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只是想吸一口血

医师说李瑞的眼睛没有什么大碍,但这段时间还是要避免阳光直射,不然可能会影响目力。

陆西山给了李瑞一条眼纱,说是白天的时候带着能保护眼睛,也能看见东西。

那是一条红色的眼纱,能遮住李瑞的红眼睛,李瑞带上去看东西都是红的,但的确光照着不疼了。

李瑞不怎么出去,因为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他也尝试过走出院子,但是因为没看见门槛,头上磕了个大口子,血流到眼睛里,导致眼伤更严重了,宋婴他们就不让他出去了。

宋婴他每天晚上都出去做任务,但是会在天亮前回来,每天带李瑞去外面溜达溜达,也不会离开太远,因为主楼人还挺多的,人来人往,李瑞绝对撒手没。

晚上吃了饭,李瑞喜欢拉着宋婴楼门那坐在木廊上看外面的山。

路上的时候买点鸭血吃,说是刚吃完晚饭,但李瑞不会饿也不会饱,吃多少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在家里有陆西山管着不让他吃,宋婴可管不了他。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和宋婴出门了。

可以一路吃着玩着到楼门那看山看太阳落山看太阳落山时归家的人。

楼门那能看见很多人风尘仆仆,七零八散的回来,有的人有胳膊,有的人没有,有的人身上很红,有的人身上很脏,也许有的人不会再回来。

白面具的小孩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下,从孔洞里看着他们,突然他背过手扯了扯身后人的衣服,问了句从前从没问过的问题“宋婴,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吗?”

宋婴盘腿坐在李瑞身后的长廊上,明明一直没有抬头看过这些人,但是他却知道李瑞口中说的是谁,答“现在是。”

李瑞皱眉“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宋婴低着眼,嘴唇微动“这是他们能活着的理由。”

可是这明明是找死啊。

李瑞一转头就对上了宋婴的眼睛,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李瑞早已看惯了的。

这双眼睛好像一直在看着他。

李瑞别开脸,看不到那双眼睛后他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消了下去,嘴里问出心底的问题“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吗?”

一问出口才发觉这是问了句废话。

主角怎么可能死。

袖子里的手被另一双手轻轻包住,果然,很快便听见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不会,小瑞,你也不会,我会保护你的,别害怕。”

李瑞正偏着脑袋望着楼门那的人,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他连忙摸上面具,意料之中地摸上了宋婴的手背。

“不要看了,眼睛还没好。”

“宋婴。”

“嗯?”

“我感觉有东西在脸上爬。”

“啊?!”

宋婴一把撸下李瑞的面具甩到身后,从长廊上翻下来转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上下左右地细细看了个遍,黑细细的眉毛和条小蛇一样曲着头,如临大敌。

望着那双眼里的紧张,李瑞微微抿起嘴角笑了两声,宋婴还是怕虫子的,和以前一样。

“脸上有没有哪里痛?”李瑞摇了摇头说没有,宋婴还是没有放松下来,直到彻底确认李瑞脸上没有伤口后,他弯腰捡起面具给李瑞戴好,虽然担忧削减了,可显然已经失了再在这里待下去的心思。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俯下身轻声道“小瑞,天要黑了,我们回家吧。”

李瑞双手垂在两侧,他仰头回看宋婴道了声好,他不知道宋婴为什么害怕虫子到了这种地步,这种老鼠见了猫一样夸张的反应似乎也只能归结为天性,他刚刚到底为什么要和宋婴开这个玩笑?不该这样的。

只是。

李瑞望着前面宋婴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在宋婴拉他上木廊时,他一只脚刚踩上木板就停住了,很突兀地,他盯着宋婴问“你怎么了?来了这个破地方之后你就一副深沉忧郁男的样子。”

“你不爱待,我们就走呗。”

顿了顿,他又生硬地补了一句“我也不喜欢呆在这里,很无聊,外面肯定比这里要好玩多了……”

李瑞看出来了,自从来了主楼宋婴那双秀芝潋滟的眼里就总藏着一层惊弓之鸟的紧绷,他看了很是不舒服。

听到李瑞突然拉住他说出来的话,木廊上宋婴低着头怔愣了会儿,不自主地将手里的温凉攥地紧了紧,望着李瑞的眼睛似有水光“我的小瑞,你可是心疼我了?”

