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姨明年见！”

屋外院子的绿色草坪上，佚乐看着坐上车的女人，不舍的挥着手。

明天就是初夕，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也早早的莫名停下。

“好了，过完年就会回来的，人家也好好好休息下。”看着佚乐泛红的眼角，佚禾薏罕见的想温柔起来，抬手揉了揉面前少年的头。

“行了，别看了，男孩子家家的总哭鼻子，怼你死对头的劲儿呢？”

“留…留着呢！”佚乐吸溜一下快要流出的鼻涕，信誓旦旦道。

佚禾薏有点想笑，明明十七八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尤其是和隔壁顾家小子一起时，年龄更是退化到三四岁。

仗着顾木秋总让他，为所欲为，估计今年又是个闹腾年，佚禾薏摇了摇头，感叹道：“活祖宗”

“？”

“姐，你说啥？”

一旁努力整理情绪的人反应过来询问。

“哦，没啥，就是妈让我通知你声，今年跨年还和隔壁一起过。”佚禾薏摆摆手，不看佚乐神情，自顾自的往屋里走去。

“什么？为什么啊”

不出所料，又炸了。

“不知道，人多热闹嘛”

“一点都不好不好！！”

这个通知一点都不好，除了能多收点压岁钱，其他的都不算好消息，尤其是又要和顾木秋一起跨年！

姐姐的身影渐渐消失。

佚乐气的蹲在原地，背对着大门，一副，冷死我算了的摆烂状态。

不过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短款，绵密软和，还配了小熊围巾，捂的严严实实，根本不怕冻，只是，因为早上随便抓了抓头发，所以脑袋顶的小呆毛有点吃苦，随着冷风摇曳。

哼！

……

……

大街上驶过一辆车。

街边的一片枯叶被吹到了佚乐脚边。

“……”

算了

咔擦，树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佚乐气不过踩了一脚，小树叶受了委屈。

……

这件事一直到晚上吃完晚饭都憋在佚乐心里。

是真的气不过，所以他暗暗决定，明天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坑顾木秋！

就这样想着计划，眼里莫名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直到吃过晚饭，挑完明天的衣服，躺在床上，他依旧在想。

11：48分，佚乐还是扛不住身体机能，迷迷糊糊的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顾……木秋，你…等…着”

天还是太冷，被窝暖和。

再次睁眼时，是被佚禾薏的敲门声吵醒的。

“佚禾！快起来了，待会儿吃饭了”

佚乐嫌有些吵，把被子掀起蒙在头上：“我们不是晚上跨年吗…”嗓音懒懒的，明显没睡醒，“我再睡会儿”

可门外女生的声音依旧没停，伴随着敲门声，唤醒企图催眠自己的佚乐。

“早饭你不吃啊，我告诉你，妈妈还在家呢”

软的不吃，搬硬的。

妈妈…？

妈！

佚乐喜欢硬招，招招毙命，所以真的被威胁到了，被子一掀，不管冷不冷，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新年新气象，今天穿了件红色针织毛衣，依旧配着白色棉袄，中长款。

拉开窗帘，第一束阳光洒在脸上，他感觉暖和不少。

敲门声不止，佚乐也不应，早上欠一点，生活甜一点。

他整理好衣服，打开门，差点迎上一拳头。

“我都快成古代专门击鼓的鼓手了，也不知道出个声”佚禾薏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生，有些不满的吐槽。

“嘿嘿”佚乐露出虎牙，甜甜的笑道：“毕竟，我想生活甜一点”然后恰到好处的歪了下头。

“那你多吃点糖”佚禾薏怼道，“吃饭”

“哦”

今天除夕，晚上估计会有好多人吃完饭到外面去吃喝玩乐，佚乐也想去凑热闹，不过不行，母上大人不允许。

他还是要和家人，和死对头坐在同一个桌子上看着电视上的春节晚会，一起跨年。

想想都难受。

他们两家父母都是好友，小学到结婚的那种，虽然不同姓，却早就胜似家人，而在这种环境下，按理说一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但偏偏两家都生了儿子，且都看不惯对方。

为什么呢？

因为乖的压岁钱多。

所以爱装的顾木秋去死！

……

可年还是要过的。

而他们跨年方式是，两家换着来，上一年是在佚乐家过的，那今年就是顾木秋家了。

……

佚乐非常不爽。

非常不爽的提着大箱小箱踏进了顾家大门。

当然，死对头也不会放过他。

门口的顾木秋：“裹成粽子了”

气的小脸通红的佚乐：“呵呵，少装”

笑脸盈盈·顾：“请进”

毫不理睬·乐：“切”

搁下手中的东西，佚乐就笑嘻嘻的冲到了餐桌旁，望着桌上各种各样的年菜，不禁咽了口口水。

“哇，好香”

“安姨，你做的菜还是那么香”他一个眼疾手快，接过女人手中端的菜，夸道。

女人听了，眼角是压不下的笑意，握着佚乐的手，开心道：“我乐宝，还是那么嘴甜，姨给你个大红包”

