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雪花冲着脸下，不一会儿帽子顶就全落了松松软软的一层，看似一抓一大把，实际上要是不使点劲儿握住，它们照样不会聚在一起成为一个小球。

许深深踩得雪地咯吱咯吱响，就像自己在睡梦里听见的梁重嚼冰块，猛的抬头找寻梁重的身影，却见高大的男人正在给小孩们示范如何踩出车轱辘印，小心翼翼的把左右脚跟外八字地对在一起，一步一步向后倒走，许深深的嘴唇扯出一个比较大的弧度，微微冻红的鼻子吸了吸，把只剩了最后一口的烟头插在雪地里，好看的桃花眼笑成弦月弯。

漆黑的夜晚因着酒吧蒙白的灯光，照的这片雪地反光似的明亮，玩闹的小子们从屋里拿了个塑料雪橇，刘儿被推着身先士卒地坐了进去，小波殷勤地拉着绳子跑得飞快。

许深深蹲在地上玩刘儿搁在原地的模具夹，在堆积的地方夹一把雪，然后搁在手心里磕一磕，再松开就是一只圆润可爱的小鸭子，绕着自己的雪堆摆了一圈儿，梁重抱着个巨大的雪球走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按在雪堆顶上，有用手抓了点儿雪在连接处不断补空，直到脑袋结结实实地放在了它的身子上，成了个雪人。

许深深拿酒瓶盖子扣在他的脸上当两只眼睛，然后又专门抽了根烟，剩一半的时候插在雪人的嘴巴上，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小萝卜这时过来把自己的生日帽往雪人头上一搁，真像个栩栩如生的小朋友在这里学人家抽烟喝酒。

许深深心想，我的生活太幸福了，不记录下来去发表给更多人看到实在可惜。他想到自己要做什么了，无论是写文章还是拍视频，他都愿意。

他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笑过了，“咚——”有什么东西闷闷地打砸在雪地里，许深深眼前一半有雾气一半没有，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镜片掉了一个，打开手机闪光灯蹲在地上摸索，梁重也慌里慌张地帮忙，生怕许深深看不清楚难受。

两人找了一会，才又没心没肺地笑出声，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道：“我都忘了你没近视，那眼镜根本没度数。”

“我也忘了，我觉得我离了眼镜就没安全感，”许深深想了一会，“不找了，丢了就丢了吧。”

“嗯，其实你不戴眼镜也好看。”梁重知道许深深在此刻算是做了重大决定，虽然不知道那决定是什么，但也支持。

扭头却看见几个小孩躺在雪地里撒欢儿，刘儿在一边正大光明的偷拍，想必是等着明天酒醒，好发到群里给大家看个乐儿。

凌晨两点多，小孩子陆陆续续回家，刘儿一个个交代到家报平安，小波则早就回了酒吧，老练地拿了一瓶酒找熟客聊天玩游戏，这么一圈下来再找着眼生的以老板身份交朋友。许深深再次感慨这小波就是天生做生意的料，也和刘儿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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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福利院事件爆发，警方介入调查，媒体报道铺天盖地，常家地位在春季来临前岌岌可危，常州州自那天起便也消失不见，当然也没人关心一个旁支的小辈去了哪里，常家高层集体否认，表示对实验室毫不知情，应当是院长一意孤行，于是，真正毫不知情的院长成了替罪羊被推上风口浪尖。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出资的常家不可能无所作为，碍于没有证据证明这些坑了痴障人群的钱全进了谁的口袋，这部分声音小之又小。

那么小女孩口中的医药师姐姐徐果就成了其中关键。

“她说她藏起来了，要349来找到她。”这句话在小女孩脑中挥之不去，在许深深时隔半月再次来看她时，小女孩说：“348被徐果带走了，留下我，被阿刀捡到。”

接着她又说：“348很胆小，从来不敢离开自己的床。”

意思是什么呢，意思就是假如徐果一直带着小女孩口中说的这个348，那么她一定走不远，说不定就在福利院附近。

梁重知道这个编号，是徐果写在照片后面的，他摸着下巴思索，然后笑眯眯地拉许深深起来，小女孩一天比一天开朗，他在想这姑娘看起来很正常，为什么会被作为痴障儿童做实验呢？改天要带她去做个检查了。

许深深回答：“你要不放心，我可以带她去医院看看。”

梁重点点头，表示自己后面要去找徐果的下落，会很忙之类，许深深也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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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偷闲时光，两人骑着摩托车到男姐家的火锅店，点了个新上的套餐，面对面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说着话，许深深忽然好奇小波，现在他自己开了酒吧，全部时间都用来照顾那边了，刘儿也还在寒假，每天跟着他一起，不常来这火锅店了，男姐也不是每天都在。

“小波，他不上学吗？才二十岁。”

“他读了，小学初中高中，全上完了。不是学习的料子，他比较爱自由，高考完其实成绩还够男姐花花钱把他塞进私立学校，可他不愿读了，说想赚钱，”梁重一边看着许深深惊讶的表情，一边给对方夹了一筷子嫩滑牛肉，“我可能没跟你讲过，男姐可算是北区的餐饮业巨头了，这家火锅店是因为咱们的人爱吃才开的，更何况他家就在这店楼上。”

许深深还真不知道，他只见过男姐两三次而已，以为他们家收入就靠着这一家火锅店了，他摇摇头，轻轻笑了一声，继续听梁重介绍男姐的主营业务等等，最后是一句：“所以，他想带出个小波老板，也不是很难。”

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小孩就是要读到大学才算教育圆满，许深深从小到大，家里人在为他选择他们认为最好的路，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小孩都该如此。

“他当真爱小波，超越了很多传统家长的思想。”

梁重不以为然道：“因为他有钱，所以能给小波很多试错机会，他完全可以承担自由的代价。而条件提高，思维模式也会跟着有所改变。”

“这么想的话，我小时候过得也太苦了，刻苦学习十几年，最后当了不喜欢当的老师。”吃完饭后两人回到了家，许深深自我评判着经历，话语中不乏对小波的羡慕。

“但那是最保险的路，只以你父母的诸多干预才会有这样的你，”梁重进屋便坐在了他喜欢的摇摇椅里，身体随之晃动。冬日午后暖暖的阳光晒到他白如细瓷的皮肤上，他舒服地闭上了双眼，“多一分少一分都可能导致我们不会相遇。”

许深深听及此，说得倒像是命中注定，忽而笑骂着：“那我们倒要去烧香还愿了，感恩让我们有缘相聚。”

“哈哈哈，”梁重被逗笑，声音爽朗清脆，“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过久一点，我们也可以多年轻几年。”

他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许深深无法反驳。

小波：我富二代行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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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