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拍了拍脸颊试图清醒。

他自己带小哑巴去警局是不可能的，被人拍到的话大概会出现什么“三旬影帝隐婚生子”之类的惊悚话题，还没等解决谢泽阳，原主的人生就要被他搞崩坏了。

于是他在电话里远程指导助理：“你带他去警察局办个身份证，这小子应该是个黑户，不知道父母是谁，让他做个DNA看看在不在走失库里，然后再问问能不能先把他的户口上到这附近的社区街道或者孤儿院。”

小唐：“……秦老师，你对这套流程怎么这么熟悉？”

楚曦在心里嘶了一声，强制开机的脑子有点没转过来，他略加思索，声音低沉地回道：“之前参加公益的时候了解的。”

原主秦宴每年都会给孤儿院和慈善基金会捐款，多次参加过帮助寻找拐卖儿童的公益活动，这样也能说得过去。

“噢。”小唐点了点头，“还有，胡导说今天先补拍于倩和谢泽阳的对手戏，他俩对手戏不多，明天开始会安排你跟谢泽阳一起拍剩下的，然后再是你们单独的戏份。”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楚曦重新躺回了床上，许久没出声的系统破天荒地主动开口：

【宿主，你平时很关心这些东西？】

楚曦半睁着眼，不知是在看着天花板出神还是又迷瞪了过去，半晌之后他轻声问：

“你们抓人之前不做背调？”

【按照规定，我们无权干涉任务者的**，任何系统都不得探究宿主过往。】

“哦，难怪。”楚曦点点头，“如果我的人生经历也像这样变成数据传送到你的信息库，你就能知道，其实我是个孤儿。”

系统没有吭声。

“我的养父母有一个女儿，在20岁那年失踪了，所以他们从福利院领养了我。”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楚曦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很抱歉打断你回忆人生。】

系统的声音不咸不淡，【但是我刚刚检索到了一串奇怪的数据，很可能是由世界崩坏产生的bug导致的。】

“什么？”

【你昨天遇到的那个少年，经我查找，他的相关数据并未记录在本地的数据库中。】

楚曦沉默片刻，问：“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的诞生可能是谢泽阳重生引起的连锁反应，也可能是导致谢泽阳重生的那个因素造成的。

通俗来讲，他可能也是一个危害程度较小的bug。】

“也就是说，我要把他也消除掉吗？”楚曦冷静地发问。

【一个并非恶性的bug大概率不会影响整体剧情走向，不过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在他身边随时监管他。】

楚曦听笑了，他慢慢收回了这个对于秦宴来说有些过于开朗的表情，轻柔地发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收养个十几岁的儿子，还要不影响原主的人生？”

系统再次装死，好半天没说话。

“我怎么这么像傻x呢。”他感叹了一句，“不过没关系，你这样的甲方我见得多了。”

哀莫大于心死。

没时间留给他再继续感怀了，原主的工作排得很满，待会楚曦还要继续背接下来的台本以及准备下周的广告拍摄，下周末还有个杂志封面的工作，这中间剧组的进度也不能耽误，忙得他像个陀螺。

胡想对于拍戏的要求很严格，一个镜头拍了十几遍是常有的事，因此整个剧组常常加班。

不敢耽误原主的工作，楚曦翻开了被勾勾画画的剧本认真琢磨了起来。

死了许久的系统终于上线了，它忍不住问道：“你没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嗯？”沉浸在剧本中的楚曦抬起头，原主有轻微的近视，因此在看书时总是习惯戴上防蓝光眼镜，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反问：“我不是正在做吗？”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打算对谢泽阳做点什么，或者提防一下他会耍的阴招吗？】

楚曦目不斜视地翻了一页台本：“我昨天看过任务者手册了，复仇打脸之类的好像不在我的工作范畴内。”

【……】

“我的任务只是保证原主的人生正常发展，不是给谢泽阳找麻烦，我的经验告诉我甲方没说的事情不要多余做。”

【但现在的问题是，谢泽阳想找你的麻烦。】

楚曦叹了口气，合上了手中的剧本：“你真的很烦，要不你还是继续休眠吧。”

他用指节轻敲了一下眉心，舒展了一下微蹙的眉毛。

什么都不做是逗系统玩的，就算楚曦再心大也不至于刀举过头顶了还傻乎乎地伸着脖子，只是他现在有种莫名的焦躁与不安，一直平静不下来。

他看向了酒店里挂着的装饰画，画上玻璃缸里漂亮的观赏鱼吐着泡泡。

上一世的秦宴不是病死的，而是自杀，重度抑郁的他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把自己淹死在了浴缸里，像一条死亡的观赏鱼。

