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午放学时分，整条过道有不少学生都背着书包准备去参加社团活动，或二人成对，或三五成群，边走边说着话。
“张口闭口筱原森牧，”田明香子无奈地看着好朋友，恨铁不成钢，“花痴女！”
“才不是！”
好友不服气地反驳。
“你没亲眼见过他！那天报道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
“等你真正见到了他就不会那么觉得，而是……”
“哪有那么神啊……好啦好啦，我到外面走廊等你。”
这些话在还未落入少女耳中就已经被其自动过滤掉，她有些不客气地打断好友辩解性的话语，快速收拾好书包，抢先一步走出教室门，提着包，百无聊赖地微微低头站着。
耳边突然嘈杂起来，但很快又变得一片安静。
——？
田明香子奇怪地抬起头，往自己左手旁一看，竟发现不知何时已空无一人。
她慌忙转向右边——
就看见了一位身材颀长的少年缓步而来。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田明香子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无法描述出来。
——啊……
——走过来了……
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道高挑的身影。
——怎么办，好像动不了了……
他就那样逆着光，单手背包，款款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恍惚间，少女心跳次数仿佛都与少年迈步的频率重叠在一起。
深紫色的眸子宛如世间最瑰丽的珠宝，神秘而高贵，就那样直直地望向你。
她几乎无法呼吸。
——咚。
——咚。
——咚。
——到，到眼前了……
那双紫眸淡淡地看了过来，但少女却下意识躲避着他的视线，慌乱侧开身，用发丝遮住面容。
田明香子能够感受到那人与自己擦肩而过，没有再看自己哪怕一眼。
之前消失的声音在少年走后又立即响了起来，走廊恢复成原来人流走动谈笑的模样。
——啊……是因为挡住路了吗。
——什么嘛……
——就那么直接走了……
少女有些不甘心地抿紧唇，满心欢喜如漏气的球般一下子泄了劲，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想……
——让他的目光为自己停留。
即使只有一小会儿。
筱原森牧。
—
五色工把排球传到刚刚踏进排球部的后桌手中。
“国语老师放学后把你单独叫过去干什么啊？”
“我作业写错了。”
筱原森牧平静回答，心中悲伤逆流成河。
【丸辣】
【国语老师说他现在记住我了……】
另一旁的顾问老师拿着点名册，一个个清点人数。
“好……全员到齐了。”
【到齐了？那王者同学今天应该来啦。】
【昨天开学第一天都不来训练，真的big胆！】
“新生的训练服已经做好了，大家过来排队领一下。”
筱原森牧刚想四处张望找人，就听到顾问老师的这番话，于是特意放慢脚步，站在队伍的最后，往前看着其余新生。
紫眸一一落在前面的每个人身上，最后停留在站于自己前面黑发妹妹头上，他眨眨眼，心里莫名生出些许不知所措。
【……？】
【不在……么？】
他狐疑地重新看了一遍。
然后又看了一遍。
他并未看到自己相见的那个人。
【人嘞？】
【王者同学嘞？】
轮到他自己领衣服时，筱原森牧脸上挂着被欺骗后所特有的愤怒与委屈，仍不死心地询问：“人真的全部都到了么，顾问老师？”
顾问老师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目光里有着深切的疑惑。
“谢谢。”
大家不要小看这里的“谢谢”二字，在这两个字中蕴藏着来自筱原森牧内心深处，对自己一腔孤勇只身一人挺进白鸟泽一事的不平与愤慨。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保持着表面上的缄默。
——毕竟这里是公共场合啊。
鲁迅先生曾在《呐喊》中写下“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经典名句。
而此时此刻，筱原森牧沉默着接过顾问老师递来的一包衣服，但他的心中却惊涛拍岸，波涛汹涌，宛若即将爆发的富士山。
【天杀的他竟然骗我！！！】
但是很快筱原森牧又把自己哄好了。
【万一王者同学只是去别的部了呢。】
【比如游泳部、足球部……又或者，他去跑步了？】
筱原森牧努力安慰着自己。
但是很可惜，他无法说服自己一个热爱排球的天才二传手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其他社团。
——我因为你才报名的白鸟泽。
——结果我来了，你居然没来。
这种被辜负的感觉相当不好受。
【哼！！！】
【讨厌鬼王者同学！！！】
“工，北川第一的学生毕业后大多会去哪所高校呢？”
