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视，是不是就算接吻了？“

“什么……？”

没等雍乾雨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抛出这问题的人的气息就彻彻底底包裹住了他。

像溺水者耽于水，不留有一丝呼吸的空间。

一个吻，落在了他的眼睑。

雍乾雨只觉得脑子里的一根弦彭的一声断了。

视觉被迫剥夺，一秒坠入黑暗。浸透着潮气的小巷，寒意渗进每个角落，但依雍乾雨看来，却如野火燎原。

哪怕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可雍乾雨只觉得自己的理智都快被烧没了。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

整个人完全失去判断能力，只觉得这一秒被拉至无限长。唇瓣离开的瞬间，仿佛过了千年。

睁开眼，翡翠色的眼眸占据了全部空间。眼前这人眼尾上挑的眼睛盛满了盈盈笑意。

过热的脑子根本提供给人思考的能力，雍乾雨心里此刻却只有一个与眼前场景毫不相关的想法：

这双眼睛，为什么如此熟悉……

·

“什么啊……我怎么忘了点外卖？！”

此时的雍乾雨非常想穿越回半小时前，然后扇自己一巴掌。

没办法，打开的手机的第一秒，就以娴熟的不能再娴熟的姿态点开了某个视频软件。

躺在沙发上，手指一动，半小时就没了。

不出意外的，直到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表示抗议，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没吃饭这件事。

点开美团，雍乾雨开始觅食。对于吃这一方面，他一向随眼缘，所以在选择晚饭这个问题上毫不犹豫：

“嗯？卖冒菜的，新开的？我怎么不知道……”

图片上鲜红的冒菜刺激着味觉，牢牢吸引着视线，引起唾液分泌。对一个四川人来说，这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十多分钟后——

“xx外卖提醒您，您的外卖已到达……”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很早，天地变色之时，随之而来的还有急剧下降的气温。

老式居民楼的楼道里永远是昏暗的，狭窄的通，被磨的锃亮的台阶，幽暗的拐角处，总感觉是命案现场。雍乾雨每次走进楼道，总觉得阴森森的。

上个世纪的建筑根本不存在规划这一说，随意而建。就这一片，统共就一个出口，还是条小巷子。

小巷子外是条街道，隔着一条马路也是栋栋灰扑扑的房屋。人行道上的那棵树下，还有几个老太太围着个火炉唠嗑。

“我亲爱的外卖怎么还不到啊……”捂着已经咕咕作响的肚子，雍乾雨一脸生无可恋的蹲在巷子口，“我的再生父母啊，你快来啊，不然孩子我快要饿死在路边了……”

寒风卷起地上的纸团，跌跌撞撞朝着路边滚去。

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手机，却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

雍乾雨：“……”祸不单行，早知道今天就不在图书馆里玩儿那么久了……

今日的天气预报说霜冻蓝色预警，图书馆呆了一天，雍乾雨本还不觉得，这会儿感受到了只想骂天骂地骂自己。

怎么出门不记得穿厚一点！

“哎哟，”蹲了半天，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准备打道回府，“可惜了我的冒菜……等我先回去充个电。”

转身走入小巷子里。青苔丛生，从地面上攀爬而上，附满了墙壁。

一闪一闪的灯晃过眼睛，没亮的时候，趁着暮光，整个小巷子里都是绿茵茵的。

尽头处，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逆着光，只能看出来是个男的，个子还挺高。

“诶诶诶，挡路了大哥，麻烦让一下。”那人倒也听劝，就是不知道这么冷的天搁这儿等谁呢，雍乾雨从他身旁路过，偏过头想看看这抗寒的人长啥样儿。

艹。

雍乾雨在心里骂了一句。

一双翡翠般的眼眸倏然撞进视线，霸道的占据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雍乾雨觉得整个人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暂停了一瞬，身体却还保持着向前迈步的姿势。

这双眼睛，好美……

万籁俱寂，鹅黄的光撒在两人之间的空间里，是这一刻唯一的目击证人。

雍乾雨也不知道他盯了这双眼睛多久。

“嗯？怎么不走了？”眼前这人出声，才将雍乾雨的注意力从九霄云外拉了回来。

艹。我刚才干了什么？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别人的眼睛？！这么变态？！！

雍乾雨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来道歉，说话更是语无伦次，“我，就是……也没啥……”

你在说什么玩意儿？跟人道歉是这样道歉的吗？！死嘴，快说啊！！！

“哦～“倚在墙边，抱着双手，这男的似乎饶有兴致看着兵荒马乱的雍乾雨找不到台词，再次掌嘴，却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知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的后半句吗？