廊边上挂着的风铎铃铃响,高高的栗子树挂着海胆似的青栗子,清香扑鼻,往日无感的景色因人而增光添彩,分外可爱。

宋婴弯下腰,头发从肩颈垂落,发尾随风晃动,小心翼翼轻抚上李瑞的雪白面具和耳尖,一下一下,清凉柔滑。

宋婴瞧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手搭在李瑞肩头,抬起手指将自己的头发推开。

“只是小瑞,楼里不允许死以外的离开,若是擅自离楼必背上叛逃罪名,遭全楼追杀,终难逃一死,哪怕幸而活命,也要躲藏一生不得安宁。”他搀上李瑞的双手,满脸正色,启唇道“今日小瑞为我心忧,是我微弱之故,他日待我够强,这些于小瑞而言都是脚下尘埃,到那时,小瑞便只需为我心悦,说到底——”

李瑞被宋婴拉上木廊,宋婴执着他的手,眼中泪光越发波澜,如绿柳垂春。

“叫小瑞心疼,是我之过。”

李瑞哑然。

他犹豫着要不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看着眼前人泪盈盈的模样,他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让宋婴握着胸前,僵硬地说了句“你别哭了。”见没什么效果,他又忙道

“我没心疼你。”

宋婴“……”

李瑞握着拳,磕磕绊绊地说“你说的,我都懂了,可你要是缺胳膊少腿了,眼睛不好了,舌头怎么样了,中了什么毒变成傻子,要是你再也回不来……”他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脸都要埋到胸口去。

宋婴心里又热又涩,他忙捧起李瑞的脸,笑地柔情眼里却藏着傲气,认真地哄道“不会,小瑞不难过,我很厉害的,我不会让别人损了我的身体,我的所有都是小……”

“小婴哥!”

陆西山远远的喊了一声,他翻过长廊椅,朝两人大步走来。

“他怎么了?哭了?”他看着李瑞一颤一颤的肩膀,身子一歪就猫到李瑞脸边上了。

见李瑞不答,陆西山脸色沉了沉“可是有人欺辱你了?”可李瑞就是不讲话,低着头看着让人又气又心疼,他一急便顾不得其他,追问“怎么不说话,你不说,我怎么给你找公道?平日厉害地和狮子一样,到外面就成兔子了,你说…”

宋婴叹了口气“小西,不要说了,小瑞是心疼我做任务危险,心疼哭了。”

陆西山烦躁的表情一愣。

李瑞突然一把推开凑到他脸上的陆西山,低喝道“你们烦死了!”

陆西山看着李瑞恼羞成怒的背影,不知该不该追、能不能追,一副还未回神地模样望着他跑远。

直到视线里又出现一个追上去的背影“小瑞,眼睛,眼睛还没好!你等等我,小瑞……”

于是他喊了声小婴哥,也顺理成章地追了上去。

“你跑什么?喂!你真是为了这个哭的——?”

李瑞捂着脸越跑越快“滚啊!能不能不要喊那么大声啊!你不要脸的吗?”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跟着追在另一个孩子身后,笑声跑遍了一整条木廊。

…………

“那座最高的楼是干什么用的?”李瑞坐在门槛上眺望着远处的那座飞檐翘角的大楼,只有它是完全独立的。

多数人每日奔波出生入死,少数高层舒舒服服留在主楼发号施令,无生死之虞。

“那个,是交付任务的地方,楼主就在里面。”

“这样啊,那你是每天都去那里吗,我也想去看看。”李瑞眯着眼,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宋婴却捂住了他的眼睛,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小瑞。”宋婴加重了语气,手捂着李瑞的眼睛不放。

“眼睛不想要了?”

“好吧好吧,我不看了,你别捂着我的眼睛了,好难受。”李瑞扒着宋婴的手,感觉眼睛要窒息了。

“还知道难受呢?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上次脑门磕了这么大一个口子还在外面乱晃。”宋婴松开了捂着李瑞眼睛的手,那事他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一看李瑞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明知他不喜欢听,却还是忍不住。

“这么点事你都念叨几天了,眼纱是红色的,血也是红色的,我分不清不是很正常嘛。”李瑞把脸别向一边,这事说起来还怪丢人的。

李瑞之前实在是待不住了偷偷跑了出去,结果太兴奋了,一脚就绊了个满江红,本来宋婴他们是想把这门槛砍掉的,但是被李瑞护住了,毕竟坐在这上面看外面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了。

李瑞摸了摸屁股下的门槛,想,好兄弟啊,哥们可是个好哥们,下辈子可别跟着哥们了哦。

宋婴难得真动火,一听李瑞的歪理,气的嘴都歪了“要不怎么说你没心没肺呢?要不是青树发现不对劲,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又开始了又开始,李瑞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主楼人很杂,不是在分楼了,我要小心,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一个人乱走,不要…”