那种溺水的感觉从梦里一直延伸到了现实，压得楚曦喘不过气。他把手放在了心口处，数着秦宴的心跳声。

心跳声慢慢地恢复了平稳。

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楚曦放下右手，笑容和善地深吸一口气，接起了小唐打来的电话，但电话里的内容却让他一愣。

“名字？”

“对，小哑……呃，他没有名字，办身份证明的话首先要有个名字才行。”

楚曦的指尖轻敲桌面，片刻后他说：“就叫观棋。”

“哪两个字？”

“观棋不语真君子那个‘观棋’。”

他淡淡地回答。

小唐应了一声，匆忙挂了电话。

叹了口气，楚曦认命地换上了衣服准备出门，系统又问：

【你想去哪？】

答曰：“兜风。”

并不是真的去兜风，楚曦开着秦宴价值不菲的豪车一路去了郊区，在一家福利院门口停下了。

他恹恹地下了车，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上一世，秦宴被人污蔑做假慈善，捐款的钱是工作室自己左手倒右手，福利院并没有真正拿到资金，有几个声称是福利院工作人员的人站出来信誓旦旦的说，从未收到过秦宴的捐款，怀疑这笔钱被工作室挪作他用。

但楚曦知道，原主每年至少都会拿出片酬的三分之一进行慈善事业。秦宴不差钱，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看着自己的钱被某些蛀虫吞掉。

“真贪心啊。”楚曦垂眸转了转车钥匙，“秦宴每年的片酬少说也有几百万，他们还真敢私吞，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几个中年社工茫然地看向他，因为不是周末，大一点的孩子们都在上课，只有几个小一点的孩子在社工的看护下玩着积木。

楚曦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算很差，但也绝对说不上好，孩子们的衣服半新不旧，桌椅还是几年前他来时换新的那一批。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里的负责人是谁？”楚曦看着这个明显像志愿者的年轻人，“行政岗的人在哪里？”

过不多久，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被人从办公室叫出来了，满脸堆笑地过来要和他握手，楚曦拦住了他伸过来的手，直截了当地说：

“魏院长，对吧？我记得你。”

魏院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点头称是。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楚曦面无表情地看向笑容僵硬的负责人，“我昨天捡了个孤儿，想把他送来福利院，另外到他成年之前所有的花销都由我来负责。”

魏院长笑起来像个秃头的鲶鱼，他擦着满脸的油汗：“可以……当然可以，我们都很感谢秦先生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帮助……”

“顺便，我想知道我这些年给贵院捐款的资金去向，你不会拿不出来吧？”

秃头的鲶鱼成了闭嘴的鲶鱼，在楚曦的凝视下，魏院长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了。

楚曦从福利院回来后一直没说话，原本就格外冻人的脸上此刻更是写着“生人勿近”，连小唐都吓了一跳。

他把办好的身份证明放在了桌子上，觑了一眼楚曦：“户口挂靠到孤儿院那边了，本来要给他按照孤儿院常用的姓氏来登记，但他比划了半天，好像是……想跟你姓。”

身份证明上写着“秦观棋”。

“你是孤儿院最大的资助人，于情于理也很合适，警察就给他登记上了。”

楚曦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溺水的感觉缓解了不少，他哑着嗓子问：“那他现在在哪？”

“还在酒店房间里，我今天带他去剪了下头发。”小唐挠了挠头，“你要不去看看？这小孩洗干净了长得还挺精神的，看着很讨人喜欢。”

“下午再说吧，我还有点事，这个月的奖金给你打到卡上了。”楚曦低头摆了摆手。

小唐乐颠颠地离开了，他觉得秦哥这两天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不仅话变多了，还喜欢给人发奖金，总体来说是好事。

以前的秦宴虽然看着雷厉风行，还是个工作狂，但是私底下的社交能力令人堪忧。

也不知道他这人怎么长的，明明理解角色和剧本如鱼得水，但是在平时却好像根本读不懂其他人的话外音，理解不了别人的情绪。

这就导致他经常会说出一些低情商的话，然而本人对此毫无察觉。

这样的人能在娱乐圈走到今天也是个奇迹。

此时的另一边，小哑巴，不，现在该叫他秦观棋了——他正拿着酒店房间里的纸和笔，兴致勃勃地画着涂鸦。

纸上画着一个太阳，一只眼睛，一堆看不懂的圈圈点点。

思考片刻后，他又郑重地在纸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盘，认真地画了十二个刻度，一长一短两根表针。

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用食指在那个钟表图案上点了点，歪歪扭扭的钟表图案诡异地走动了起来，甚至发出了滴答的响声，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时钟，然后颜色渐渐变浅，最后在纸面上消失了。

秦观棋的笑容淡了下去，乌黑的眼睛里浮起一片模糊的混沌，像打翻了一方砚台，他随手把这张纸撕成了好几片，揉成一团丢在了垃圾桶里。

改了一些屏蔽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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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影帝的重生之路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