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窠张了张嘴,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现在他用着陈赀的身体,就有义务帮他完成他需要做的事,同理,陈赀用他的身体也需要做他原本要做的事。
这真的太不方便了。
他们刚刚是怎么做到泰然自若的商量着换回来就好然后各自安心离开的?
这明明就行不通。
换衣服怎么办,洗澡怎么办?接电话见人又怎么办?还有很多隐藏麻烦都在等着他们去发现然后解决。
两个不熟的人突然就被迫绑一起了。
陈赀似乎也觉得这事有些强人所难,自以为的想了个好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
不是……
他们难道是什么很熟的关系吗?沈窠一个走读生突然去寝室,还是陈赀带着去的,怎么看怎么诡异不是吗。
而且他俩之前,零交集。
但好像又没有其他办法了,总不能他俩打着语音视频陈赀一个一个告诉他该拿哪些东西吧?
*
沈窠跟着陈赀来了岭城三中传说中第二出名的地方,三中宿舍。
三中不愧是岭城占地面积最大的高中,连宿舍都建的跟教学楼一样大而透亮,也是六楼,同样是环绕式建筑,且采光极好。
陈赀拿出钥匙拧着门把开门的手一顿。
要是寝室有人,怎么解释沈窠跟着他来寝室这事。
沈窠站旁边,那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配上沈窠发懵的眼神,以及陈赀那张张狂不屑的脸,组合在一起莫名的好笑。
陈赀很少在自己脸上见到这种表情,还有些新奇,下意识就推开了门。
实际上了解陈赀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表情确实不会出现在陈赀之前的脸上。
往里看去狠狠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闭眼时人还在操场睁眼就发现自己趟趴在图书馆门口时有多无语。
幸好当时门口基本没人,他站起来时看到地上碎掉的玉佩时更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后脑勺的疼也后知后觉传来。
接着拿起这具身体的主人的手机,淡定的打开相机,先让他看看他现在是谁。
扫了一眼就关上了。
是那个蓝眼睛。
大学霸。
叫什么来着?
他用面容解锁打开了手机,然后按着自己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他都以为电话要挂断了对面终于接了。
“找陈哥吧,他现在不在,你等会再打来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忙音一阵,陈赀都想骂人了。
他又拨了过去。
“告诉我‘陈赀’现在在哪。”
*
陈赀进寝室快速拿自己的东西,沈窠在门口站着,防止有人进来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证明他们的防备是正确的。
陈赀这边还在沉浸式收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画笔,开门声和谈话声同时响起。
“也不知道陈哥怎么样了,怎么我们吃个饭的时间医生就说他已经出院了?”
李施郎转着钥匙,瞥了一眼硬要跟过来的更新,“如果不是拜你所赐,他那么灵活的人会摔成那样?我估计那脑子砸的够呛。”
当时可是老大一声“咚”。
“那可怎么办啊,陈哥脑子本来就不好。”
听到这话的沈窠默默把视线从陈赀那边移走了。
陈赀憋着一团火,东西也不收拾了,哐的一声把门拉开,面无表情的和门外几人对峙着。
“你那脑子走平路都能跌哪来的脸说别人。”
本以为自己阴阳大师装逼成功的陈赀在更新脸上看到了五彩缤纷的表情。
更新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开:“卧槽!你们开错寝室了。”
李施郎推开他,“放你爹的屁,我自己寝室我不认识吗?一边去。”
刚踏了一步的脚又撤回去了,他伸着长臂,将其余几人拦下,优雅的鞠了个躬,“不好意思脑子糊涂了走错寝室了。”
他爸的,大学霸原来跟他们住这么近,之前怎么不知道。
陈赀被这几人神经的表演气的没脾气了,完全忘了自己此刻不是‘陈赀’,他把门完全打开,恰好把门后的沈窠被完全挡住。
“站住。”
“脑子被门夹了眼睛也瞎了吗。”‘沈窠’毫不客气的骂着对面的人。
更新天塌了,几个小时前连球都不敢帮他们捡的人这会儿不仅跟他们搭话还十分有攻击力。
对没错,**裸的骂,都不是阴阳。
“你想邀请我们去你寝室玩吗?”更新试着理解面前‘沈窠’的搭讪方式。
陈赀:“?”
沈窠:婉拒了。
李施郎拉了他一下,不对劲。
有问题。
这大姑奶奶的二弟的三舅妈的大爷家的孩子的益智游戏发力了。
李施郎看了眼门牌号,503。
“你在我们寝室干什么?”李施郎走进去,眯着眼打量陈赀,沈窠还没来得及调整位置,李施郎指着沈窠:“你你你你——”
“你在为什么不说话?!”他指着沈窠,又看了看陈赀,不确定的向沈窠问道:“他,你带来的?”
声音微颤,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更新从门外走进来,瞪大了双眼。
“卧槽。陈哥,你在寝室刚才咋不吱声啊。”后面几个人也挤进来了。
沈窠握着手机,看似面色无常的他实则后背要被不安的小蚂蚁爬满了。
陈赀侧身一步,挡住了沈窠,“我带他来的,他衣服脏了。”
李施郎:“?”