宋婴看着李瑞像小时候背三字经一样摇头晃脑的重复着这几天他告诫他的话,笑地无奈,拍了李瑞的肩膀一下。

“小瑞你别嫌我啰嗦,等眼睛好了,小瑞想去哪里去哪里,我绝对不会拘着小瑞的。”

“其实,我的眼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李瑞转过头对着宋婴眨着他眼睛,看吧看吧,多透亮,多有神的一双眼睛。

“绝对不会再被门槛绊倒了。”李瑞故意说的很大声,以示他的底气之厚。

宋婴却摸着鼻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李瑞“嗯嗯嗯,小瑞,我相信你,不过还是等明日医师来了再说吧。”

李瑞噌的站起来,不等宋婴就先跑回了房间,他要回去再吃两盘鸭血。

宋婴坐在门槛上看着李瑞气呼呼的背影,屋檐的阴影笼罩着他,看不清表情,直到李瑞消失在门后,他才回过头,看向那座大楼。

“时间还是不够啊…”宋婴靠着门框,低下了头。

“李瑞,你今天已经吃了六盘了,还要再吃吗?”青树端着一盘鸭血,犹豫着要不要给李瑞,陆大人说了不能每天都给李瑞吃鸭血,对身体不好。

可是…

“青树,给我,我还想吃,我好饿啊。”李瑞抓着青树的手臂,摇晃着,眼睛紧盯着那盘鸭血。

青树低头看着李瑞,抓着盘子手不知不觉就松开了,多吃一盘,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这真的是最后一盘了,你再撒娇我也不会再给你做的。”青树把盘子放在李瑞面前,叮嘱着他,也告诫着自己,下次绝对不能再心软了。

“青树,你真好。”李瑞边举着大拇指,边抬头拍着马屁,好下次再让青树给他开小灶。

青树站在一旁,还没说什么,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李瑞。”

陆西山回来了。

李瑞马上把站起来把鸭血挡住,往陆西山那里走过去“陆西山,你回来了?”他手背着,比了个手势,想让青树把鸭血端走。

“青树,你把手里的鸭血放下。”

陆西山看着李瑞满嘴的酱汁,难以想象,李瑞在他来之前吃了多少盘才能有这样的浓度。

陆西山从身上掏出手帕,往他那递了递“擦擦嘴吧。”

李瑞闻言,舔了下嘴角,又舔了一口,好吃好吃。

陆西山看着李瑞这副饿死鬼的样子,抽了抽嘴角,把手帕塞进他手里,就绕过李瑞坐到位子上。

“你吃了多少盘?我说了多少遍了,鸭血吃多了不好,你还是死命吃,小婴哥也说了,你每天最多吃一盘,要不是医师说你身体没事,一天一盘你都别想。”

陆西山看着李瑞低着头擦嘴,看起来很知错的样子,知道他一点都没听进去。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不会让青树给你做鸭血的。”

“啊?”李瑞一听就抬起了头,这不是要他命吗?人本来可以忍受黑暗,只要他从未见过光明。他本来吃了五年没味道的东西都快习惯了,现在回过头,他过的简直是汪汪不如的日子!

他马上就想去找宋婴帮忙,刚动了下脚,就听见陆西山传来恶魔的低吟。

“小婴哥刚走,接下来他至少在外面至少做七天的任务,你别想找他求情。”

“……”李瑞站在原地,这就是孤立无援的感觉吗,好无助。

——————

医师摸着山羊须,点着头“李小弟的眼睛恢复的很好,再过个两天就能好全了。”

陆西山站在一旁,听到医师的话反而蹙了蹙眉,“您确定吗?”

这医师也算是德高望重,在楼里平时也是很受人尊重的,听到陆西山质疑他,也还是很平静的抚着山羊须,反问道“你想他什么时候好?”

陆西山沉默了,他确实不想让李瑞出去,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他又没有内力,轻功好也只是跑的快一点罢了,袖箭说到底也只是暗器之流,耍的再好也是有上限的。

李瑞看着他们两个,不明白他们在猜什么谜语,最终还是想确认一下“我的眼睛好了吧?”

