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返校

舒淼一时间很有些想扶额苦笑的冲动，笑自己真是糊涂蛋一个。

再等两站，公交车就该到海大门外的公交车站点了。

好的吧，好的吧。就当他是国庆节出来赏秋的。舒淼简直被自己逗笑了。

旁边一个小孩看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呵呵傻笑的，有点害怕的缩了缩。

“……”

海市很大，海大作为全国有名的很豪气的大学，占地面积也是大的不像话。他从不知道，从海大公交站站点走到海大正门口还有这么长一段距离。

虽然路两旁都种上了好看的树木，非常具有大学浪漫的气息。但是舒淼无心欣赏，他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可能是太久没有运动，稍微走点路都开始喘的厉害。

尤其是他背的包有点重，早知道不收拾了。舒淼心中默默后悔。

这时，他却感到背后一轻——他的书包被人从后面提住了。

舒淼转过身，都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但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人。他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再看，眼前的人却还是秦樾濋那张脸。舒淼惊讶的嘴巴都抡圆了。

“秦哥？！”舒淼觉得有点魔幻，出现在这里的人居然是秦樾濋！这不可能的概率，还不如刚刚是要抢劫的人。

秦樾濋深深的看着舒淼，给舒淼一种他一直在这里，只是为了等他出现的错觉。

不是吧……舒淼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了。

“秦哥，你……在等我吗？”舒淼颤颤的，小心的观察秦樾濋的表情。快两个月不见了，秦樾濋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可舒淼却说不出哪里变了，非要说的话，可能是秦樾濋周身的气质更加冷硬了。

秦樾濋应该是在梧桐市上学的，从那里到海市，那么遥远的距离，路上折腾人……最重要的是，以秦樾濋他家的情况，过来花销的路费不便宜。舒淼一时间都有点害怕得到秦樾濋肯定的回答。

舒淼有点心虚了，心里一个猜测冒出头来，但是他不敢正视。国庆节了嘛，他告诉自己，可能秦樾濋只是凑巧想过来海市旅游罢了，并不是特意过来找他的。在这里等他，只是因为，因为……

“我等你很久。”秦樾濋盯着舒淼说，眼神中十分戒备，像是担心下一秒舒淼就会消失不见。

舒淼心中一咯噔——秦樾濋在等他。

“秦哥，你来的正好，国庆节我带你转转。”舒淼笑着说，但是嘴角的笑容并不自然。

秦樾濋冷淡的抿着嘴唇，似乎已经看穿了舒淼的强颜欢笑。

“舒淼，”他叫着他的名字，明明是低头看舒淼的姿势，却有点可怜兮兮的意思。

这种低位者的姿态有一瞬间戳痛了舒淼。

秦樾濋似乎用了很多的力气，才终于问出口：“你很讨厌我吗？”他不肯放过舒淼表情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你回海市之后，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对不起。”舒淼说。他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有时候他矛盾起来，自己都对自己十分没辙。

舒淼本来还在自责的低头，正在沉浸，忽然下巴就被人握着抬起来了，“等等，放开，很奇怪……”舒淼几乎同时就感受到了来自路上的各种各种意味的目光。

“你生病了。”秦樾濋皱眉道，“怎么了？”

“感冒而已。”舒淼把秦樾濋的手推下来，对方顺从的收回手，但是盯着舒淼的目光却是越发沉y的像不见底的深潭。

舒淼根本不敢研究他眼神背后的意义，把秦樾濋带到周边一个咖啡厅，两个人相对坐下。

“想喝什么？”舒淼问。

秦樾濋动作微顿，略微冷硬的回答，“我从来不懂咖啡。”

于是舒淼这才像反应过来什么，他点了两杯卡布奇诺，入口轻盈，对于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咖啡的秦樾濋来说可能会更加易于接受。

“秦哥，你等了我多久？”舒淼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想知道秦樾濋等了他多久。

“今天是第八天。”秦樾濋说，“如果你再不出现，我明天就不得不走了。”

舒淼愣住了，一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正好这时候做好的卡布奇诺端上来，舒淼慢慢的用咖啡搅拌棒搅拌着咖啡。

“你，你等我做什么。”舒淼几乎是呢喃一般，没想到还是被对面的秦樾濋听清楚了。

“范朝白呢？”秦樾濋却突然问。

“早就出国了啊。”舒淼说，“怎么了？”

但是秦樾濋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舒淼被他这种眼神看的不舒服，像是心事被看穿一般。

“别这样看着我。”舒淼别扭的说。

“为什么？”秦樾濋轻轻歪了歪头，露出一点诡异的笑意：“因为我看穿了你的感情吗？”

