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原几乎是立马把罪魁祸首锁定在小丑身上。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是谁？”

爱洛眼神盯准离原，一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别人，自然而然的说道：“大概是，我现在这个身份的弟弟？或者妹妹。”

小丑的眼神饱含恶意，冷哼一声，蜷缩在屋内一角。

“谁她娘的是你弟弟。”

爱洛脸一垮，缠着离原可怜巴巴的说道：“他骂我……”

离原没搭理他，爱洛没办法，只好顺着离原想知道的东西说。

“我的心脏，正在供应着整个游乐场的运行。”

“帮我找到它，可以吗？”

爱洛以一个类似于依偎的姿势，把离原半圈进怀中，看似不怀好意，实则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宛如一对蜜里调油的年轻情侣，如果忽略离原紧绷着的死人脸的话。

离原：“来都来了，先验证我一个猜想吧。”

话落，离原迟疑着补充了一句：“需要你帮忙。”

爱洛眼神一亮，手臂收紧，总算是把人彻底抱紧，他头埋藏在离原脖颈处，吸猫似的，狠狠地吸了口气。

离原的手拼命的抵抗，可抱着他的人就跟铜墙铁壁一样，重的要死，根本推不开。

等到这傻狗终于撒手了，离原这才放松下来。

“你把小丑丢到祭祀阵里。”

“就你棺材边上画的那个。”

这图是小离渊早上来这里画的，还新鲜热乎着呢。

爱洛力气大，还听话，浑身一股使不完的牛劲。

要是不对着离原使，他还是很满意的。

小丑一见到那个祭祀阵，脸上的神情立马开始慌乱了起来。

“别，别……”

甚至慌不择路的上手抱住了爱洛的一条胳膊，他脸上惊慌的神情不像是作假。

小丑越是这样，离原才越要看看这条规则到底在搞什么鬼。

“放下去。”

小丑屁股一挨着地，立马就被禁言了。

祭祀阵光芒大盛，青金色的纹路缓慢填充游走，而坐在祭祀阵上的小丑皮肤越来越干瘪，仿佛一具被吸干血肉的枯尸，皮肉囔囔的搭在身上。

他眼中带着恐惧和敬畏，更多的……像是解脱？

离原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大老板，兼任董事会会长，自以为阅人无数，此刻他却有些看不懂一个游戏数据生成的NPC。

或许，他是被这游戏真实的造景和某些文字化的补充产生了情感，影响了他以往敏锐的判断力。

亲眼见证一个生命在眼前的凋亡，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至少在离原看来是这样的。

他把小离渊抱了起来，离开了这里。

“……”

“啧……”

头有些晕。

小离渊用手按了按他的头。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

“我这条手臂不是断了吗？！”

离原摇了摇头，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来，他状似无奈的长吁短叹，“唉，其实你的手已经断了，现在碰你的是你的幻肢。”

小离渊被逗乐了，“你咋不说我直接在另一个世界了呢，你这话说的，自己都不觉得骗小孩要害臊吗？”

离原扯了扯小离渊破开的校服，“我可不害臊，资本家都是没脸没皮的，死死的扒在劳动人民身上吸血的家伙。要是要脸，可是干不来这种事的。”

两个人三言两语，气氛已经轻松了很多。

死亡和暴力带来的痛苦似乎也远离了他们。

当然，这些潜在威胁依然存在。

只不过现在的小离渊和离原两个人都暂时不想去管。

离原伸手抱住了小离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怕了，还疼吗？”

小离渊声音闷闷的，有些哑，还带这些闷闷不乐的情绪。

“已经不疼了。”

在小离渊以往十五年的生活里，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还疼吗？

也从未有人，像离原这样，以保护者的姿态把他抱在怀里。

温暖、幸福……小离渊脑海里想过许多种情绪的名词，可课本上说的那些词汇，根本不足以描述此刻一个拥抱带来的满足。

情绪不断拉大，这个聪明的少年已经知道，这一次的冒险是他一辈子不可多得的经历。

或许未来的他长大了，会成为现在这个离原。

但小离渊总觉得，这个离原陌生又熟悉，是唯一的。

唯一的一个，会抱住他，问他“还疼吗”的人。

小阁楼里的那位牧师，对他来说最近的距离，莫过于帮他涂抹伤药，听他倾诉苦难罢了。

小离渊身体微微颤抖，抱着他的人心疼的轻拍他的后背。

“没事了，已经都过去了。”