医师没说话,李瑞以为他没听清自己说的话还想再问一遍,陆西山却开始送客了。

“他说你还得再养几天。”

“你骗我,他明明说我好的差不多了。”李瑞推开陆西山想帮他把眼纱带回去的手。

“你别闹,再多养几天有什么不好?小婴哥也是这么觉得的。”陆西山不容拒绝的把眼纱系好,然后把李瑞拉起来,往外面走去。

“干嘛去?”李瑞还在气头上,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和陆西山说话,也不想回房间,上半身向后仰,想抽出自己的手。

“散步。”陆西山淡淡开口。

“哦…”李瑞抗拒的表情松懈下来,顺着路西山的力道和他并排走,还隐隐有拉着他走的更快点的趋势。

散步还是要去的。

陆西山偏头看着李瑞多变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我背你。”

李瑞看着陆西山像只小鸡一样蹲在地上,简直就是一个小蚂蚁的板凳,居然还眼神催促地回头看他,像是在问他怎么还不上来,李瑞哈哈干笑一声摆手拒绝,不好意思这是谋杀哈。

这几天,都是陆西山带他散步。青树真的整整七天都没给他吃一口鸭血,但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因为,宋婴回来了。

李瑞扑到宋婴怀里向他控诉着陆西山整整七天都没给他吃一口鸭血的恶行,还有他骗自己自己眼睛还没好的事,

“宋婴,你看陆西山,他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李瑞把头埋在宋婴肩膀上,手指指着在一旁抱着胸一脸不以为然的陆西山。

宋婴低头看着怀里的李瑞,轻轻拍着他的背,“小西,你太过分了。”

李瑞听到宋婴的话,捂着嘴,怕自己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知道他等这天等了多久吗?!哈哈哈知道半夜偷鸭血吃有多困吗?!把他的面具藏到狗窝里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李瑞埋在宋婴肩头的眼睛熊熊燃着大仇得报的快慰。

哈哈哈哈快骂他狠狠地骂他,骂的他涕泪哈横流,骂的他悔不当初,骂的他再也不敢。

“不过小瑞你真的一天吃了十二盘鸭血吗?”

哈哈哈…哈我擦,李瑞微微抬起捂着的脸,深沉地看了路西山一眼,你个没脸没皮的告状精,居然利用小黄抢先告状了吗?

陆西山也看了李瑞一眼,面色如常,只是丹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的流光。

宋婴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不动声色的把李瑞的脑袋按进怀里“小瑞,你也有错。”

“那他骗我,说我眼睛还没好,不让我出去怎么说?”李瑞不甘心

为什么你嘴里除了小西就没别人了,不出门很生气?明明和陆西山玩的很开心啊。

这么久没见到我,你不问问我吗?你不思念我吗?我很思念你啊。

宋婴开口忍不住漏出了一点怨气“小瑞,多养养也挺好的呀,小西也是担心你,你别太任性了。”

李瑞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神震惊地看了看宋婴,又看看陆西山,目光在他们中间徘徊

“你们什么意思?”狼狈为奸吗?

宋婴感受到李瑞的手抵在他胸膛上,抗拒的意味让他一下惊慌着清醒过来,抱着他的手臂讨好地圈紧了些,他低声下气地黏糊道“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太任性了,小瑞明明是最懂事的,小瑞别生气了,我明天就带小瑞去楼主楼,好不好?”

他把头往李瑞肩上一靠眼睛一垂,和小时候把李瑞惹生气了道歉的样子一般无二,宋婴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认错也很快。

李瑞想到这,本来是抗拒的手松了力道,抚在宋婴顺滑的头发上,有些出神地想人没变,头发却变顺溜了“你果真认错了?”

“当然是真的了,小瑞你不相信我,觉得我会欺骗你吗?”宋婴失望地低下了头。

李瑞暂时也消除了疑心“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他反而开始拍宋婴的背安慰起宋婴了。

场面看起来一派和谐。

一旁安静下来的陆西山走到两人旁边坐下,也抱了上去。

“滚呐,陆西山,你干什么啊?”李瑞大喊着,宋婴就算了,陆西山算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婴抱着他们两个,笑的很开心。

今晚宋婴没去出任务,可能是因为完成了一个大任务吧。

“宋婴,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们一起出任务啊?”任务什么的应该很危险,到时候,陆西山受点伤,他就能搞到点血来尝尝了。

“很快了,小瑞等等我。”宋婴一手环着李瑞,把被子往李瑞那拉了拉,闭着眼,声音听起来很困倦。

李瑞靠在枕头上眨了眨眼,没再开口。

等再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李瑞揉着眼睛坐起来,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枕边。

又走了吗?

“小瑞,醒了就快点起床吧”宋婴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看着李瑞,也不知道他这样坐了多久。

陆西山抱臂靠在床边,也看着李瑞“你真能睡。”

“怎么不叫醒我?”李瑞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就打开房门,跑去洗漱去了。

“哼,你睡着了谁叫的醒啊?”宋婴他们紧随其后,等着李瑞洗漱完。

李瑞打开房门,抬脚跨出坐了一个月的门槛,呼吸到的空气都是自由的味道。

“等等,小瑞。”宋婴却拉住了李瑞。

“怎么了?我可把眼纱戴好了。”李瑞急忙指着自己的眼睛,不想被他抓到小尾巴。

“面具。”陆西山拿出一张纯白色,只能露出一双眼睛的面具。

“……”有必要吗?

