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识

『我的流星都是顺流,但当遇到你,这一切都开始逆流。』

热烈的骄阳将大地烤的火热,城市间的街道五颜六色。

九月末,人们的热情渐灭,就连医院也受到了影响,人员逐渐减少。

住院部十一楼层的护士台前,两位小护士将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像小麻雀一样,聊到**处还激动的兴奋不已。

就在这时,一道干净的男音,打断了聊的正热火朝天的两位护士。

因着被打断说话,其中的一位护士有些不耐烦,但当她抬眸看了一下那个少年后,瞬间感觉自己恋爱了,整个人红彤彤的像个苹果。

她心底直喊,不亏。

站在护士站前的少年,是一个阳光感的小帅哥,其实也谈不上很帅,但因着这个人特有的由内向外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

一头微卷的青丝,其样貌并不是很突出,但脸部的线条不是那么的清晰很柔和,脸颊微微带点肉感,狐狸眼的眼型使他看电线杆子都深情,鸦翅般扑闪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微微发粉的嘴唇,泛着光泽。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是特别听话的三好学生,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感觉像是还没有满十五岁的初中生,干净的像一张未染墨的纸。

戴着奶白色的八角帽,脖颈上挂着一副耳机,身穿一件纯白T恤,外面套着一件蓝白格子衬衫,纯白休闲裤,脚踩小白鞋,背着斜挎包,包边挂着一串叮铃作响的风铃,巴掌大,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果篮,妥妥未经世事的小朋友。

就在两位护士□□的时候,眼前的小朋友开口了,“你们好,两位护士姐姐,请问你们知道1158号病床在哪间病房吗?这里太大,我有点路痴。”说着还讪讪眯起眼睛笑了下。

但就是这一笑,让原本还能镇定下来,回答问题的两位护士,直接不敢看他。

“前...前面直走右拐就是了。”

“好的,谢谢。”谭阳星轻微点点头,表示感谢后,就迅步走向刚才指出的方向。

在行走的过程中,顺带着回了一下谭母的信息。但偏偏就是这一小会儿的没注意,便出现了意外。

就在谭阳星到达拐弯处,要转身时,靠近他的那扇病房门,‘唰’的一声,迅速打开冲出来一个人。

谭阳星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连声都来不及发,就被撞到了墙上。水果、手机掉落在地上。

他此刻只感觉他废了,他的头、背、屁股跟散架了似的,疼的他眼前发黑,倒吸一口凉气。

重要的是,身上这人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动不动,死死压在他身上,让他有火也发不出。

他费力抬眼望去,想看看是哪个愣头青,横冲直撞。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这个人的发旋,乌黑的碎发遮挡在眼前,显得出几分忧郁,黑发下是根根分明的睫毛,此时闭着眼,平添几分乖巧,但却因为紧锁着的眉头,而打破了这份乖巧。

“让他走!翅膀硬了,死外面得了,敢跟老子顶嘴。”一声怒气冲冲的吼声,将谭阳星的思绪拽回。

这时,那道留有一条缝隙的病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位面容略显苍老的妇人,妇人见到门口的这幅场景,眼眸睁大,惊呼道:“繁衍,你撞到人家了,快起来,没事吧?”

说着就想连忙扶起压在谭阳星身上的人,但谭阳星觉得,这里他最需要救助。

妇人的手刚触碰到青年,那人就像触电般,挣开扶着他的手,着急忙慌的起身后退。

“别在这假惺惺的。”他的声音充满怒意,双手紧握着,骨节发白,身上散发着戾气,“你们就和你们的好女儿过一辈子去吧!”

说完就逃也是的,朝着电梯口冲去。

而那位妇人的手,就那样悬在空中,嘴张着,要说不说。脸上血色尽失,眼底尽是破碎,伤心。

好一会儿,她才从忧郁中抽离出来,急忙去扶谭阳星。

“抱歉啊...孩子,我替我儿子向你道歉。”妇人朝着谭阳星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歉意,随后她将谭阳星掉落的东西都捡起,归还给他。

谭阳星被这猝不及防的无妄之灾一折腾,满肚子火气。但看着眼前这位破碎的妇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没事的阿姨。”说着还甩了下胳膊,表示自己好着呢,让她别担心。

妇人看着眼前活泼开朗的孩子,心生羡慕,但也只是羡慕,“孩子,快离开吧。”

说完就转身推门,进入病房。

就在这一瞬间内,谭阳星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就见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戾气的男人,在他看过去时,还瞪了他一眼。

谭阳星面上毫无波澜,在门关后,就转身找病房去了。

找到了奶奶所在的病房,敲门三下,听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阳星来啦?快来让奶奶看看,哎哟,长高了!都成帅小伙了。”

“奶奶,您身体好点了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将手里的果篮放在桌子上,扶着老人坐下。

“我好得很,你爸妈就是乱花钱,我身体硬朗着呢。”

“那可不行,身体不舒服就要说,不能硬撑——”

“就是,阳星说得对。”爷爷从门外走进来,笑着接话:“生病就说,不要拖成大病,身体重要。”

隔壁床的老人看着这一幕,满脸羡慕:“谭老太太,你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孝顺的孙子,老伴又贴心,偷着乐吧你。”

“哈哈哈,是啊。”

