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生眼睛骤然睁大,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搂着人亲两下,但他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
于是他收拢了那只握着冉时的手,然后取出戒指,手上有些微颤地把它戴在了冉时无名指上。
他牵了千遍万遍的手,多大自然是完全知晓的。
活动了两下手指,干干净净的素圈戒指套在上面,他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
“好看。”
程雨生称赞道,然后他突然一敲头,“我我、我应该要单膝跪地是不是?太紧张给忘了……”
冉时立马笑了,刚刚还在担心未来谁都会后悔,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时候都一样,不差今天。”
程雨生把椅子拉得与他贴近,小声说:“嗯,不差今天……”
“……”冉时歪着头偷偷看他,那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很清楚,程雨生知道他也在逃避,可程雨生同时又在赌。
“呼……拍照吧,你不是喜欢拍?今天怎么说也要记录一下吧。”
程雨生刚好调出手机相机,“虽然你语气不太友善,但我肯定要拍,毕竟我可是要拍八十张的人。
“坐好坐好。”
他半蹲在冉时身后,觉得有必要摆个poss,“我们,比个心?”
“确定吗……”
但冉时还是照做了,他用的食指和中指,程雨生想也没想地用手掌比了一半,然后就调起了镜头里的参数。
“等——”
冉时转过头想让他换个手势,然后就听“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程雨生注意到了手势问题,但也没删照片,他翻给冉时,“挺好看的,这叫奇怪的默契。”
他们一个笑得温柔,眼睛看的是坐下的那人,一个只露了半张脸正往后看,眉头还微微皱着。
程雨生放大照片细节,指着一处说:“我脖子竟然露了,看这红得。”
冉时套着件深灰的毛衣,比心的左手还露出的戒指的痕迹,阳台窗外隐隐透进来的灯光星星点点洒在眼里,他又恰好看向另一个人。
真挺好看的。
“发给我。”冉时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吃起了蛋糕,一副刚刚说话的不是他的样子。
他咬住叉子卷走白色奶油,稍微沾了一点在唇角,他便下意识地用猩红的舌尖舔去。
注意到程雨生在看,冉时有些不自在的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将叉子递向他,“你吃啊。”
程雨生握着他的手带着叉子在冉时手中的盘子里随意戳了一块送进嘴里,“唔……甜的。”
“怎、怎么了?”正对上冉时不可置信的眼神。
冉时伸手捏住他两颊,一字一句说:“你,吃了?”
“……就一口啊。”
“唯一一颗全红的草莓,你吃了。”
程雨生挣脱开揉了揉发红的脸,无奈道:“我当什么啊,明天买明天买。而且那半颗草莓是酸的。”
冉时自然是不在乎那半颗草莓的,单纯就是想找点事推掉刚刚的感觉而已。
他对程雨生勾了勾手,“我看看脸,刚刚可能用力了点。”
“我能有什么事。”程雨生还是凑上去,“那叫什么‘用力’,最多就是点小/情/趣。”
冉时勉强撑起表情,双指刮过他脸颊,“抱歉,下次不会了。”
程雨生抓住他的手蹭了蹭,“别,你多依赖我一下,多无理取闹一下,我巴不得呢。”
被抓住的手反客为主牵住他,冉时说:“好啊。”
他叉起一点奶油,吃的时候故意蹭到一些在唇角,然后抓着程雨生接了个甜腻奶油味的吻,然后说:“可是我懂分寸。”
程雨生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他没管太多,而是就着目前的行为接下去,“其实可以亲得更深一点。”
冉时一笑,两人就此揭过这一话题。
“剩下大半分了吧,虽然我俩肯定是能吃完的,但你这半养生派估计又会说晚上吃太多甜食不好什么的。”
程雨生揉他脑袋,“行,把我摸得挺透。先给何流吧,吃点甜的挺好。”
何流的宿舍在走廊尽头,门上挂着醒目的“推销勿扰”门牌。
程雨生敲了门,估计没人听到,又敲一遍才有人骂骂咧咧地靠近,“外面写了什么你们看一下啊,真是——”
“冉时?”