李瑞还是把面具戴上了,他想去楼主楼,戴面具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雨楼其实不仅是个杀手集中营,也是个情报中心,想来能问到一些关于奇特血脉,或者血妖的东西,查查血妖的食性,或许能够找到这种生物最喜欢喝什么动物的血。

李瑞看着面前巨大的楼,不由的感叹了一声,真大啊。

宋婴牵着李瑞往里走,门口有门卫,筛选着进入的人。

李瑞看到宋婴出示了一张令牌,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个地字,说不上来是什么质地,李瑞进去后,拿过宋婴的令牌摩挲着。

还有点磨砂质感,李瑞正低着头摆弄那个令牌,就听见宋婴叫他。

“小瑞,你想去哪里看?”

“换情报的地方。”

李瑞问了关于奇特血脉的情报,这里有很多,但没什么用,因为这里能告诉他的差不多都灭绝了,还有没灭绝且为人所知的就只有药人了。

血妖他也问了,但这里只说了三句话

以血为食,似血红瞳,早已绝迹。

说了和没说一样的,李瑞很失望,但也没办法。宋婴问他还要去哪,他说想去搞个他那样的令牌,这样就可以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来找找情报了。

宋婴听完后,沉吟片刻,低头看着李瑞“要想要令牌就得做任务,你真的很想要吗?”

李瑞重重点头,做任务这不是正合我意吗?

宋婴带他回到一楼,在前台领了任务,李瑞看着后面排的一大长串的人,小声在宋婴耳边说“我们插队是不是不太好?”

宋婴边登记着,边笑着回应“地字令牌不用排队。”

李瑞看着手里的令牌,这么牛的吗?

“那你怎么来的?”宋婴才在这待了一个月唉。

“做任务啊。”宋婴登记好,牵着李瑞往外走,语气很平淡。

地字令牌没那么好拿吧,李瑞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长队,很明显他们没有地字令牌。

“小瑞,别着急,你很快也能拿到地字令牌的。”

李瑞看着宋婴的侧脸,他好像很自信啊。

宋婴带李瑞去武器区买了点必要的东西,飞镖,短匕首之类的。

李瑞摸着腿上鼓鼓囊囊的武器袋,别说,还挺帅的,唉玩玩看,李瑞兴冲冲地取了一枚飞镖。

“小瑞,一袋子全拋没了?”

“……嗯”“…还有两个。”

“太好了小瑞,还剩两个!我们不仅可以买新的!还省了买两个的钱!我们小瑞太懂事了!”

“哈哈哈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日落西山,紫红的晚霞在天边彰显太阳的余晖,像是恋人脸上灿烂的红晕。

“陆西山也和我们一起吗?”李瑞看着穿着和他们一样夜行服的陆西山,他戴着的面具也和李瑞一样是纯白色的。

“嗯,这次是个情报任务,要去探一探梁家家主的暗室,不会很轻松,小瑞你要小心了。”宋婴也往脸上扣了一张面具,是一只红眼猫的样子。

外面彻底黑下来,一轮弯月被星星环绕着,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李瑞等人在黑暗中穿梭着,房瓦被踩的哒哒响。

“李瑞,别玩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做任务吗?轻点跑,要不你就去房脊上。”陆西山听到身后清脆的声音,实在不明白李瑞脑子里都是什么。

李瑞后半程就这样在各式各样的房脊上跳来跳去的,感觉在玩躲避游戏。

宋婴回头看到李瑞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脚尖轻点飞檐,飞到另一处房顶“再加快点速度吧,云快散了,今晚的月亮很亮。”

李瑞马上加快躲避。

李瑞看着前面两个人飘飞的长发突然说“好大的风,我想放风筝了。”

陆西山不客气地开口“再大的风对你也没用,你又放不来风筝。”

李瑞一听就气地狠狠一跳,蹦的老高指着陆西山凶起来“屁,分楼里比放风筝我可是第一!你都从来没放过我过。”

陆西山哼了一声“你怎么赢了心里没点数吗?我们都用的棉线,你到好,用的小婴哥的内力丝线,没风也上百丈高,谁放的过你?真好意思说。”

“啧,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就知道学小婴哥讲话。”

“我是在学宋婴他娘讲话,算了,不想和你说话了,走开。”

宋婴拉过因为没看路差点撞上烟囱的李瑞,真真的说“小瑞很厉害,小西你别乱说。”

陆西山马上认错 “对不起,我错了。”转头又说“回去你可别求着我给你做风筝。”

李瑞很高傲地说“谁求你,谁是狗!”

