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顿时陷入安静。
沙发上坐着的三人没见过这种场面,两位老人布满皱纹的眼圈变大,瞳孔里映出从门外进来的一群人。
黑压压的。
“你们要干什么?”老人警惕道。
“哎哟,我心口不舒服。” 老爷爷捂住心口弓下腰,脸色突然变得难受。
“老头子,” 老奶奶立马指着他们破口大骂:“我告诉你们要是我家老头子出了什么事你们要赔医药费,不给我们就去你公司闹。”
“行,去闹。” 江知宴缓步走上来,一左一右拍了拍自己两个弟弟:“他们有对你们做什么没?”
江知照和谢秋摇头。
江知宴又转向那两个老人:“挺巧,我也带了医生过来,先给这位爷爷治治,咱们慢慢说。” 他坐上一旁的单人沙发,双腿交叠,放松地靠在沙发背椅上。
江知照和谢秋则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屋里的保镖堵住了大门口,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穿白衣的人,正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
医生给老爷爷做了个心脏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老爷子身体硬朗,心脏没问题。
简言之——就是装的。
结论出来,两老人脸色尴尬,老奶奶彳亍一句:“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
“那就去医院。” 谢秋突然站起来说,“我带你们去医院,但要是医生检查出来没病,你们这种行为就是诈骗。”
两老人明显更慌了,“你这孩子也是,胳膊肘往外拐,我们才是你亲爷奶,我们、我们只是想要点医药费,怎么就是诈骗了。”
谢秋不咸不淡地说:“这附近就有一家医院,你们去不去?”
老奶奶连忙摆摆手:“人年纪大了身体就经常出问题,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医院就不用去了吧。”
“对对,” 老爷爷立马放下了手,“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三人静静看他们拙劣的演技。
“我听说你们过来是想要钱?” 江知宴问。
两老人立马来劲了,老爷爷脸颊皱起,黑巴巴的纹路贯穿整张脸:“你也知道,谢秋是我亲孙子,家里没钱,唉谢秋不是去了明德且成绩很好嘛,那他肯定有很多奖金,作为孙子孝敬老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就是,” 老奶奶也跟着奚落:“你们收养的谢秋,得帮我们劝劝他,他就忍心看我们饿死啊。”
“明明是你们不要谢秋在先,自己儿子欠了钱就来找还在读书的孙子要钱,你们还要不要脸。” 江知照当即怼回去。
两老人脸色变了变,“嘿你这孩子,” 老奶奶正要说教,随即想起来江知照跟对面那人是一家的,态度立马软了下来:“我么不要谢秋那是迫不得已啊,家里没钱,这不谢秋被你们养了,比在我们家活得多好。”
江知宴:“既然谢秋在我家活得好,他跟你家可没什么关系。”
两老人又不乐意了:“凭什么,他可是我亲孙子,他爸把他生出来那就是我家的,就要养我们。”
谢秋眉头紧皱,手心攥在一起,说:“我的条件很简单,把赔偿金中属于我的那一份还回来,否则一切免谈。”
“哪儿还有赔偿金,早都花完了,你以为赔偿金很多啊。”
谢秋捏着鼻梁,“赔偿金一百万,你们全都花完了?”
“谁给你说有一百万的,只有十万。” 老奶奶尖刻的声音刺痛耳膜。
谢秋气笑了,小麦肤色的脸被气得发红,“我当年十二岁,不是两岁,别把我当傻子。”
那两老人见瞒不过去,又准备大吵大闹,被等在一旁的保安捂住了嘴。
“小秋,你要怎么处理?” 江知宴问。
谢秋厌恶地看他们一眼,“本来我想高考结束再找他们,既然他们找来了,那就提前起诉吧。”
“行,” 江知宴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大门再一次被敲响。
有人打开了门。
几名警察站在门口:“我们接到电话有人擅闯民宅,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在江知宴的帮助下,那两名老人被带进了警局。
江知照和谢秋也进警局做了笔录。
但由于那两老人是谢秋亲人,最终也没能拿他们怎么样。
“你们给我等着。” 两老人灰溜溜地离开。
做完了笔录,江知宴带着两个弟弟往家里赶。
“小秋,你想好了,确定现在就起诉他们?” 江知宴问。
“嗯,” 谢秋点头。
江知宴:“那我给你找律师,你现在准备期末考,到时候可以把相关事全权交给律师去办,你就安心复习。”
谢秋:“谢谢哥。”
江知宴笑着说:“谢什么,我早就把你当我弟了,你跟知照都是我弟,你们两兄弟平时相处怎样,知照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哥,” 江知照掀起眼皮,“我有喜欢的,但不是女生。”
一瞬间,两道目光唰地看过来。
江知宴骤然一愣,喉头一紧,突然后悔嘴快问这个问题了,声音不自觉带上了紧张:“是、是谁?”
江知照看他哥那反应一脸疑惑,“学习啊,我除了喜欢学习还能喜欢谁?”
