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阳光普照下,黑发闪着亮光,耀眼夺目。

周峤所在方位稍一留神就能看清面前的状况,对峙间瞟见身着荧绿色制服的交警立在几米远的位置,当场抓了现行,错过了装傻充愣的最佳时机。

交警叔叔铁面无私,例行公事问了句:“头盔呢?”

枯枝败叶的银杏树下,两个少年并肩而站,其中一个手忙脚乱地整理早餐袋子,另一个看不过眼,侧身搭了把手。

交警处理好相关事宜回到工作岗位了,目光有意无意往他们这边扫视。

刚才他就觉得怪异,这俩长得挺标志的小伙儿,是不是脑子缺根筋,眼看有人查岗躲都不带躲的,现在傻愣愣枝干交错的阴影处,无端生出令人颤笑的滑稽感。

栾樾头上顶着周峤情急之下施舍的棒球帽,嫌弃地接过那杯失了盖子的粥,“周峤,手不想要趁早捐了。”

不怪男生怒火攻心,换成任何一个人经受此等遭遇,都无法保持冷静。

周峤忍着笑,故作正经“咳”了一声表示关怀:“烫着了?”

是烫没烫到的问题?

大力抖动外套,栾樾故意面朝他,意图把衣服上的饭粒全。

巡警逮住他们时,周峤眼尖提醒,栾樾反应迅速,二话不说转身欲逃,结果车把没拧上,倒是掀翻了

两人无一幸免,不过那杯粥撞住了栾樾的后背,大半杯

入秋天气渐渐转凉,脱了外套的少年露着两条白得反光的手臂张牙舞爪,引来路人频频瞩目。

“先将就穿着。”他心里过意不去,拿出周母强塞进包里的校服。

中学阶段学生上学服装方面要求强硬,原身衣柜里别的不论,从小学、初中乃至高中的校服足足摆了一横排,目测磨损程度,多数束之高阁。

“谢……”起了个头,后面彻底没了声儿。

栾樾痛恨自己刻进骨子里的道德规范,大学生的清澈懵懂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三下五除二套好衣服套,不忘将外套抛他怀里。

换作平时,外套早成为垃圾桶里的垃圾,哪儿会原封不动地挂周峤胳膊上。

“后半段我带你。”两人鬼扯着走到电瓶车边,周峤自觉认领骑车的角色,利索将叠规整的衣服放书包里。

认错态度极度诚恳,给栾樾整不会了。

他迟疑了一下,眼中滑过一闪而过的探究,仅维持一秒泄了气:“早该有此觉悟。”

拍了拍后座,周峤下颌绷直以防笑破音。

卸下肩膀的书包递给身旁人,“先帮我拿着。”

栾樾指尖一下一下晃校服拉链,单间垮着书包,感受到轻薄的重量嗤了一声:“一路背个破包就装了件校服?”

脚蹬起电瓶车,周峤斜眼看,“感恩戴德吧,不然你现在连件外套都没。”

“操,”栾樾噎了一下,扶正帽子遮住慌乱的眼神,“…谢了。”

“难为死你了吧。”不情不愿的,还不如不说。

插上车钥匙落座,周峤感觉到身后猛地一沉,右手腕上下转动,电瓶车重新驶入街道,脑子里蹦出昨晚顾熙发来的教材书,“实验上课学的课本跟咱们不一样,我带书过去多此一举。”

灌着风的声音飘然至后方,栾樾按住险些被风吹掉的棒球帽,响起什么轻笑出声:“等书发下来,估计一个书包都不够装的。”

“什么叫苦海无涯?”周峤加快车速,“要不是刀山火海,哪儿轮得到咱俩‘大学渣’。”

公认的差学校选出来的差生,要是在实验待几个月能有所改变,堪称教育史一段佳话。

实验逆天的管理模式逆天整个禹南市学子人尽皆知,学校领导发言偶尔也会提及,内容无关乎考入名校的学生人数如何如何可观。

教学模式出圈同样带动学校声望,其他省份包括本地其他高中学校争相效仿,成果可见一斑。

要考入实验绝非易事,初中考试不是全校前五十名基本没戏,更别说曾冠以差三中和二中里头的学生,简直望尘莫及。

虽说学生不以成绩决定成败,可既然选择了读书,没有把这一技之长发挥到极致,那闲言碎语只多不少。

周峤在自己原来那个世界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以成绩高低断定学生秉性虽有失偏颇,却是大多数人不得不遵循的真谛。

一路风驰电掣,逃脱不掉迟到的命运。

看门的大爷老神哉哉沐浴日光,透明玻璃杯的热气顺着保安室的小窗口飘然而出,平添几分惬意。

路对面,栾樾停好车转着钥匙扣晃悠到马路边。

周峤没急着往大门口走,扭头别有深意瞧了身旁人一眼。

……

重点高中果然防护措施严谨,兜兜转转一大圈,楞是没找到一处方便翻越的墙头。

绕着学校折腾大半圈,周峤妥协了,“原路返回?”