更新:“?”
张齐:“?”
跟过来的秦照:“?”
另一个室友:“?”
死一般的沉默背后是几个人怪异难懂的眼神。
沈窠忍不了了,他拉了拉陈赀的衣服,陈赀偏头去看他。
看到那张脸的同时也是沉默的没表情了。
“我的意思是,他把我衣服弄脏了,让我来这里换一件。”陈赀脸皮十分厚,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话沈窠说不出口,但是住在沈窠身体里的陈赀没有丝毫负担。
沈窠点头,跟着圆谎:“是的,陈……我带沈同学来寝室换衣服。”
李施郎揽着更新的肩膀,上下打量二人,说出来的声音不低,大家都能听到:“你觉不觉得今天的陈哥摔了一跤后,有点不一样了。”
更新抱着胳膊,点头应和:“不是有点,有很多。”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抓着沈窠的胳膊就开始晃,哭嗓着声音嚎道:
“对不起陈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要不是秦照那小子拌我,我也不会摔倒,更不会把你压地上。”
他说着又去摸沈窠的后脑勺。
沈窠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默默将自己往陈赀那边靠了靠。
“不会真把脑子摔坏了吧,你说你,进医院了就好好休息,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也不等等我们。”
秦照则是沉默着看向那边的陈赀,问了一个大家都忽略的问题:“所以,沈同学跟陈赀怎么碰上的?他又是怎么把你衣服弄脏的?”
陈赀被撞了昏倒进了医院,估计也没醒多久,这期间怎么就这么赶巧碰上了沈窠,而且还把人衣服弄脏了。
陈赀现在穿着的衣服还是当时沈窠打网球那套,额间的发带都沾上了不少灰,后脑勺也有个胞。
白色的运动服干净的确实没几处,那边的沈窠头上还绑着绷带,衣服外套也是陈赀之前那套。
俩人这情况,倒像是干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沈窠那颗学习时十分好用的脑子也许是被摔坏了,此刻找不到这么巧合的解释:“大概是缘分吧。”
李施郎:“?”
陈赀张着嘴胡说:“李老师找我帮忙辅导陈赀的课业,今天最后一节体育课结束,我去找他问国庆安排,出了点问题。”
就这样。
陈赀冷着脸,雾蓝色的眼睛因着没有眼镜的遮挡,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冰凉和不近人情。
和之前那种高冷不爱搭理人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他拉过沈窠,将之前收拾好的包甩到自己肩上,“还有什么事吗?”
“走了。”
秦照目光落在陈赀的包上。
衣服没换,还有,沈窠为什么要帮陈赀背包?
更新俨然沉浸在自己把他陈哥脑子撞坏了的愧疚中。
至于李施郎,不语,只是一味的感到奇怪。
刚刚的沈窠,语气怎么那么像陈赀?
李施郎是他们中唯一一个跟沈窠有过接触的,也许是接触太少,还没摸透沈窠的说话方式?他暗自思索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点开了游戏。
听着游戏提示音响起,更新喜从中来:“我也来我也来。”
张齐紧随其后。
秦照麻溜的回自己宿舍了。
*
沈窠把人领回了自己家。
两人坐在客厅里,短暂的进行了一些信息交换仪式。
比如:
“你平时几点去学校?”
“提前五分钟吧。你呢?”
“踩点。”
“……”
“你坐哪的?”
“倒数第二排中间靠左。你在倒数第三排左边靠窗。”
“你还知道这个?”
“对,从我那个位置看操场你那里是必经之线。”
所以他上次只是在看操场?
“手机,怎么办?”沈窠问。
“先换着用吧,你这里有什么不能看的先锁上吧。”
“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就算有,一个脸部解锁就打开了,锁上也没用。
“我的也是。”毕竟他还有个手机,这个手机加了一些朋友家人。
另外那个手机是他当牛马打工人的工作手机。
“我们要不要先加一个联系方式?”
两人尬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幸好他们都跟家里人不常联系,朋友也算不上多。
需要社交和维持关系的也不多,不用一个一个去了解。
“嗯,你有没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
“?”陈赀转着手机的手一顿,“什么意思?”
沈窠在家里比较放松,他盘腿坐在沙发上,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像过敏这些的。”
陈赀摇了摇头:“没有,我的身体健康的很。”
除了缺觉。
“我好像有。”沈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个我想了一下,我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沈窠进屋拿出了自己记录的有关身体上的所有毛病,递给了陈赀。
“我对食物的要求比较高,任何一点味道不对都会吃不下甚至可能会吐。还有我的身体一到晚上天黑了就会特别疲惫,如果精神力疲惫的话这点会更明显,就,行动特别缓慢。而且还会有一定程度的五感减弱。”沈窠将那些大概总结了一下,似乎是怕被对面打,他还往远处挪了挪。
“我不知道这些是身体原因还是这个灵魂问题,就……说出来你好做准备。”沈窠声音越说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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