陆西山看着李瑞,知道他一会儿马上就会变狗,李瑞就是一个很喜欢耍赖的人,在分楼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筝赛的时候就作弊,被发现了,抱着奖品就一溜烟跑远了。

同学和夫子都笑着看着李瑞做贼心虚时不时回头的背影,喊一声小心别摔倒了,马上就摔倒了,不过爬起来的速度也很快,像是在地上弹起来的弹簧一样。

这些人的笑声更大了,没人真的觉得生气,除了拿了第二名的他当时是真的气的跳脚了,追杀了李瑞半个练武场,踹了他好几下屁股。

李瑞一边喊疼喊认错,一边抱着奖品跑地更快了……

陆西山收回了思绪,看着突然开始翻跟头的李瑞,嘴里还说什么着看我十个筋斗,直接十万八千里,干什么玩意…

陆西山看不懂地盯着看。

在不知道跃过多少个房屋后,宋婴抬起了手,示意他们停下,这里他已经来过很多很多次,已经完全摸清楚了。

“前面那座大宅就是梁府了,要跟紧我,一切小心,不要乱碰任何东西。”

李瑞认真点头。

“李瑞!谁让你进后厨偷鸭血的?!”陆西山本来跟着宋婴躲进后厨,转眼看到李瑞手里的一盘鸭血,气的想把鸭血盖他脑袋上!

“我不吃我就看看也不行吗?”李瑞放下那盘鸭血,心虚的摸了摸面具。

“不行!”陆西山一把抓过李瑞的手,把他紧紧放在身旁,他要是一个不小心碰倒什么,发出声响,那可就麻烦了。

这梁府的守卫密集到古怪,走两步就有一波守卫路过,可谓是密不透风,一看就很可疑。

宋婴紧紧盯着外面,等到这波守卫过去,他比了个手势,走。

他们就这样钻着这座巨大蜘蛛网的空子,慢慢接近它的中心。

李瑞看到宋婴手里有像蛛丝一样轻飘飘的丝线。突然,这丝线向上蜿蜒着飘了起来,伸向房顶。

嗯?什么味道?李瑞笔尖耸动,闻到有一股香味,硬要说的话,像他之前吃的鸭血。

在他嘴里,鸭血的味道已经改变了,不是人吃到的味道,而是一种香甜的口感。

是之前后厨鸭血的味道沾到身上还没散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陆西山就拉着他飞到房顶上了,房顶上还站的两个人,是守卫。

李瑞拉着路西山的手就想往下跳,我嘞个大守卫在看着他们啊!

“小瑞没事的,别害怕,你仔细看。”宋婴 摊开手。

宋婴的纤细修长的手指上缠着几条丝线,连向……

李瑞顺着那条丝线,看向了那两个守卫,刚刚太紧张了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那两个守卫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宋婴解释完了就蹲在了一处,开始扒瓦片,“快来帮忙,我现在还不是很熟练,控制不了他们多久,要是外面的守卫发现异样,会很麻烦的。”

陆西山已经在帮忙了,李瑞还在看那两个守卫,本来还想凑近点看的,听到宋婴的话,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宋婴掏出一个管状的东西,对着洞往里面吹了一口气。

他们跳下去之前,叮嘱李瑞好好呆在上面不要乱走,等他们一会叫他再下来。

李瑞顿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正想去看看那边的守卫,却被宋婴拦住了。

“小瑞,别乱走,就趴在这,不然会被发现的。”宋婴拉住了李瑞的手,看到李瑞乖乖点头,他摸了摸李瑞的头,脸旁被风吹起的黑发丝像是白面具上的裂缝。

宋婴扭头,发丝被吹开,面具上的裂缝消失了,他手一撑跳进了那个洞里,陆西山紧随其后。

李瑞趴在黑洞旁,手扒着瓦边,把头往里面探,角度受限终究什么也看不到,这个小小的黑洞似乎藏着什么野兽,时不时发出听叮铃哐啷的喊叫。

听着这声,李瑞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慌,于是把头缩了下去,不再探在洞上了,他转而回头,看向那边的两个守卫。

夜色寂静,月光无能。

他看不出那两个守卫有什么不对的,可鼻尖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不绝,他捏紧了手下的瓦片。

宋婴他们怎么这么慢?

忽然一个黑影从黑洞里出现了,还在渐渐变大,他在飞上来,面容渐渐清晰了,被黑布罩着,只余下一双惊恐且含恨的双眼。

他手里的刀占据了李瑞的全部视野,李瑞看着近在咫尺却突然停住的寒刀,来不及想再多,本能地抬起手臂,一连好几发袖箭。

看着那人垂下的脑袋,李瑞也瘫软下来,他没倒在地上,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李瑞脑子里被狠搅的一团乱,虚抓着圈在他身前的手臂,满脑子都是,他杀了人…他刚刚杀人了?