栾樾背靠树,正开口身后结实的树干悄无声息断裂,他措不及防朝后仰头而去。

目睹如此惊天奇景,周峤怔愣两秒,反应过来急忙跑出查探情况,“没事儿吧?”

“你说呢?”地上的人疼得龇牙咧嘴。

“操,”周峤发自内心震叹,“你劲儿挺大啊。”

“良心被狗叼了?”栾樾捞住他的手臂,“我腰都快断了你还有心思扯有的没的?”

瞧着一旁跌落的帽子以及坍塌的树干,周峤倾身扶起栾樾,“真断了再说。”

还能跟他吵架,哪儿是腰断的反应。

树倒塌的动静着实不小,扶着栾樾休整的一小会儿功夫,学校里头经过的老师问询赶来,看见倒地的树干面露惊诧。

学校后方搁一道街是居民区,绿化环境优良,不过最近小区翻新,移植了一批新木材,独留唯一没挪走的梧桐树,现如今也没能安稳度过余下的秋日。

来人再抬头,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两个学生,注意到其中一个神色,主动上前关切:“两位同学,你们是……”

靠近的老师约莫三十多岁,稀松的几缕刘海垂落额间,头发乌黑亮得晃眼,可惜是个地中海,足以想象为照顾学生学业尽职尽责到何种地步,铁定下了不少功夫。

又从学校里涌出几个老师出来,其中一个走在正中间,应当是校长无疑。

周峤拖着栾樾亦步亦趋跟在老师身后,其间抽空解释:“我俩是附中过来借读的,结果刚好碰见……”

顿了顿,瞥一眼几位老师合力抬起的树干,“树倒了。”

人把树干翻这事儿不好解释,干脆一笔划过,只简要阐述前来报道的相关事宜。

继续添油加醋,“我同学后背好像被蹭到了,估计得去医院瞧瞧。”

栾樾一语不发,没骨头似的倚着他的肩膀,只在他提及撞伤是恰到好处痛苦呻吟,装得挺像害了大病的样儿。

说来也新奇,摔了那么大个跟头,栾樾除了后背擦破点皮外,几乎可以称之为毫发无损。

“你俩小子迟到了知不知道?”听完复述,老师毫无防备冒出一句斥责的话。

没等回应,瞧见栾樾痛苦呻吟的惨样,剩下的指责夹彻底掩埋喉间,“要不要紧?实在疼得厉害先去医院。”

不怪薛晓天不体谅学生,他一大早就来学校,翘首以盼新来报道的学生,结果快俩小时过去,还是起初来得一个学生。

校长再三交代要来的是三人,把新来的男生送往教室,他忙不迭返回校门口,就听见“轰——”地一声巨响,跑过去就看见方才一幕。

“背疼得…”栾樾气息奄奄,“直不起来。”

男生背脊僵直倒在他身上,呼出的热气断续游弋,要不是见过此人一鼓作气从地上爬起来的全过程,差点着了道。

周峤支撑着“虚弱”的栾樾,尬笑:“好像是挺严重的……”

迎着薛晓天关切的目光,周峤搀扶栾樾走向学校大门。

拐了个弯,余光里捕捉不到人影,他果断放手,两手揣兜儿任某人自生自灭。

少了借助的外力,栾樾朝一边倾斜,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脚步竭力稳固,凭借自身良好的身体素质保持平衡,“怎么说也躲过一劫,纯纯恩将仇报啊。”

“再蹬鼻子上脸?”压低帽檐,周峤一点儿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他压根儿不爱提,这二货借卖惨为由,没骨头似地往他身上压,要不是后头有人注视,不踹两脚难以解恨。

栾樾“咳”了一声,“做戏做全套,不演像点儿露馅得不偿失。”

跟你拙劣的表演有关系?

老师关心则乱,加之意外来得太过凑巧,他俩勉强躲过一劫。

回想起轰然倒塌的树,周峤上手摸栾樾的后背,掌心下男人背脊嶙峋的触感分明,富有质感,没其他奇特之处。

顺着脊柱一路往下,摸得仔细,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手摸上后背的瞬间,栾樾钉在当场,原以为碰一下就离开,谁成想人没撤离的意思。

“…再摸收费了啊。”

屏息又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离手,栾樾呼出一团热气提醒。

周峤抬手搭上身前人的肩膀,“我单纯好奇,你长了什么钢筋铁骨,能把树给撞倒。”

栾樾:“……”

可以当做没听见吗?

“我有那儿本事早上新闻了,”栾樾看智障一样瞥了瞥眼,“树本来就不结实,我察觉到不对劲儿正打算起来,顶了一下就成你看到的那样,借力打力而已。”

事情发生得太诡异,他解释得坦荡,心里一个劲儿打鼓,生怕周峤步步紧逼。

但过了半天,没听到一句回应。

不管真假,周峤并没有往下追问的打算。

换成旁人难以理解,不过他接受能力异于常人,穿都穿了,撞倒一棵树算什么?

就算真是栾樾一己之力的杰作,跟玄学相比,其他一切都变得分外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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