筱原森牧一股脑儿把衣服团吧团吧塞进书包里，语气不明，神色莫测。
“青叶城西吧，”黑发妹妹头同学将衣服放好后拉上书包拉链，“这两所学校好像是直属关系。”
“我知道了。”
紫眸少年的脸上表情并未崩坏，但心里头却在翻涌着各种各样的阴损招式。
【好好好，青叶城西是吧……】
【王者同学你在那里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把你打得抬不起头！】
“走，我们训练去。”
【昨儿晚上你不是说要练快攻么，今儿我们就练个天昏地暗！】
想象完影山飞雄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的样子，筱原森牧心中的郁气才勉强散了几分，朝五色工坚定地发出倡议。
“好。”
—
白鸟泽排球部的诸位高年级也在悄悄观察着这届新生。
“一年级的很有干劲嘛，都这么自觉地就去训练了。”
山形隼人一边做垫球练习，一边还不忘分出心神和濑见英太说笑。
濑见英太见自己发出得球被自由人接住，趁着拿下一枚球的工夫往新生方向望去，打眼就瞧见了已经训练得满头大汗的筱原森牧和五色工，一时间无语噎凝。
——似乎过于有干劲了吧。
收回视线，他转身把排球朝山形隼人方向抛出，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来。
——不过……
——有干劲也是好事嘛。
日常的训练项目持续了约摸一小时后，鹫匠教练把众人召集起来，发布接下来的专项训练任务。
“……森牧和阿工，”鹫匠教练冷静吩咐完，又把目光转向天童觉，“阿觉你负责拦一下他们的网。”
筱原森牧站至网前，回想起之前训练赛给五色工所托的高度，目测了一番后没有迟疑地把排球传出，五色工几乎是在下一秒就高高跳起，挥舞着手臂把球扣下。
但是一道瘦长人影似是早有预谋般，高举双手把球死死拦住。
“被拦下咯！！”
五色工没吱声，默默看着二传手。
——再来！！
接下来的几次进攻均被前辈拦住，可这并未打击到两人，反而激发了斗志，配合也愈发得心应手。
一滴滴汗水顺着排球部众人脸庞滑落，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转眼今日份社团活动快接近尾声。
“今天全员都在，”顾问老师偏头向鹫匠教练提议，“干脆最后一点时间就打一局6v6练习赛好了。”
鹫匠教练对此并无异议，点头允许。
组别很快分好，筱原森牧所分到的这组好运地拿到发球权。
紫眸少年拿着球站在界外。
奇奇怪怪的红发学长突然扭头看向筱原森牧，笑容灿烂。
正在准备发球的少年缓缓与记忆里的那道身影相重叠，他眼中闪着别样的色彩，说话方式一如既往的夸张，但语气里的鼓励毫不掩饰。
“发个好球，森牧！”
—
“不许来我们队哦，天童！”
“妖怪可不能加入人类的队伍呢。”
领头的孩子抱着排球，后面还跟着其他男孩子，朝一个红发妹妹头的小男孩大声嬉笑着，从语言到神情都满怀恶意。
“确实像个妖怪啊！”
他旁边的一名男孩儿笑着附和。
红发妹妹头男孩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说了。
——没事的。
——只要……习惯就好了。
他呆呆地望着他们，然后低下头，衣角被揉捏得不成样子。
——但还是很难受啊……
那几名男孩儿嘲笑完就想要抱着球离开，一枚排球仿佛从天而降般，恰好砸在了正在大声嘲讽的带头孩子的脑袋上。
“嘭——”地剧烈撞击声登时响起，不难想象出这一发球是下了十足的力道。
“谁发得球！没长眼睛啊！！”
带头的男孩子吃痛一声，怒火中烧之下，不管不顾转头冲身后发球之人大喊大叫起来。
——……？
天童觉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发现发出那球的也是个男孩儿，年龄与自己相仿，个子也差不多高。
他微微眯了眯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结果径直对上了男孩儿的双眸。
——紫色的啊……
天童觉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被一片紫色的薄雾笼罩住了，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他听见眼睛主人虽略显稚气但异常冷淡的声音。
“不好意思，手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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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约定破灭和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