他想走上前看看那个人还有没有救,那人却飞了起来,被甩在一边,李瑞啊了一声,他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嘴里支吾了一下还组织不出语言。

“啊…他…他死了?我…我把他杀了?”

他的声音抖的吓人,像是在哭。

杀人了他杀人了他怎么能杀人,杀人了…他是杀人犯他杀人了…他杀人了他怎么能杀人…他杀了一个人。

面上突然一股寒风吹他的打了寒战,眼前的是已经习惯了的血色画面,世界都是血色的,宋婴也是血色的,他把他的面具摘了,正捧着他的脸看他,他的嘴似乎在动,在说些什么。

宋婴捂住李瑞的耳朵,朝正站在李瑞身后的人冷声吩咐“陆西山,下去清清场。”

陆西山指尖顿住,收回了手,沉默地反手握住身后的大刀,转身从房顶上轻轻落下,玄刀一一封喉,听不见一丝惨叫,血色在夜色里看不清。

“我杀人了,宋婴…我杀人了…”李瑞听不见宋婴在说些什么,他紧紧抓着宋婴的袖子,看着宋婴的眼睛神经质地重复着。

宋婴看着李瑞这个样子,取下了黏在李瑞眼睛上红纱,心疼地连忙抱住了他,手轻摸着他的脸颊,细擦去他的眼泪,低着头急着小声哄着

“小瑞,不是的,是他要杀我们的,你保护了我们啊,小瑞是大英雄的,小瑞别害怕,别害怕,小瑞小瑞,你听我说…”他的声音仿佛能牵引着任何人听信他的话。

“不是我们要杀死他,是雇主要杀死他,不杀他,他就要杀死我们,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我们只是一把刀而已…”他不相信不会杀人的人能在这世上活下去。

不过,小瑞可以,因为小瑞有他。

宋婴背对着出了雾的月亮,整个面具都黑了下来,再看不见一点白色,像是彻底碎裂了。

李瑞看着宋婴的面具,听着里传出来的声音,他被迷惑了一瞬,但随即恍恍摇头,宋婴扶住他的头,说小瑞别摇头,李瑞还是摇头。

月光照在李瑞的脸上,他的眼里盛满月华和眼泪,他在宋婴的手里不住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是人啊我们是人,你看你看这个、这个才是刀,我是,是我跑到别人家里来杀人…我凭什么杀人?我在别人家里杀人!”

宋婴看着李瑞破碎的光华,像是就放在心尖上的一盏琉璃盏摔碎了,碎渣扎在人的心头,痛的人只想一枚一枚取出来,再细细拼好。

李瑞心里一团乱麻,他死死抓住宋婴的手,就像掉下悬崖上的人抓住一根脆弱的草一样,可看见宋婴的脸时,他激动的表情呆住了。

可是为什么你还在笑呢?

宋婴笑着揽住怀里空心人偶似的人,手指一勾便把那具尸体拉了过来,两指并起在尸体身上戳了几下,逼出了毒针,接着轻轻带着李瑞冰冷冻骨的手去摸那具尸体的脉搏。

他贴在李瑞身后将李瑞整个拢在怀里,将他拢在黑暗里,彻底隔绝了月光,在李瑞耳边细语柔说“小瑞你快看,他还活着,小瑞没杀人。”

“不要害怕了,小瑞怎么会杀人呢?呵呵,小瑞你吓得都发抖了,像小时候抓到的兔子一样,等会儿小西看见了会嘲小瑞的。”

宋婴语气如常地调笑着李瑞,感受着指尖下代表生命的脉搏,小时候玩乐抓来的兔子似乎就在掌心里颤抖,温热又好玩。

啊…原来,原来是因为他还活着啊,那…那是该笑的,他也笑一笑吧,李瑞慢慢露出一个笑,嘴角颤颤巍巍抬起,眼睛却还是大睁着,受惊的喘息也从未停止,背后令人毛骨悚然的暖意,推着他的思线不受控制的滑向名为深渊的残酷现实。

自己没杀人…那么他呢?

他蠢吗?做杀手怎么能不杀人呢?李瑞浑身僵硬,半晌,才转过头看向那个朝夕相处却仿佛刚刚才真正认识的人,张开嘴“宋婴,你…杀过人吗?”

