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是有这种习俗。”冯管事听到这话,便重重点头,接着提醒贺浔道,“但也不一定非得是送心上人,可能是……“冯管事停顿半响,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决定实话实说,他伸着脖子:“有没有可能,是你想多了呢?”

后面那句话贺浔全当他没有听到,继续捧心问,语气纠结,“你说,那我那么随便地把香囊给他是不是不太好?”

这么随随便便地给上去,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对所有人都这样?然后就认定他是一个随便的男人。

应该在郑重的场合把东西郑重地给他。

但冯管事并不这样想。

不太好?

那怎样才算好?

冯管事不忍直视地站在贺浔面前,胡须下的嘴巴说的话似冰冷的锥刀:“侯爷,难不成你还得要焚香沐身,再亲自给香囊打个漂漂亮亮大小合适的蝴蝶结然后双手供佛似的捧上去才算合适不成?”

贺浔扭头不再去看冯管事那拉得老长的一张脸:“……”

这是他人生二十几载寥寥可数的几次“感性”,但此刻的“感性”被冯管事徒手撕个粉碎,偏偏这时,这个罪魁祸首竟然毫无察觉。

冯管事继续叨念着,“侯爷你想这么多还不如早点熄灯睡觉。”

他根本不理解。

贺浔摇头,“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如此?你又怎么能主观臆断这就是我在多想?”贺浔的话术故作深奥,事儿精一旦上了他的身便彻底下不来了,他开始对冯管事评头论足,“你呀,就是人老了,对任何事情都不看好,思想太消沉。平时多吃点甜的让自己开心开心。”

他指着冯管事皱成疙瘩的眉毛,证实自己的观点道:“看,就是因为你喜欢吃苦瓜,你的脸才像苦瓜一样苦哈哈的,光就瞧上一眼,就觉得舌根发涩。”

“关苦瓜什么事?”冯管事问。

照这个意思喜欢吃苦瓜让自己的看起来苦哈哈的,那侯爷喜欢吃饴糖怎么没觉得你甜滋滋的呢?

反而说话还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酸味。

但贺浔这个人就是喜欢把没理的事情说成有理的,尽管这是一种歪七扭八的道理,但他丝毫不顾,就是会根据自己的歪理延展出一套新的、完整的理论,一旦论道起来便喋喋不休的。

若是你再想和他讲讲道理——

冯管事道:“我的意思是,人家都没跟你好好说话呢,你一个人瞎想些什么呢?这么瞎想有任何什么意义吗?”

贺浔登即扶案而起,几乎是十分笃定地答道:“崔屿他当然说了,这可是他主动找我拿香囊的!”

冯管事迅速抓住了一个重点:“崔屿?”

这是说,侯爷和崔屿混在一起了!

“你就说,崔屿他是一个主动的人吗?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对我表达情意的意思吗?”贺浔他还杠得有条有理。

冯管事没再动作,似乎是被贺浔给说服了。

“他确实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但他是一个狡猾的人。

冯管事迟疑一会,斟酌着用词,“照你的意思是,他对你有感觉,然后呢,你也对他有……那个模糊的意思。是这样吗?”

贺浔几乎是立马回应:“没有的事情,我对他没什么用意!”

“既然没什么用意,那你没事问这个干什么?侯爷要是真的没有意思,那么正常来说,你对他应该是漠不关心,浑不在意的。”

怎么还这么嘀嘀咕咕,疑神疑鬼的?

这么一句话,倒把贺浔点醒,他的手指抵在自己的下巴。

贺浔恍然大悟,但他的表情却带着一种茫然,看起来不是那么地清醒。

“你的意思是……”

还没说完话,冯管事就替他把话补完了,“你可能都他有一种异样的感情。”

“原来我们这是两情相悦。”贺浔把手抓紧,把衣服布料抓出深深的折皱。

他把一切都明白了,原来,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滋味!

冯管事:“……”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以冯管事活了这么久的阅历和经验来看,这一切可能是侯爷你单方面地拥有着感情,这叫做单相思,又名“一厢情愿”。

他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起,动作一气呵成,关门前,他不忘沧桑地在最后说上一句,“侯爷早点睡。”

嗯,梦里什么都有。

门“嘭”一声关紧,窗外传来蛙叫。

“呱——”

两。

“呱呱——”

两情相悦。

“呱呱呱——”

原来如此!

