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日料店新开不久，装修别具一格，店主应该是个审美不错的人。
顾亦拿出插在瓶口里的鲜花嗅了嗅，顾钰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秦舒恨不得给顾钰一拳。
“然后呢？”顾亦倒是饶有兴趣。
“没成功。”秦舒说。
“该不会是要叫家长吧。”顾亦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真让她猜中了。
“狼王说我再是折腾，就让我妈来说服他。”秦舒带着怒气塞了一块鳗鱼入口，下一秒神情变得十分愉悦，含糊地说：“真好吃。”
“姐，她想转文就是因为人家。”顾钰说。
“不是，我没有。”秦舒连忙否认道。
“双重否定表肯定。”顾钰指着秦舒，一脸蔑视地说。
秦舒一脸无语，“你能不能滚。”
顾亦抚着额头叹气，说：“你俩别吵了，能不能让我好好吃个饭。”
“不过话说回来，小舒，你该不会就是为了人家才进的新中吧？”顾亦问。
秦舒捏着吸管，口是心非地四处乱瞟，说：“没有，不是，你们别瞎猜。我只是看商凝长得漂亮，学习又好，人也不错，想跟她做朋友而已。亦姐，你不是说优秀的人相互吸引吗。那商凝能吸引到我也很正常，什么为了人家这个那个，没有的事。绝对不是喜欢人家......不对，不是那个喜欢，哎呀，反正就是——你们别乱猜，我们学校早恋是要被开除的，知道吧。你们乱说对商凝不好……对人家影响不好，懂吧......”
顾亦：“............”
顾钰：“............”
顾亦说：“小舒，姐不是封建的人。但还是要问一句，你觉得，喜欢女生奇怪吗？”
“不奇怪。”秦舒坦然地说。
姐弟俩相视一眼，最后顾钰说：“秦舒，你是真喜欢商凝吗？认真回答。”
秦舒用手指按着筷子，看似漫不经心：“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顾钰清了清嗓子，“我好心提醒你一下，高三有一对被开除了，两个女生。”
“啪嗒”一声，筷子落地。
“商凝凝，我的小被子和枕头呢？”岑莜在床上没看到自己的绯色云朵棉被，拿着商凝的手机跑到客厅里四处转悠。
“放在顶柜里。”商凝在厨房洗着水果，洗完端着果盘进了卧室。岑莜正踩着椅子，努力把被子拽下来。
“对了，我刚才拿你手机玩，有人加你，我替你同意了。”岑莜从椅子上下来，把被子摔在床上，“加了你好几次呢。”
商凝整理着自己的被子，问：“谁呀？”
“就是下午碰到的那个秦舒。”岑莜把商凝往里面赶了赶，铺着自己的被子，然后钻进被窝，“真舒服，嘻嘻。”
商凝僵住了，“你......”
“你跟她关系不挺好的吗？不想加我给你删了。”岑莜伸手想拿手机，落了个空。
“你怎么看出来我跟她关系不错？”商凝一边问岑莜，一边回复着手机上的消息。
岑莜一点没有隐瞒，说：“任意告诉我的，说秦舒替你挡了球，你们还一起上下学。”
“正常相处而已。高中不都是阶段性朋友，换个座位都能变得老死不相往来。”商凝说。
“哎呦！你看你，我什么时候说你和秦舒是朋友了。”岑莜很会抓重点，说：“你又急着否定了。”
商凝沉默不语，岑莜朝商凝的枕头蹭了蹭，说：“大宝贝儿，我问你......”