小离渊感激的想，哪怕面前这个人把他当生产队的驴使他都认了。

这么想的，他也顺嘴说出来了。

离原还没说话呢，空空荡荡的医务室内忽然穿出来一声嗤笑。

小离渊眼泪挂在眼眶里，要哭不哭的茫然抬头，在医务室内里来回看。

终于，他发现了某人一头青春靓丽的耀眼金发。

见鬼了吗？睡美人怎么还在这啊！

“你怎么在这！”

爱洛无所谓的玩着手里的手术刀，来来回回转动，耍的又美又快。

“拜托，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我可是勤劳本分的在这打了两份工呢。”

“白天扮演睡美人兼大老板，晚上在这当值班医生。”

离原手上拍着小离渊后背的动作微微停顿，“你一直在这当医生吗”

爱洛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了。”

忽然他又觉得有些尴尬，回想起某些画面……

“那个医生，也是我。”

“我当时以为你也喜欢儒雅纤瘦些的，这才改变了样貌身形来着。”

离原看着爱洛现在这幅毫不掩饰的样子，“那你现在怎么……”

“我后来觉得，还是以我最真实的样子面对你比较好，这样就算我追求不到你，我也不会后悔。”

“我想你喜欢我，喜欢我的全部。”

离原and小离渊：“你想多了。”

这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怎么会喜欢一个游戏NPC呢？

就算是喜欢，也绝对不是爱洛认为的这种喜欢。

顶多是一个人对一个游戏一个玩偶的那种喜欢罢了。

再多就不礼貌了。

爱洛失魂落魄的叹了口气，“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高楼上看了我一眼，冷淡的很，却让我心脏狂跳不止。”

“唉，感情错付……”

小离渊瞪大了眼睛，在离原和爱洛之间来回扫视。

他朝着离原眨了眨眼，「第一次不是咱俩一起从棺材里唤醒他的时候吗？」

离原也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啊。」

两个人默契的眼神交流，把爱洛忽略在外。

爱洛不满的敲了敲桌子，“干什么干什么。”

“没什么。”离原撒开抱着小离渊的手，站起身往医务室门外走去，临到门口，忽然回头特别真诚的又问了一句：“对了，你是人吗？”

爱洛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离原推门而出。

他身上还挂着那个“本年度优秀员工”工作牌。

离原从医务室出来，正对着员工宿舍的一面墙。

眼前一闪而过许许多多红色的息肉，全部都缠绕在整栋大楼上，一眨眼却又消失不见，离原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就像是无数碎肉打成烂泥，一步一步往最高处爬去，直至全部吞下这栋楼，甚至还有轻微的起伏弧度，就像是活的、还在呼吸一样。

瘆得慌。

只要是个人，看到那一幕都会觉得自己眼花了。

离原也不例外。

他往教堂的方向去了。

教堂后面的小路链接这仓库，往左走穿过一条羊肠窄道，就到了训练场的“一号房”。

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

可以将剥离了刺的刺猬直接转化为猴子，进化效果非常好。

离原一手放在腰间，一手托着一个从教堂门口废弃喷泉了找出来的雕塑。

这雕塑残缺极了，只有一个眼睛，半张脸，底座下刻着一个小小的繁体字“弎”。

离原立马想到了教堂三楼。

木质电梯摇摇晃晃，质量不太行，但总归是能把人安全送到。

离原轻轻敲在规则板上，雪白的耳垂染上激动的红润。

“空的。”

……

真是空的。

离原把规则板挪开，露出一个小小的红木神龛。

他把这雕像放入其中。

整座墙壁都开始颤抖，紧接着正对着离原背后的墙壁骤然倒塌，露出另一番天地。

新露出头的走廊里，尽头漆黑一片。

离原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

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了，越往深处走，离原中指上的衔尾蛇戒指就更加灼热。

离原抬手一看，衔尾蛇眼睛上镶嵌着的一蓝一绿两颗宝石正发出灼灼银华光亮。

在白天可能看不清楚，但在这黑布隆冬的地方，绝对显眼得很。

离原眨了眨眼。

——咚咚。

两声响动。

世界明亮了。

离原不自在的遮了遮眼，苍白的手腕无力的搭在眼周。

等到终于恢复过来，离原这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人类在面对宏大的一切事物，那种震撼、颤抖、甚至沉迷其中是情绪，宛如远古时代的人们面对自然一样。

离原按了按胸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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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双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