江知宴松了口气,心虚似的转折眼珠看了眼谢秋。
谢秋微微低头,眼眸藏在眼睛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那挺好。” 江知宴笑笑,刚才谢秋脸上一闪而过的低落没逃过他眼底,他自诩是个开明的哥哥,两个孩子的事情他也不方便过问,要是他们两真在一起了……
嘶~~那家里不就只有他一个单身汉了嘛……
江知宴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给他们找好了律师,谢秋当即签了委托书。
谢家的老爷老奶三天后还堵了谢秋家门一次,当时谢秋和江知照正准备回老房子,几人在门口碰上的。
那两老人估计在这里等了很久,这边不比他们老家,天寒地冻,温度比老家低了好几度,把老两口冻得直哆嗦。
一看到谢秋来那两老人就要冲上来,被谢秋一手一个拦在厘米开外。
“谢秋是不是你找的警察,你是要害死你二伯,” 老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我的儿啊。”
谢秋这几天都没关心那边进展,这一会儿也有些懵。
江知照当即联系律师,得知老人的小儿子被以赌博罪抓了,媳妇儿带着孩子在跟他闹离婚。
两老人不知从哪儿听说的自己孩子要被判刑,便立马跑过来质问他们。
“你这让我们怎么活呀。”
走道里空间封闭,一丁点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老人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邻居。
李奶奶刚巧提着菜回屋,看到坐在地上的老人呸了一口:
“自作孽。”
紧接着律师给他们说已经起诉老人私吞赔偿金的事,过不久就会开庭。
谢秋和江知照没在家里久待,拿了必要的东西就离开了,任由两个老人在家门口喊。
后来听李奶奶说,他们走后半小时,那两老人见人不回来了,起身踢了大门一脚,互相搀扶着也离开了。
谢家小儿子最先被判,两老人连面都没见着就直接被关进了牢里。
随之而来的是对两老人的起诉。
谢秋和江知照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上下学,似乎没什么改变。
在法院传票寄来的当天,他们刚完成一个随堂小测,下课铃响,凉秋华把谢秋喊进了办公室。
“唉唉,凉班喊谢秋去干嘛?”
“是不是为了他爷爷奶奶的事?”
不知为何,这几天就连班里同学都知道谢秋要起诉他的爷爷奶奶。
谢秋没解释过,所以班里同学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某次大课间结束,凉班来找谢秋时,孟子辰说了一句:“谢秋要找他爷爷奶奶拿钱。”
当时江知照真好在谢秋旁边,孟子辰的话毫不掩饰地进了他耳朵,当即反驳回去:“脑子不见长,春秋笔法倒是玩得挺熟练。”
孟子辰当场变了脸色。
他这段时间日子不太好过。
自从上次他找人围堵江知照的事被人知道,他就好像成了班里的透明人,虽然大家表面上待他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但他感觉得出来,班里那些人在逐渐远离他,而以往真透明的江知照却逐渐融入了班级里。
高亮和王平家里跟孟氏的合作结束,那两人最近也不跟他一起了,总是借口有事要忙。
孟子辰突然发现自己成了被大家孤立的那个人。
“唉唉,江神,你跟谢神关系好,你知不知道谢神为什么要起诉他爷奶?” 有人好奇问道。
江知照还没说话,前面木子亮倒把那人赶了出去:“去去,马上就上课了。”
木子良坐下,立马变回八卦本性,伸长脖子过来。
“知照,我也好奇,谢秋他不是被你们家收养的嘛,怎么又蹦出一个爷爷奶奶?”
旁边的学委也立马从题海里挣扎出来,后背抵在江知照桌沿上。
江知照:…… “你们怎么这么八卦。”
易琳琳摇着头:“八卦是人类的本性。”
只不过他话刚说完谢秋就回来了。
教室里顿时齐刷刷地露出好奇的目光。
谢秋一脚踩进门框,看到众人透过来的目光顿了一下,而后神色自若地走进来,任凭班里人把他脸看穿了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谢秋坐下,把前面探究的两颗头掰回去,“上课了。”
随后凉秋华就踏着高跟鞋进了教室,“一个个眼睛都往哪儿放?忘了这节什么课是吧?”
众人后背一凉,他们确实忘了,这节是数学课。
“你们要是能拿出八卦时的注意力放到学习上,这次你们周考就不会考成这个鬼样子,我都不忍心看,一半的人都及不了格。”
众人心里委屈,这次的周考难度甚至比开学考的还变态,谁能想到,选择第一题就开始做五位数之间的乘除,大部分题也不是不会做,就是算得头晕脑胀,是根本来不及做。
虽然谢秋身上带着疑问,但班里一群青春期的学生,都是对人不对事,他们觉得谢秋人不错,便不会影响大家都的关系。
周五,谢秋请了半天假去法院。
江知照也跟着请了半天。
凉班倒是没说什么,但觉得:“你们关系也太好了,开个庭都要一起去。”
江知照笑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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