商凝见岑莜向自己靠近，就知道没好事，身子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人都快贴到墙上了。
“你问。”
“你以后想去哪个城市上大学？”
“哪个城市收留我，我就去哪个城市。”商凝不假思索地说。其实，她懒得考虑那么多。
岑莜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这叫什么话？把自己说得有多差劲一样，对自己认知不清。”岑莜从被窝伸出手指晃了晃，“这可不好。”
“我觉得荆南就很不错，咱们以后去荆南上大学，好不好？”岑莜的兴致不减，商凝不想扫了她的兴，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到时候你可以去更好的城市呢。”
“这个嘛~也是有可能的。”岑莜摇着脑袋，幻想着未来，“以后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一个大房子。就挂在咱俩名下。”
商凝听这话觉得不对劲，“怎么，叔叔阿姨又吵架了？”
岑莜耸了耸肩，真被商凝说对了。“天天要离婚，喊了十几年也没动静。吵就吵吧，还把我锁门外了。”
“没事，我这有很空房间。”商凝安慰她。
“所以我不请自来啦！”岑莜平时在学校安静高冷的人设立久了，现在一肚子话说得差不多了，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商凝轻轻起身下床，看着聊天界面。开始犯愁，她本来不想和秦舒有太多交集的。秦舒初三下学期频繁出现在荣誉墙上，商凝不得不注意到她。
按照秦舒当时的成绩，应该去泓一的。怎么和自己一个高中？也是出了什么插曲吗？还是认出自己了？
商凝挠着头，她很烦躁。烦躁的来源是秦舒，所以她想删了秦舒。但这都加上了……
商凝纠结半天，最终让秦舒在手机里躺着。反正用不了多久都会和自己疏远的。
商凝第二天回学校自习，就看到任意眼下一片乌青。
庄子毅拿着水杯来后面接热水，问：“任意，你昨晚干什么了，黑眼圈这么重。”
没想到任意叫苦连天，说：“我昨晚是在林鹤娴家里睡的，然后我俩聊到凌晨。我都困得不行了，她精神抖擞。”
“结果.....”任意的声音哽咽了，“她在床上跳女团舞，我还被踢了好几脚。”
庄子毅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被逗笑了，问：“你没发疯吓唬她啊？”
“我都睡人家床了，要饭的不挑食！这道理你不知道啊。”
“我就是被她漂亮的脸蛋给骗了。”任意攥紧了拳头，看商凝吃着寿司，“我也要。”
“没事，今晚你肯定睡得香。”庄子毅安慰完人就回自己座位了。
“我也这么觉得。”任意接过商凝的寿司，问：“挺好吃的，哪买的？”
商凝摇着头，拿着寿司放在嘴边，说：“不知道，秦舒给的。”
说完这话，商凝也愣住了。
任意和岑莜说得没错，她和秦舒的关系是有点好。
“唉，发什么呆啊。”任意冲商凝打了一个响指。
商凝将手中的食物放下，递给任意道：“我饱了，你吃吧。”
“谢啦。”
小高考后，学生还没歇够，期末都考过了。
周日上午开家长会，商凝此时熟悉着家长会的流程。
元益清发着历史小练，看到随便问了一句：“商凝，老邱又让你主持啊？”
“嗯。”
“老邱也真是的，也不让商凝歇歇。”任意把猫抱出去，回来时说。
“是我该谢谢老邱。”商凝头也没抬，声音淡淡的。
去年冬天的时候，新中不知为何进了许多流浪猫。这些猫原本瘦瘦小小的，结果被全校养得油光水滑。小猫冬天怕冷，会趁着课间进教室，不吵不闹的，很有灵性，但教室毕竟是学习的地方。
“猫呢？”元益清问。
“空教室不是有毯子吗，好几只小猫躺在一块儿呢。”任意将头凑过去，商凝将稿子递给她，说：“你看看，都能对得上流程吧？”
任意接过稿子，看了两遍说：“嗯，对得上。”
“姐姐姐，你们知道吗？”庄子毅也跑过来，手里也拿着一篇稿子。
“你都这么问了，我们肯定不知道。”任意说。
“高三一对拉拉情侣被开除了。”庄子毅说。
“不是，”任意扭过身子，不解地看着庄子毅：“高三才一模过吧？”
“应该吧。”庄子毅说，“反正这件事知道的不多。”
新中对于早恋，管得比较宽松。能闹到开除这个份上的，要么是被举报要么就是太不知收敛。
“可能性质特殊，所以是建校以来，第二例因为谈恋爱被开除的。回家我得在小群里说一声，让那些有对象都小心点。”庄子毅这班长当得跟老妈子似的，他大手一挥，说：“这不重要。姐，你俩会写，能不能帮我写点？”
家长会不光有校长主任讲话、学生领奖等流程，还有优秀班干部讲话，文科班和理科班各选出一位班干部。通过学生之口介绍学校的“成绩”，并全方位夸学校。这届学生因为疫情一直没开家长会，这次是第一次开家长会。新中恨不得趴在家长耳边，告诉家长，学校是如何如何好。
“你这......我觉得字数够了。”任意说。
庄子毅急了，“内容！内容是重点！我听说十八班班长的稿子特别牛逼。”
任意轻笑一声，说：“你看到了？”
“那倒没有。”
任意：“......”
“姐姐姐，你最牛逼了。商凝手头上忙着主持的事，你给我的稿子润色润色！”庄子毅说。
“行行行。”任意接过稿子。
庄子毅双手合十，诚恳地说：“大恩不言谢。”
“对了，什么时候放寒假？”任意问。
“姐，你考虑得太早了。”
“那放几天？”
“普通班往年也才放十天，咱们......你说呢。”
任意无语地将稿子一扔，去外面透气了。庄子毅连忙在后面说：“姐，这放假的事我管不着！你别赖我啊！”
任意就是这样的性格，心情全写在脸上，一点委屈都不白受，有疯当场就发。就像她和云尤静合不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这样的性格好，也不好。
商凝看着任意的背影许久，才收回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