩的情绪。
「顾书芮，我好想你。」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她（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毕业后，他去过很多地方，一趟趟往国外跑，手机里只剩下一片红色的叹号。
「顾书芮，我恨你。」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她（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沈总，您也来喝咖啡？”
“嗯。”沈筠安淡淡地应了声。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一杯馥芮白。”
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内，萦绕不去的咖啡香，他每次经过都会闻到，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她的身影。
“先生，馥芮白好了。”
“我叫顾书芮，书本的书，馥芮白的芮。”
“安安，给你，馥芮白。”
他明明说过，他不喜欢喝咖啡。
“谢谢。”沈筠安拿过咖啡，转身推开玻璃门，独自走回办公大楼，门口的风铃轻轻晃动，发出轻灵的响声。
“顾书芮，我恨你。”
……
“小芮，今年同学聚会，你来吗？”
顾书芮靠在车旁抬头看着夜空中悬挂的弯月，用手比了把枪，“biu ～”她轻轻比划，扬起孩子气的笑容。
“看吧，等我确定好回国的时间。”
李若若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好吧，如果同学会不来，那小汐的婚礼，你可必须要到，我们都有多久没见了？”
“书芮。”背着画框的男人从远处走来，看着女孩的眸底浮现出温柔的波光，时间在流逝，可她似乎和初见时一样。
顾书芮举着手机，看向向她走来的人，对电话里的李若若说道：“我知道了，先不说了，拜拜。”
“你怎么来了？”周闻晟走近。
顾书芮转身，拍了拍车顶：“刚提的新车，来接你去兜风。”
周闻晟挑眉，将画框放进她的后座，拉开车门：“那走吧。”
顾书芮弯下腰看他，顺滑的黑色长发垂落下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就当我今天心情好。”
“奥～”顾书芮弯起眸，趴到车窗上凑近他，“因为看到我，所以心情好？既然如此，干嘛不答应我的追求？”
周闻晟同样认真地回视她：“那你的追求，是真心的吗？”
顾书芮撇嘴，拉过肩头滑落的黑色皮衣外套，直起身，现在的男人越来越不好骗了，果然傻子就这么一个。
她回过身，黑色不规则碎花裙摆摇曳，黑色短靴在地上踩出重重的响声以发表主人的恼羞成怒。
周闻晟看着她的身影失笑。
顾书芮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听说你要回国了？”
“嗯。”
“什么时候？”
顾书芮转头，明亮的眼眸如同坠了星星：“想跟我一起回去吗？”
周闻晟笑着移开目光：“请不要随意对我放电。”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还怕我放电？”
“你的魅力，我从来不否认。”
“可不还是拿不下你？”
周闻晟慢慢敛下眸，指腹轻轻碾动：“追求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高兴了出现一下，不高兴鬼影都不见。”
顾书芮发动车子，跑车的轰鸣在巴黎的街头响彻半空：“要求还挺高，你太难追了。”
“你根本就没认真在追。”他的声音淹没在夜风中。
冰冷的大门被推开，屋内冷冷清清。
沈筠安扔下车钥匙，坐到沙发上，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疲惫地将脸埋进掌心，酒精在胃里翻滚。
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点开软件，那个被置顶的头像安静地待在列表中。
贺泽意的消息跳出来。
「听说顾书芮要回国了。」
他一错不错地看着这条讯息，直到指节慢慢泛起青白。
贺泽意：？
贺泽意：他们班要开同学会，听说她会参加。
沈筠安一动不动地看着不断跳出的信息。
贺泽意：「定位」
贺泽意：小汐说他们在这里聚，周五晚7点，包间号101。
贺泽意：你要去吗？
贺泽意等了许久，才收到沈筠安的回复。
「不去。」
“嘴硬。”
“什么？”洛汐坐到他身边，喂给他一小块苹果。
贺泽意张嘴，边嚼着苹果，边说道：“我把你们班要开同学会的消息告诉了老沈，但他说他不去。”
洛汐回忆起大学时期顾书芮走后沈筠安的状态，轻轻叹息：“算了吧，都多久了，他应该也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