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与第二天醒来段野早就走了。他关了窗，给她脱了外套盖好了被子，还在枕边留了张字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姜与莫名其妙，他留他的手机号干吗。纸张翻转，背面还有两行字：

【承接各种上|门服务欢迎致电专属服务热线】

姜与：……

有点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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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与想去看舞台剧。她说那部剧她想看好些年了总没能去成，最近又开始全国巡演她就买了两张票。

段野今天没开车，下班从医院出发倒了三趟地铁。虽然也是老城区，但这地方段野来北市将近十年一次都没踏足过，出了地铁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感觉跟探险似的，倒也新鲜。剧场在街角一个小独栋的二、三层，一楼是78元任吃火锅，整一个就非常后现代。

上到二楼段野一眼就看到了姜与。嗯……是姜与。吧。炭灰色及踝风衣和高跟鞋，珍珠项链和配套的耳饰，遮盖脖颈的头发简单挽了一个髻，腕上是复古金色手表，睫毛到指甲尖儿都精致得一丝不苟。

这是，谁家贵妇出街了？

段野不确定，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上前，狐疑，“看舞台剧需要这么讲究吗？”

听见声音姜与从剧目宣传册中抬头，眸色半山不显，“不啊。”说着还示意段野看左手十点钟方向的那位，荧光粉束口运动裤彩虹波点五指袜搭配人字拖。

就很，艺术。

“那你今天这是……”

“哦……”姜与仍是滴水不露，“你猜。”

段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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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段野第一次看舞台剧。两个小时，一个演员的独角戏，自白、舞蹈、弹唱，匍匐、暴走、打滚，换衣服、做饭、换衣服。就，挺忙。段野真心佩服女演员的信念感，一个人撑场子实在不易。不过具体想传达的意思是什么段野没太上心，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姜与那句，“你猜”。

姜与可不好猜。

有的人为了悦己者容，有的人为了悦己而容。至于姜与，全看心情。兴致来了认真化个妆，通常则是顶着黑眼圈烂卫衣牛仔裤就出门约会了。段野好奇过她为什么从来不忘记涂口红却不遮黑眼圈，姜与的回答是她就喜欢这种看起来死了但仔细一看其实还活着的微妙感。所以段野才不会认为她今天这副张扬得跟拍杂志广告似的打扮是为了来见自己。

猜不到。好奇。太好奇了。

演出结束观众献花，段野再次感慨女演员超强控场力以及这钱赚得，真费劲。他问姜与有何感想，姜与看过原著，她表示很喜欢舞台上表现的这种要死不活歇斯底里的精神状态，这种荒诞感，太妙了。

走出剧场，观众分流，大部分直接进了一楼的78元任吃火锅店。段野恍然。这才是演出最终幕啊，艺术在这一刻登峰造极。

“想吃这个？”谷雨天姜与的声音都显得雾气蒙蒙。

“嗯？”段野从关系美学畅想中抽离，“不了吧。”

“那回家吧。”

“不吃饭了？”

“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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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与拦了辆出租车，目的地是宁安里。

车子行驶，司机师傅不说话，姜与不说话，段野像鹌鹑一样坐在那里还在揣度。

今天的姜与处处透着诡异，穿成这样现在还要带他回她家。莫不是上次自己去了她家侵犯了她的领地姜与今天是来灭口的吧。那些变态杀人犯不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奇怪的仪式感吗，比如之前看那个电视剧里，有一个凶手就喜欢把活人做提线木偶然后自己也装扮成木偶的样子搭好舞台跟受害人一起表演一出盛大的木偶秀……

段野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姜与今天带自己来看舞台剧，还特意精心打扮不正是一种预告吗。

段野这会儿已经将姜与的脸带入刚才那个女演员了，她倒的红酒是他的血，锅里煎的牛扒是他的竖脊肌，人菲力怎么不算菲力呢是吧。姜与一手举着红酒杯一边抚摸着他的脸惋惜地说，“可惜了。不过谁让你知道得太多了呢，只能做掉，然后，吃掉。”下一秒她又开始癫狂地舞蹈、暴走、打滚、匍匐，高跟鞋不断踩出混乱的血色痕迹，鲜红溅在她的风衣衣摆上、珍珠项链上、金色手表上。最终姜与倒下了，躺在自己的尸体旁边，汗与泪水模糊了妆容，此刻她的黑眼圈与嗜血的红唇没有一丝违和感。她说，“喜欢我家吗？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画面定格，帷幕落下，一场华丽的演出就此结束……

“下车了。”

段野回神。哦。到了。

从小区门口往姜与家走的路上段野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今天到底是要，干吗……”

姜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往前走。

段野跟在后面还在想不会刚才脑补的那些真的要发生了吧然后手机响了，短信，姜与的，她说，

【勾引你】

宁安里是个老小区，老但不破，人气也旺，眼看天暖了夜里出来遛弯儿活动的人也多了起来，还有小贩支摊儿卖起了点心凉菜，好不热闹。可这一路段野耳朵里只听得见姜与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那一声声不断踩进他心里化作三个字：勾。引。你。

段野就这么像个木头似的跟着姜与回了家。

房门打开，段野一下就感觉到和上次来时完全不一样的磁场。干净，平和，还有一股淡淡的姜与的味道。有活人气儿了。借着玄关感应灯光亮，他看见姜与踢掉高跟鞋，踮着脚尖往客厅沙发走去。段野突然就不紧张了，立在不远处，姿态闲适，静候她的主动。

黑暗中，音乐缓缓流淌，沙发旁的落地灯撒下一片暖黄，姜与在那光圈之下。

一幕专属前戏悄然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