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线之前，贺回舟送了南江菀几个时装兑换码。

同样是熹微的员工福利，如果贺回舟离职，这些兑换码也会彻底失效。

三人并没有组队多久，贺回舟和Lotus不熟，唯一的桥梁南江菀又不是个热络的人。

贺回舟看出这两人没有做任务升级的打算，在游戏上挂着似乎有别的原因，就借口睡觉，退队下线。

下播之后，贺回舟再次打开了南江菀的聊天框。

聊天框里依然只有那两句，并没有增加新的对话。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对话框里跳出来了一条新信息。

Nan：【谢谢你送我的时装，听说已经绝版了。】

（引用：“舟：我是贺回舟”）Nan：【抱歉，我以为是相亲对象加我，忘记看名字。】

Nan：【时间也晚了，晚安。】

一句一顿，不一会儿就跳了出来。

贺回舟望着“相亲对象”这几个字，抿了抿嘴唇。

过了半分钟，才回过去一个晚安的猫猫表情包。

舟：【下次有机会一起玩。】

南江菀自然没有回复。

·

第二天上班，柳别枝就迫不及待冲了上来。

“怎么了，我们船宝大大不要我了！”

贺回舟：“？你有病？”

柳别枝拿出打印出来的图，说：“你出轨的证据，她们都发给我了！”

贺回舟和柳别枝是好姬友，圈内人都知道。再加上两人性取向相同，很多人都在磕她俩的“官配”。

贺回舟白了一眼：“神金。”

柳别枝也不贫了，认真问道：“哎，说真的，你真这么喜欢那个高中学姐啊？”

贺回舟最开始虽然是画同人出道的，但除了那几个明星之外，就没怎么画过三次元的人。柳别枝知道她很难从某个具体的人身上得到灵感，所以贺回舟从澹城回来连画两张，还都画得这么美，自然也暴露了贺回舟的内心。

“没，”贺回舟飞快否认，说：“她长得好看。”

“哦，取向狙击嘛。作为姐妹，我还是希望你加油。如果你俩成了，我也能饱饱眼福。”柳别枝说。

眼福……么。

贺回舟眼前浮现出一张侧脸，昨晚在她梦里出现了很多次。

想到昨晚下线之后，南江菀发来的那些话，贺回舟鬼使神差地地说：“那也不好说。”

“嗯？”柳别枝狐疑地盯着她，说：“有情况。昨天那样的死局，以你的性格肯定已经放弃了，今天你却这么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她看到你的微博，被你的才华深深吸引，微信跟你认亲了？”

要不说柳别枝是她最好的朋友呢，对她了解颇深，果然敏锐。

贺回舟移开眼神，说：“你以为写小说呢。起开，我要画画了。”

……

画到一半，美术总监过来敲了敲贺回舟的桌子，叫她去大会议室开会。

贺回舟一脸迷茫，问：“什么会议啊，这么正式。”

熹微的会议室不少，大会议室装修比较严肃正式，猪肝红色的会议桌，看起来跟政府部门开会似的，熹微的二次元宅们一般都不乐意预定那个会议室。

何总监说：“你知道我们要上市的事情吧，”

贺回舟：“啊，这么快。”

何总监：“投行的人来了。”

贺回舟：“……”

在对面主位上看见南江菀的那一刻，贺回舟顿住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虎口。

是痛的。

何总监说：“小船，你怎么了？坐啊。”

贺回舟凝望着南江菀，魂不守舍地坐下来。

Lotus额外看贺回舟一眼，低声对南江菀说：“你看，这发色最近真的很流行。”

南江菀说：“嗯，的确好看。”

人到齐了，熹微的老板章鱼哥说：“先介绍一下，这边是我们熹微的员工，那边是投行的大佬。今天大家坐在这里，是为了熹微的上市做准备。未来三个月，港盛这边会派出几个大佬，在我们这边坐班。如果有需要提供什么东西，各位大佬直接找会议室里这些二次元要就好，他们虽然看着起奇怪，可是熹微的中坚力量。”

南江菀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经过贺回舟时，贺回舟依然在发呆，猛地回过神来，眼神里浮动着莫名的情绪。

“搞艺术，有个性很正常。”南江菀：“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希望未来的三个月，能合作愉快。”

贺回舟出了神。

南江菀不愧是投行人，穿着天蓝色的衬衫，领口端端正正扣着，说话简洁干练，一副御姐精英气场。

而熹微的人，异次元浓度就高多了。穿lolita的，穿汉服的，穿文化衫的……应有尽有。这初春时节，甚至还有拖鞋战神。

跟其他人比起来，贺回舟穿着马面裙，已经是其中最“正常”的一个了。

同事们被投行的精英气息所震慑，纷纷不自觉地挺直了后背，飞快而友好地结束了这次会议。

走出会议室时，何总监落后一步，走在了章鱼哥旁边，“今天要过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我还穿着拖鞋，多不礼貌！”

跟章鱼哥神似的章鱼哥说：“你有拖鞋之外的鞋吗？人家要入住三个月，你穿三个月的皮鞋也不现实啊。”

何总监：“……行吧。”

贺回舟则是非常有心机地调整步速，刚刚好落后港盛的人半步，这样能最自然地看到南江菀的侧脸。

柳别枝是眼睁睁看着那群人乌泱泱地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

“啧。”柳别枝看了一会儿，举起手机拍了张照。

发给贺回舟。

柳别枝：【这是你crush？】

舟：【？你拍我干什么。】

柳别枝把南江菀圈了出来，又把微博上那张图一起发了过去。

柳别枝：【休想骗过我，她跟这画长得一模一样～！】

贺回舟：“……”