安静的夜,秋蝉嘶鸣,是它死前最后的声音,尖细哀切。

宋婴背着月色,晕在柔光里,那张美丽动人的脸温情不再,没有一切握手中的微笑,也没有恐惧悔恨的泪水,他看起来冷漠到如一尊玉像,无悲无喜不在乎,黑暗中的手却颤抖地不成样子。

尽管已经努力不染上人血,血腥气却仍不可避免的粘上衣角,路西山站在房梁上,提着尚在滴血的黑刀,在宋婴身旁面无表情地垂下头看着李瑞,微微张开嘴,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被人赶在前面。

“小瑞,我好害怕…”

蝉苟延残喘的衰叫戛然而止,夏天的狂欢盛宴已经过去,秋寒杀人。

云雾散去,月光驱散了黑暗。

那两个守卫藏在衣服里的的关节处已经被丝线勒的扭曲了,甚至丝线还在慢慢往里陷,但他们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依旧只是安详的闭着眼。

李瑞站在房间里,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忘了些什么东西,李瑞挠了挠后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刚刚发生什么了,宋婴叫他在上面等着,然后他就等了一会…

等了一会儿,他就下来了,是这样吧?

李瑞想明白了就开始左顾右盼,房间的里面有一张大床,上面睡着应该就是梁家家主了。

这个房间很大,东西都是木质的,散发着古朴典雅的气息。

李瑞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副书法。

如晦作相犹民天,忠诚蹇蹇终始全。

字很工整,让人看了就觉得这是个很刚正的人。下面的落款是个姓梁的。

李瑞移开视线,想绕过屏风去看看写出这样的字的人长什么样子。

“李瑞,别乱走。”陆西山眼睛一瞟就看见李瑞不知道又在干什么,不假思索的牵住他的手,走到宋婴旁边。

“小婴哥,找到机关了吗?”

“还没。”宋婴的目光的房间搜寻着,这个房间内部大小和外部大小适配,不存在地面暗室的情况,只能在地下。

李瑞百无聊赖的低着头,把武器袋打开又关上,突然看见桌子下面垫了本书,他眯着眼睛歪着头想看清上面是什么字。

桌角挡住了上面的字,李瑞没怎么想抬手就把桌子往上抬了一点。

咔哒——

桌子下面出现了一条黑黝黝的密道。

几人对视一眼,李瑞率先走了进去,他牵着宋婴的手,陆西山跟在后面。

李瑞解开眼上的红纱,睁开眼。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幽幽的红光,能照路,也不怕触发机关。

李瑞牌柔光手电筒,暗道必备,你值得拥有。

地道很浅,马上就走到底了,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周围都是石壁。

一进去三人同时掏出火折子,吹亮它,马上,不大的空间就亮堂起来了。

这里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很大的烛台,烛台上的蜡烛有很多,但都是熄着的。

李瑞看着正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

上面画着一个正在鼓上跳舞的女人,长得很有些异域风情,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双翠绿的眼睛,透过她的眼睛仿佛能看到整个无边无际的草原,有着无限生机。

右上角有几排小字,李瑞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有意思,卧室里挂着忠诚蹇蹇,地下室却藏着相思绵绵,李瑞看着角落的落款,还是只有一个名字,和上面的那副字是同一个。

李瑞看着宋婴上前把那副字画拿下来,卷叭卷叭就塞进身后的背包里。

“走吧,这幅画就是楼里要的东西,接下来只要把东西带回去复命就行了。”宋婴把火折子盖上,拉着李瑞就走,陆西山紧随其后。

他们出了那处暗道后,就把桌子按了回去,地面马上恢复了原状,再也看不出来那个原来有个黑黝黝的洞口。

等他们爬出房顶,外面的两个守卫还站着,宋婴看了他们一眼就开口说

“撑不了多久了,快走吧。”

宋婴说着就拉着李瑞跳下房顶,陆西山也没回头看那两个守卫一眼,紧紧跟随着宋婴他们。

李瑞回头看向陆西山,自然而然地说“陆西山,回去别忘了给我做风筝嗷。”

陆西山笑着说“小狗也要放风筝啊。”

在他们的身后,远远的身后,黑暗的身后。

砰,砰——

那两个守卫的脑袋掉了下来,在房顶上反弹了两下就从房顶上滚了下来,最后轱辘轱辘滚到草丛里不动了。

身体还在房顶上尽忠的站着,脖子上整齐的切口汩汩留着血,已经流经整个身体到鞋子里了。

衣服下的手臂已经完全被切开,被衣服包着而没有掉下去。

云雾又轻轻抱住了月亮,黑暗又笼罩了大地。

嘎嘎嘎——

乌鸦成群的落在那房顶上那三具尸体上,红眼睛替代星星在黑暗中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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