谭阳星陪爷爷奶奶聊了一个多小时,眼看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

他顺着来时路,向电梯口走去。就在他经过消防通道门口的时候,里面突兀的响起了一声‘啪嗒’的回响声。

谭阳星先是一懵,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进去看看。

刚进门,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当他环绕四周后,在靠墙的角落发现了那人。

是刚才那个撞他的人,靠墙闭着眼,手指尖夹着烟,亮起点点火星。

曾繁衍原先是没有发现的,在谭阳星慢慢磨到里自己只有一米的距离时,他猛的睁眼,斜睨着试图接近他的人,目光好似看见敌人般,带着警惕。

在看到来人是谁后,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用着毫无波澜的眸子,望着那个在发现自己不会对他做什么时,再次悄摸磨着靠近,直到停下。

他忽然起了一丝恶趣味,对着他比出了个较为危险的眼神。

眼前的少年果然发生了变化,双手紧握着挎包肩带似乎被吓到了,微微睁大眼睛。那人穿着一身干净的蓝白衣衫,头发微卷,看起来像只受惊的绵羊。

曾繁衍烦躁地掐灭烟,扯出一个带着戾气的笑:“怎么,来看笑话的?”

少年却并没有被这句话吓到,而是再次上前一步,在背包里翻来覆去的翻找,终于在角落找到了一块水晶水果糖。

“吃点甜的吧,压一压苦涩。”

曾繁衍看见伸在面前的手,有些无助,他只能呆愣愣的看着墙。

冰凉的墙体透过布料传入神经中枢,告诉着他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他先是噗嗤的轻笑一声,随后过了会,像是缓过劲来,才悠悠开口:“哟~怎么,可怜我啊?”

说完深深吸了口烟,像是要将所有的不尽人意都吸进肺腑,之后吐出。指尖的烟头忽明忽暗,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不是,是心疼。”

指节一颤,看向那张附有光的脸庞。那人站在光下,而自己靠在阴影里,那中间的分界线就像一道沟渠,将他们划分界限。

他什么都没说,也不敢说,害怕一开口,就透出自己心底的渴望。

透过那双干净的眸子,总感觉自己的窘迫、狼狈不堪,无所遁形。

一咬牙,狠心撞开身前人,拉开消防门,冲出去。

谭阳星被撞得一个趔趄,幸好扶住了墙壁,不然又要栽倒,自己的背,已经经不起二次伤害了。

但他还是感到愠怒,毕竟谁家大好人,一天之内被撞两次啊?还是同一个人。

“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要就不要,我还不想给呢。”接着一甩脑袋,哼唧一声,跟着出去了。

结果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旋即纳闷,这人怎么走的那么快,这也没有两分钟吧?咋就消失了呢?消失的他。

思考了一会儿人是怎么消失的之后,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等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到黄昏时刻,橘黄色的阳光洒下,给耸立的楼群增添了几分魅力。

谭阳星微眯着眼,看向天边的地平线。

但在视线里,却出现了一道意外的身影。是刚才撞开他,跑开的人,此时此刻正蹲坐在花坛边上的石阶上,抱膝深埋着脑袋,就好像,不想让人看出他的脆弱。

谭阳星一看到,就一股子气,刚认出来,就想径直离开,但在行动时,不知怎么回事,他好像看到那人的脊梁骨在抖,好似压抑着哭泣。

一看到这个情况,他就想起,刚才调侃的某人眼底,尽是无法遮挡的哀愁。

那眼神,在谭阳星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反反复复的出现在眼前。

他感觉自己的脑边有两个小人在对骂,一个在说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个在说管那么多闲事干嘛?是他自己不然我理他的。

最终善良以一丝只差,打败邪恶。

曾繁衍压抑的难受,感觉吸不上气,忽的,他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为了不让那人看到自己这幅怂样,硬是不敢抬头看。

等听的脚步声走远,他才稍微抬起一点头,就见刚才被他撞开的那位少年,已经渐行渐远。

而他脚边,放着一包纸巾和两块黄色的水晶糖,以及一串巴掌大的风铃,上面写着一串号码和一句话。

“擦擦,糖是甜的,也许……会让你好点,如果遭遇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可以加我好友。”

谭阳星将东西放好后就离开了,在他转身后,没走几步就感受到一道视线凝视着他,但他并不在意。

径直走到公交站,刚停下站好,车就来了。上车投币,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安静的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

另一边,花坛旁。

行人来来往往,都没有注意坐在地上的那个少年。

少年低着头看着放在脚边的东西,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

他缓慢的伸手拿起来。

用指腹摩挲那包印着卡通熊的纸巾,拆开拿出一张,放在鼻前闻了闻,廉价却带着淡淡茉莉香。他忽然笑出一声短促的“嗤”,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随后把糖拆开,含进嘴里。

甜得发苦。

他把糖纸折成小方块,塞进烟盒夹层——那里原本躺着最后一条烟,现在烟盒空了,只剩一张皱巴巴的糖纸。

黄昏的日头渐渐落下,精彩的一天重归平息。

曾繁衍一直做到日头落下才起身,动了动已经发麻的腿,踉跄着朝着住院部走去,可惜他没有看见的事,楼墙之间的间隙中闪过一簇耀眼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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