“嘿嘿，谢谢安姨~”佚乐接过红包，一脸得意的看向一旁的顾木秋。

还得是嘴甜会撒娇的才行。

是吗？

顾木秋挑衅的挑挑眉，毫不在乎。

在佚妈给红包先一步开口：“不用了，汪姨，都马上成年了，要红包不合适”

一副乖乖样。

眼神却瞟向佚乐。

内涵谁呢？

“还是木秋懂事，不过还是得要的，你和我们比起来不就是小孩子吗，而且佚乐也收了，拿着吧”佚爸慈祥的看着男生，眼神比看佚乐还要温柔。

艹，装你妹！！

佚乐在一旁恨的牙痒痒。

看着自己亲爸把钱往顾木秋手里送，他就心烦，每次他送的最多就算了。

给自己和给他的还区别对待。

什么意思！

每次去质问过，也只得到一句：你还小，用不了那么多钱。

谁小了，这话放在十年前还有用，但放在现在高中的他，未免也太假了。

我只是长的显小，年龄又不是停滞在长相了！

*

桌上菜陆续上齐，安姨把围裙解开，招呼着客厅里闲谈的人吃饭，佚乐也乖乖坐下。

天色已晚，外面逐渐没了行人，电视里春晚音量调的很小，播着也只是图个热闹，两家人坐在饭桌上，聊前一年趣事，聊下一年的顺遂。

欢笑声充斥着整栋房子。

佚乐没去细听桌上大人的闲谈，一个劲儿的闷声夹菜。

他懒得听，也听不懂。

吃过饭后，就只剩下了闲谈，搬出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八卦，聊的热火朝天。

不累吗？佚乐想，反正自己吃的挺累的，于是溜出客厅，蹿到外面去。

顾家院里有个秋千，小时候佚乐记得自己经常在这里汤，不过长大一点后就没有玩过了。

时间过得好快。

外面每家灯火通明，给黑色的夜添了几分暖意。

佚乐缓缓走到秋千旁，俯身把手放在秋千上，轻轻向下摁了摁，发出几声嘎吱响，但总体没有坏，他吹了吹上面落的灰：“应该还能坐”

说着，他就坐了上去。

双手握住秋千绳，吃的有点多，他得消消食，想着自己蹬腿荡一荡。

除夕夜的风还是很冷，即使吃饭时热的流了汗，现在在外面也会觉得冷。

“嗯”佚乐打了个哆嗦。

*

顾木秋是第一个发现佚乐溜出去的人，所以在自己应付完几个大人后，也偷偷跟了出去，顺带捎了条围巾。

11：30分佚乐独自在秋千上轻荡，顾木秋偷偷来到他身后。

11：32分又吹来一股风，佚乐考虑要不要进去。

11：35分顾木秋从后面悄悄围在秋千上人的脖子上，佚乐觉得暖和不少。

11：36分佚乐扭头，对上了顾木秋的眸，眼波流转，含着点点星光，眼角向下弯，他在笑。

借着灯光，他看清了脖上围巾的样式，浅灰色针织的，这是某次过生日佚乐让鸥姨帮忙织的，专门绣了个秋字，这是他随便敷衍的。

居然还留着。

意识到这是顾木秋的围巾，佚乐装作嫌弃的吐槽：“我又不能冷”

听闻，围巾向后缩了缩。

佚乐又迅速抓住：“但也不是不可以围我脖上…”

顾木秋轻笑：“行，你送的，你做主”

“不过一个人在外面干嘛呢。”

“吹风，赏月”

“冻的直哆嗦，看黑的天？然后自己脑补？”顾木秋言语间带着调侃，“不作诗一首？”

“你配？”佚乐怼回

“我可不是乖乖，不会应付人~”说着还把手放在脸颊旁晃晃。

……

罕见的没有吵架。

兴许是吃的太撑懒得动，又或者是因为都想过个好年吧。

佚乐没有再说话。

顾木秋站在佚乐身后，垂头盯了会儿圆圆黑黑的脑袋，然后似乎想起什么般，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和别人的不一样，上面印着个名字，是金色的——佚乐

“佚乐”顾木秋开口。

“嗯”佚乐回应

“给你的”他把红包递出去，佚乐转头，愣住。

……

红包？

半晌

他有点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还好？”有这么好心？

“嗯，做哥哥应该的”顾木秋笑笑

……

哥你大爷，就知道没好心，就是想占我便宜。

但总不能白占，那就勉为其难收下。

“哦，谢了”佚乐轻声道了谢。

顾木秋听到了。

“不用谢”

12：56分，屋内仍吵吵嚷嚷。

还是有点冷

12：58分，佚乐吸溜一下鼻子，有点不情愿开口：“顾木秋”

“嗯？”顾木秋低头

佚乐仰起头，再次对上视线，缓缓道“新年快乐。”

今天没坑成顾木秋，因为他给了钱，这算是收买，所以休战。

0：00分烟花在黑夜里绽放，霎时间天空亮了起来。

屋内，大家也互相祝福。

这次换顾木秋愣住，反应过来后，他揉揉佚乐脑袋，嗓音添了几分温柔，他说：“你也是，新年快乐”

漂泊于远方的人终于回到了家，黑夜里灿烂的是千万人美好的祝愿。

我们虔诚祈福，愿家庭顺遂，愿国家安康。

山河无恙。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