啥玩意儿？雍乾雨挑起眉毛，直接闭了嘴。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句话还有后半句……这位哥，你先憋说话，先等我道个歉，ok？

“哦，那啥，刚才有点冒犯，跟你说个对不起哈，我先走了。”头也不回，雍乾雨冲着前面就是迈开腿，大步……

对不起，没法大步走……前面怎么这么黑啊啊啊啊啊！

一下子又钉在了原地，雍乾雨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冲旁边的人解释到：“好像，好像走不了……”

“你怕黑啊。”那人语气十分肯定，没有一点迟疑的下了结论。

“对，所以……能不能麻烦好人您打开你的手机手电筒，为我这个可怜的怕黑的孩子照亮回家的路？”

再次对上视线，雍乾雨还是觉得心不受控制的停了一拍，只得赶紧别过眼去，不再与之对视。

“行啊，你都给我发好人卡了，”那人从墙边挪了步子，悄悄靠近了些，“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帮你啊。”

“这个……嘶，”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好人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我这辈子还没听过这句话有后半句。”

雍乾雨瞥过眼神再次瞅了瞅咫尺的黑暗，心里再次痛骂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手机。

我勒个豆，你要是不关机，我还可以现场搜来着……

“哦？”那人听起来似乎很惊讶，“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啊，视频可不是白刷的。”

他怎么知道我这几天手机上全是有关于眼睛的视频。这难道不是万能的大数据出bug了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了吗？？？

“没事儿啊，这个问题不知道算了，但你还是得回答我另一个问题我才帮你。”

“行啊。”既然让人帮忙，回答个问题有什么，雍乾雨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那根据上个问题，这样说的话……”

“那对视，是不是就算接吻了？”

“什么……？”

肩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道把他整个人架住，动弹不得。一举一动都被那人掌控在手。

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思考，雍乾雨就被抵在了墙上。呼吸之间，温热的唇瓣就已经贴上了他的眼。

大脑里仿佛炸了个烟花，一瞬间将他的理智全部化为灰烬。

不是……不是回答问题然后乐于助人的剧本吗？怎么发展成一个强制爱的剧本啊？！

更令他无语的是——这种时候为什么脑子里全是看过的小说的桥段啊！！！

我想自缢！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燥热无比。不仅是眼前人的呼吸，还有他急剧上升的体温。

呼出的白气在此刻成了最好的阻挡，即便是头上的路灯，也无法看清他们两人此刻的模样。

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清楚的吻。

突然坠入黑暗的世界雍乾雨极度恐惧，他怕黑，只能紧紧抓着面前这个人的衣服，用行动去诉说他的不安。

时间从来都是个主观性的东西，因为它根本不存在，只是人类臆想的造物。

可这一刻，雍乾雨真的感受到了时间流逝的痕迹。

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动，雍乾雨睁开眼，而那双翡翠色的眼眸正牢牢盯着他，眼尾上挑，充满戏弄的一双眼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可不知为什么，这双眼睛却还带着几分不解。

好，好熟悉……

“哦？对了，上一个问题的答案还没告诉你呢……”声音就在方寸之外响起，闪烁的灯光下，几乎能看见对面那人的根根睫毛，“后半句，是也是心灵世界的门，记住了吗。”

温和的吐息这次从耳旁略过，低沉的声音震得雍乾雨心弦共鸣。

“记住……了。”

寒冷的空气再次挤进两人之间，霸道的宣示着自己的存在。刚从那人气息的海洋里挣扎出水面，雍乾雨手腕就被人拿捏住了，一个愣神之间就被扯了过去，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但眼前这人似乎迟疑了一秒。

手臂围过后颈，这个一瞬即逝的拥抱就变了模样，还没从一系列事情中回过神来，就听见那人说：“走啊，我送你回家。”

面对着的黑暗，被手机光照亮。

一条亮堂堂的，回家的路。

“哦……”没有过多思考，雍乾雨就答应了一声。

回家的路似乎过得云里雾里，脚下踩着棉花一样。破旧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声，一直呆着的发好人卡的家伙这才回过神来。

啪的一下打开灯，借着客厅里的光，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一张渣男脸。这是雍乾雨对他最为精准的概括。

“OK，那任务完成，我先走了。”

诶，这就……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可能脑子刚才烧宕机了吧，雍乾雨摸着自己的脑袋，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官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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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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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色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