自己连五官都没画，贺回舟是看不出来哪里“一模一样”了。

紧接着，柳别枝又给贺回舟发来了一条消息。

下一秒，柳别枝那张狂的笑声响了起来：“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亦步亦趋跟在人家背后，肯定以为自己很隐蔽吧。谁看不出来你喜……”

……！

大意了。

竟然是视频。

贺回舟浑身冻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好不容易把视频关了。

其他人却都已经望了过来。

贺回舟看着跟自己仅仅一臂之隔的、在自己左前方的南江菀，眨了眨眼睛。

“呃……摇一摇广告。”总算是找出个借口。

不知道其他人信了没有，但至少没人追问。

只有拖鞋战神何总监，似乎听出了什么，看了看贺回舟，又看了看柳别枝的方向，最后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南江菀身上。

确实，贺回舟平常都是第一个出会议室，什么时候落在别人后面过。

打发了其他人的视线，贺回舟瞪了柳别枝一眼。

我鲨你啊啊啊啊啊。

章鱼哥正在给南江菀介绍：“这个会议室，是给你们准备的办公地点。打印机，投影仪，饮水机都有，过两天再匀出一台微波炉，应该ok的。”

南江菀点点头，说：“我们需求不多。”

“吧台那边有咖啡，有捏捏乐，有抱枕。还有刮刮乐，加班超过三小时，除了加班费以外，还可以领取一张刮刮乐，碰碰运气。如果大佬们加班了，也可以来这里抽几张。”章鱼哥介绍。

Lotus挑眉：“很有创意的想法。”

“图一乐嘛。”章鱼哥笑。

正在这时，南江菀却忽然扭头问贺回舟：“你中过吗？”

贺回舟一愣，说：“……最多中了五块。”

“船大幸运E，明明加班是最多的，中奖却是最少的。”章鱼哥毫不犹豫揭短，说：“哪怕是我们自家游戏，抽皮肤也都是保底中。策划心疼她，走后门给她的号开了全皮肤。也是员工关怀嘛，哈哈哈哈。”

“全皮肤？”Lotus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跟她有相同发色的贺回舟身上。“你们俩认识？”

南江菀说：“嗯，老师的女儿。”

贺回舟犹豫了一下，说：“……嗯，算是校友。”

……

南江菀和她的项目组，就这么搬进来了。

柳别枝立刻拉着贺回舟去了洗手间。

“先别急着打我！港盛的这个组长，就是你那个学姐吧！”柳别枝脸上写满“八卦”两个字。

贺回舟右手握拳，展示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姐妹最近拳打得还可以，你想尝尝姐妹铁拳的滋味吗？”

“投行，清华本硕博，清冷御姐，校友，”柳别枝掰着指头数：“还有最关键的，你妈的学生。真相只有一个，你休想狡辩！”

贺回舟：“……”

贺回舟：“我还没狡辩呢。”

柳别枝说：“这是天赐的缘分，不冲不是人！”

贺回舟的表情，却不如柳别枝来得这样激动。她的表情反而有种淡淡的游离，似乎在考虑别的什么东西。

贺回舟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冲，我就只是想——”

贺回舟停顿片刻，仔细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总结陈词：“看着她。”

“…………”柳别枝无语，“都说女同性恋怂、柏拉图，但是再纯爱也没有你这样的吧。只是看着有什么意思？她这样的天菜，你不上我可上了。”

想到柳别枝跟南江菀在一块的画面，贺回舟脱口而出：“那不行！”

“你不行，还不准别人行？没有你这么霸道的暗恋。”

贺回舟想解释说不是暗恋，可话一出口，却变成：“……她也不一定喜欢女的。她最近在相亲。”

柳别枝半信半疑：“不能吧，这么典型的女同配置。但也说不好，直女是女同一生迈不过去的坎，哎。”

就在柳别枝伤春悲秋的时候，最里头的隔间忽然传出冲水的声音。

贺回舟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向柳别枝：你不是说卫生间没人吗？！

柳别枝心跳一秒窜到180：卧槽，帮好姐妹踹破柜门了！

她明明检查过的呀！

过了半分钟，最里头的隔间门打开，Lotus走了出来。

Lotus面带微笑，好整以暇地走到洗手池边，打开了水龙头，说：“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偷听。那个门栓坏了，锁着的状态显示为绿色。”

贺回舟：“……”

柳别枝：“……”

柳别枝抱着最后的希望，弱弱地问：“你是，新入职熹微的实习生？”

贺回舟痛苦面具：“别侥幸了，她是港盛的副组长。”

柳别枝：“……”

不愧是你啊，幸运E。

Lotus一回头，看见两个小朋友的表情如此纠结，一下子笑出了声。

Lotus擦干净手，朝着贺回舟伸出手：“虽然在卫生间里自我介绍比较尴尬，但是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我在千机里叫洛特斯。”

贺回舟面如死灰，同Lotus握手。“你好，我叫贺回舟，千机ID是不待月。”

Lotus笑了下，说：“背后议论别人的性取向，不太礼貌。不过如果你喜欢她的话，我建议你亲口告诉她，还可以问问相亲对象的事情。”

贺回舟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好一会儿才说——

“刚刚的事情，可不可以装作没听到？”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