舒淼全身一震，搅动咖啡的动作都像卡壳了一样才重新动作起来。

“你胡说什么。”舒淼笑起来，似乎是秦樾濋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但是秦樾濋突然凑过来了一点，他轻声说：“你喜欢范朝白。”

舒淼对上秦樾濋的眼睛，认真的说：“不喜欢了。”

“是吗，”秦樾濋带着一点笑意说：“也对，你在失恋期。”

但是舒淼感受不到一点他的笑意，反而觉得脊骨上覆上一层冷意。

虽然舒淼有点自己不想承认的害怕，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应该害怕。

舒淼不自觉坐的端正了一点，说出了一句让自己后悔的肠子都悔青了的话。

“胡说，你哪会懂什么情情爱爱的。”

“以前不懂，”秦樾濋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懂了。”他的声音像是带有什么小钩子，落在舒淼的耳朵里，皮肤上，抓得舒淼整个人都像被蒸熟了一样红。

“秦樾濋，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舒淼丢下搅拌咖啡的小棒，身体往后退了一点，沉着脸问，但是他全身红得泛着粉，分明是可爱得不得了的模样，不会吓到任何人，更不会吓到对他心思不纯的秦樾濋。

“没有人会比我更知道了。”秦樾濋笑了，看上去的确是真的开心，他把自己的咖啡和舒淼的调换了一下，小抿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甚至有点幸福的神情。

变态。舒淼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别这样看着我。”秦樾濋学他说，从大衣里掏出手机，善解人意的把手机推过去给舒淼，说：“把你的号码输进去。”

舒淼不情不愿，没动。

“不要这么不情愿，”秦樾濋笑着说，“我会给你时间的。退一步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你在云梁镇的时候帮了我很多，奶奶一直记挂你，如果你再单方面绝交的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秦樾濋继续说：“不过你不近人情我也会喜欢你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你的号码认真输进去。”

“好了。”舒淼把手机推回去给秦樾濋，但是被秦樾濋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手。

舒淼连忙抽回来，红着脸小声骂：“公共场合，你到底要不要脸？”

“太烫了。”秦樾濋皱眉，“你在吃药吗？”

“嗯。” 舒淼答应的模糊。这场感冒来的太过突然，他一大早上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要跑学校里，虽然知道自己生病，但其实根本没吃药。

秦樾濋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去医院。”他说。

“我会去的。”舒淼说。

“我陪你去。”秦樾濋不饶过他。

舒淼一看到秦樾濋，就想到他对自己畸形的感情，他不快的想，他得把秦樾濋吓退。

“不用你赔，”舒淼说，“舒家有家庭医生。”说完，舒淼不自在的咬紧了嘴唇，有点紧张的看秦樾濋的反应——这并不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派。

这是一种无形的打压，好像在对秦樾濋传达一种，你这个穷小子，休想肖想我，我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趁早收拾好自己的心思，赶紧滚蛋吧。

但是秦樾濋却突地笑了一下，并未在意舒淼的话里有话，反而顺着他，“好，那你回家记得叫家庭医生。”秦樾濋说。

舒淼瞥过目光，鼓着腮帮子说：“秦哥，我不喜欢你喜欢我。”

“嗯。”秦樾濋说，“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并不会影响到你不喜欢我。好不好？”

好个毛线好。

“我明天就得走了。”说着，秦樾濋把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人放到桌上。

原来是一个木刻的Q版小人，小人穿着短衣短裤，一颗脑袋又圆又大，大脸盘子上镶嵌着一对大大的杏眼儿。

舒淼第一眼就觉得这是自己。

“送给你的小礼物。”秦樾濋用食指轻轻点着Q版小人的脑袋，笑得真诚多了，“梧桐市的木雕很出名，这个是我在学校附近找到的一家木刻店，老板教给我的，他说我手艺很有灵气，想收我做关门大弟子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秦樾濋还给Q版小人上了色，舒淼盯着看，心里的确是很喜欢，他收下了，很宝贝的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你今晚住哪里？”舒淼问。

“找家网吧通宵吧。”秦樾濋不在意的说。

舒淼却皱起眉头，“你这几天都是在网吧？”

“没有，”秦樾濋反驳，“白天就在海大门口找你，天黑了才去网吧。”

舒淼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痛。

“去我家吧，”舒淼收拾背包，“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住。”

秦樾濋激动的神色甚至无法掩盖，虽然他极力抿着嘴唇。

“想笑你就笑吧。”舒淼无语。

秦樾濋露出笑容，“还好我等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