怪不得我会对他反常地这般……这般顺眼。

不仅是顺眼,还觉得他有点有趣。

夜半三更,贺浔把眼睛睁得滴溜圆。

他……他睡不着了。

贺浔的脑子里头充斥着“崔屿”“崔屿”……快被他塞满,连续不间断地向他输送。

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道理的,贺浔想起来药婆。

药婆横眉竖眼,长长的指甲正正指向贺浔的眉心,声音尖利,“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一个瘸腿病秧子,怎么能跟我活泼善良可爱的徒弟在一起呢?”

贺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狼狈地爬起来,发丝微乱,他手脚麻利地拿起靠在床侧的拐棍,卯足劲扔出去,胸膛上下起伏着。

***

第二天一早。

天蒙蒙亮,晨光微曦。

可能是服用了药老这丹药的缘故,本来夜间会发的药症减弱了好多,崔屿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他早早得起了床。

漱口洗脸后,崔屿便拿着一碗鱼食去喂一会鱼。

他掂量着投食的用量,喂了半碗才堪堪收手,围栏护着的鱼池边,在靠近崔屿的那一边,鱼头游荡,拥成一团,密密麻麻的张开鱼嘴等着投喂。

尽管知道这些鱼根本不通人话,崔屿还是替自己对这群扑食的饿鱼解释道:“不是我抠舍不得这点鱼粮,都是因为你们侯爷。”

它们果不其然听不懂,继续“噗嗤噗嗤”着嘴。

崔屿压低声音,“他要在场,肯定说“你想把这些鱼都喂死?看,都翻肚皮了!”,就是因为他太事了。可怜你们,被他饿了好几顿,顿顿吃不饱。”

虽然普通的鱼听不懂人话,但这可是养在侯府池子里的鱼啊。

当初建侯府时绝对会请风水师看风水布局,所谓那什么聚气藏风,阴阳协调……的风水肯定是十分讲究的。

所以,万一这池子中/出来一条有灵性听得懂人话的鱼呢?

崔屿几乎是十分虔诚的对着它们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怪侯爷,若是你们有本事,记得会去托梦找他算账昂。”

说曹操曹操到。

崔屿一个转身 ,在突然之间,看到了在身后向自己走过来的贺浔。

他暗暗庆幸自己刚刚还好是小小声说的。

崔屿特狗腿的上前去打招呼,“侯爷,您今天起得好早啊。”

贺浔搭腔:“嗯,不是起得早,是根本没有睡。”他用手指着自己的眼下浓浓的黑眼圈,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颗粒样沙哑感。

崔屿:“哦?”

他欲想问:您是失眠了吗?

“是不是安神香给点完了?”崔屿于是问。

对啊,照着贺浔之前点的安神香那可以把蚊子给熏死的用量来说,可能他屋里的香都被他点完了。

这安神香一用得多了,就可能会产生依赖性,不点它就睡不着觉。

“我把我屋里的安神香拿出来罢。”崔屿善解人意道。

贺浔却说:“我犯得着找你这个一穷二白靠着侯府发薪的人讨安神香?”

一穷二白·崔屿感觉有被侮辱到。

崔屿正想问:“那侯爷是为什么失眠?”

他嘴巴还没来得及张开,哪知贺浔先他一声说了话,候爷正色道:“我睡不着都是你害的。”

崔屿:“啊?!”

这也是我的问题?

你失眠还能怪我?

真的是大大的冤枉啊!

难不成这池子里头真的有灵鱼可以入梦?

那,那你也应该怪那鱼而不是怪我啊!

“这……这跟我什么关系?”

又不是我诅咒你的。

崔屿立马回嘴,生怕迟了一秒,他的清白就不保了。

贺浔这才懒懒得抬起自己的眼皮,说话之间神色也是无精打采的,道,“你自己猜去。”

行吧,自己猜。

崔屿从喂鱼台上蹦了下来,往贺浔的方向走过去,开口想问:“侯爷,我们什么时候走去调查药材劫掠案”,但他的目光突然之间被一处吸引住了。

他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贺浔,“侯爷,你的拐杖是不是忘在屋里了?”

“不用,我的腿好了。”贺浔不动声色地说。

崔屿第二次发出了惊讶的一声:“啊?”往贺浔的右腿望过去。

“药老治好的。”贺浔遂解释。

崔屿:“……”

你在说什么?

他咽了咽口水,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你一下子把腿医治好了?

行吧,这个时候就不要纠结什么“符不符合寻常道理”的问题了。

可能是贺浔拄拐柱累了,想换个走路方法换一下心情吧。

崔屿说出的话拐了个弯,“真的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贺浔朝外一扬头,“走吧,看在药老治好了我的腿的面子上,去处理一下他拜托的事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