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雾吹年年

第二天甜蜜午餐后,许深深就开着车去酒店找老白汇合。到时老白正在把水果零食塞进包里,准备带去景区。看着许深深默不作声坐到床上,他自然地说:“你看,你又什么都不带,幸亏我记着,泡好了红茶给你装保温杯里。”

“嗯,我想着一会买瓶水就行。”许深深上学时爱喝红茶,走读时天天从家里带一瓶,喝一整天,大学住宿舍,他爸爸也是给他带了一罐让他天天泡着。这事儿老白还记着呢。不过现在许深深更喜欢喝凉凉的碳酸饮料。

他并不领情,老白也不多在意。

“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不是一直很想来玩的吗?”许深深不知道老白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故意的,总是提起让他俩都尴尬的事情。他也想过也许是自己放不下才会避讳,但后来发现自己只是厌烦老白这幅客气又讨好的模样,许深深不自在。

整理了一下思绪,点头道:“对,我想来有山有水的地方好好玩一通,但不是为了完成年少时想和你一起去的愿望,是因为我想散心我才来的,”许深深鼓起勇气,率先打破这种由对方主导的融洽气氛,继续道,“你不要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弥补不了什么。”

“……”老白沉默着没话说,只是若无其事地把保温杯放在背包侧面,阴着脸还维持着笑容。

老白想,他还是这么直白不给人留情面。但是自己在他面前又有什么情面可言呢?一直自诩不被束缚,最终不还是听从父母,结婚生子,并给许深深打上了不现实的标签。

可是他们俩从头到尾都是不一样的,无论是家庭还是思想,许深深是他人生中遇见的那个最不被定义,可以是任何样子的人,而他从来都不是,他自出生以来心底就已被固化。

老白从南方跑到北方来扎根,不就是为了逃离他厌恶的原生家庭吗,这是白天生离婚之后才感悟出的,然而他改变不了自己,也改变不了许深深。

他画地为牢地认为自由于他而言是妄想,他亏欠许深深,于是不管不顾的弥补,即使对方不需要,但他只要做了什么,心里就好受些。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他们双方都知道,而这正是许深深给他的唯一情面。

许深深抬了眼皮懒懒地看他,心道自己不需要原谅他,而要谨记在心罢了。而后又自顾自地“哼”了一声。在许深深的角度,他默默接受老白对他的好其实也是原谅老白的一部分。许深深向来不爱和差点意思的人周旋,也再不会想要闯入谁,目前即使是梁重,他也只是逗弄逗弄。

“走吧,我买好咱俩的票了。”许深深坐在驾驶位说着。

他和老白都不是爱爬山的人,一致决定先坐小交通到山顶,再一路顺着水系走下来。

山有灵而万物生,水有气而澈见底。

他们赤脚在小水潭里走来走去,拿着手机给对方拍照,老白像以前一样照顾他,不时提醒着喝水吃东西,拿着纸巾让他擦汗,事无巨细。许深深玩累了任他休息,许深深说出发提包就走。话是说的那样得意,可实际上此次出游却正儿八经是老白的期待,许深深上学时不止一次说过去旅游,没有一次不被他拒绝,原因是他没有钱。时间长了,许深深也不再说了,不再一次一次被他扫兴。

他们在瀑布下合照,走过碎石台阶,林间光束照射,透过彼此找寻十七八岁的身影。恍惚中白天生认为,我们爱的都是年轻时的对方,我始终放不下的是记忆里的许深深,而如今我们都不是了。他看到小小的少年,被群山环绕,被潺水祈祷,款款独行。

许深深不得不承认,他是陪伴我漫长岁月,见证青春的老友,是会因为我父母一个电话就驱车跨市想尽办法找到我,为我着急担心的人。他深知他的人生里不会再有这么个人了。

漫漫人生路,世事无法确定,虽曾经交往过的,却也能轻易分开。每分钟都在变,每份爱为什么不会变得难以琢磨呢?

无需知晓结局如何。青山不遮,流水无悔。

白天生说觉得对不起许深深,就尽可能地满足后者,其实他也不爱在许深深面前低声下气,变得小心翼翼,但实在没有办法。

他与深深同岁,却长得更加老成些,由于工作原因,面色又略带疲惫,说着说着便哽咽着想抽烟,一摸兜又哈哈大笑道:“忘了,有小孩不抽烟。”于是又聊起他刚会走路的小孩,说自己不够爱他,觉得自己这些年麻木的像个傻子,只顾赚钱。

玩完一圈回来两人都累的够呛,这才是一个景区,明天老白还想去漂流,不过看样子他也没劲儿了。

因为这一天的相处,许深深心照不宣地敞开了点心扉,也只是一点,晚上两人在店里吃烤串儿喝小酒,老白把自己的郁闷都吐了个遍,许深深也只是听着,并不代表他原谅了。

他清楚记得每天负责在床上当一滩烂泥的日子,试图透过百叶窗缝隙去看夹在高楼中间的天空,日落霞辉散去,想象那是每一个自己该去的地方。

许深深慢悠悠从打火机上拨出跳动的火苗,隐在自己吐出的缕缕烟后:“山水到不了一块,也不是咱俩缘分薄。”

白天生无奈地笑了,为许深深续上一杯酒,最后一次深情地看他:“年年有雾,雾吹年年。”

许深深安慰他:“以后别再这样想了,你家小孩,回头带出来见见。”在朋友圈里看到时,他就觉得老白家小孩可爱的紧,可是许深深和他们一家闹得别扭,小孩都快两岁了也没见过。

他知道自己对老白也太差劲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几年他对自己实在照顾有佳,如今说解开来,竟然还有点惭愧。

一直到夜里两点多许深深才把老白送回房间,他喝的有点多,微蹙着眉毛被放回床上,嘴巴里还念叨着“我们家眠眠……想我了吧”,许深深转身带上了门。

他喝酒了,就把车扔在酒店,走着回梁重家。黑漆漆的路其实他有点害怕,尤其是山里夜风特别凉,重重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老爸老妈也想我了吧。

许深深才走到拐弯处,就看到熟悉的摩托车缓速驶来,一高兴脚下不稳,向前摔去,好在他用手撑了,没一头栽倒,但还是整个人躺在地上,晕头晕脑地不愿意起来,他看到熟悉的男人和记忆中的某个面孔重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当自己是喝醉了。

“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的?”

今天下午就像做了个糊糊涂涂的梦,成为了天上的星星忽明忽暗,怎么还在移动呢?哦原来是飞机。

可怜的梁老板,现在肯定以为自己把对方吃的死死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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