“嗨?”程雨生在站在冉时身后问好。
何流头发还滴着水,开门时微冷的神情一刹又变成了他俩熟悉的那副,“冉哥……?啊哈哈哈,抱歉不是说你们啊,烦推销呢,都懂,都懂……哎呀你这大晚上送什么蛋糕,不过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要进来坐坐不,其他室友买夜宵去了,。”
“其实——”
“不了吧。”程雨生替冉时拒绝,并在心里把故意无视自己的何流鄙视了百遍,“你这衣衫不整的,滚去吃你的蛋糕。”
何流对他竖了中指。
冉时赶紧制止这两人,“行了,别这么幼稚。”
“哎好嘞!冉哥生日快乐啊,今年我看你也有点忙,明年请你吃饭!”
冉时边走边朝后摆手,然后对程雨生说:“你还是劝一下让他理智消费吧。”
“这个别担心,老何是什么人啊,持家小能手,他不会乱花钱。”
轻应两声,冉时又端了最后一点蛋糕,“这个我去送吧,就在斜对面,你先洗漱去。”
程雨生点头,故作娇羞姿态夹着嗓子,“人家等你哦。”
“……正常点。”
要去的就是杨桦住的位置。
送蛋糕除了感谢还有就是纯好奇——刚回来时看到杨桦和另一个男生一块儿进了宿舍。
杨桦是混合寝,里面四人都是不同专业的,但绝不包括那个男生。
当然冉时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他认识那个男生,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叫池玗,现在好像还在上高中。
冉时一般不会对谁有多大印象,奈何逃不过大数据的推送。
池玗是两位音乐家的独子,年纪虽小却几乎是样样精通,国内外新闻都上了个遍。
冉时不过是搜索过一次,之后哪哪都开始推他了。
敲了敲门,杨桦只开了不宽的缝,他看了眼冉时手里的蛋糕,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生日快乐。”
“谢谢。”冉时把蛋糕推给他,“吃点?”
“不……”杨桦突然无意识地朝后看了眼,又改口接过,“谢谢,生日快乐。”
冉时摆手道:“你都说过了,怎么这么正经。”
然后他很识趣地远离门,杨桦这才关上。
合着赔了蛋糕也没看到池玗在不在。
高二那年查到线索中,就有“杨桦”。
但不是现在的这个杨桦,当时应该是找错人了,失焦的照片上那个人和现在的杨桦完全是两种感觉。
可当时找过去的时候,池玗就在。
在冉时找过去之前,他就和池玗联系上了,事实上是池玗先联系他来了一堆不知所云。
这小孩老成得很,一路跟他绕弯子就是不切正题。
后来见到杨桦了,知道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冉时也就慢慢淡忘了。
奈何池玗在他手机上的出镜率太高,想忘都难。
这么一想,那个雪夜见的人,模样和现在这个杨桦重合了呢……自己见过的人中,没有谁有雪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了吧。
那当时折腾了一番,一定是漏了什么,查到的“杨桦”也可能没有错。
这两年过得太惬意,长此以往冉时几乎快忘记这么多年的不甘是为什么了。
今天一下想到杨桦,想到池玗,他还是想查清冉纤事件的真相。
至少,给自己一个交代。
门后杨桦透过小孔看到冉时进了斜对面的宿舍并关上门才松了口气,几乎有些脱力地贴着门。
“哥。”
杨桦抬起头,把蛋糕递过去,“吃吗?”
池玗盯着他,半晌才说:“星河哥是因为我才要的,我肯定会吃。”
“说了别喊这个——”
“现在是私下。”池玗有些不悦。
杨桦并不想对这个人生气,也就随他去。
“你看到了吧。”
“嗯,冉时。”
池玗撑着脸,无所谓道,“哥,放好心,有我呢。而且他不是也查完了吗,你和他姐姐一点关系也没有。”
杨桦应了声,又摇头,“他姐姐……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谁知道,以前偶尔听人谈起是死了吧。不过这根本不重要,就算和‘杨桦’扯上了,又和你沈星河有什么关系?哥,你在怕什么?”
杨桦沉默片刻,“可我很难排除这之间和我的关联。即使我连他姐姐是谁都不知道。”
“你就是稀奇古怪的责任感太强了,让你改个名你就是他了?还要背他作的死?先别说你现在不是冉时要找的人,你未来也只会是‘沈星河’。”
“是这样就好了……”
22年,春。
程雨生发现自己有好一段时间没更新微博自己开的那个系列了,最近只发了点小日常唠嗑。
相册里翻来找去,他选了一张合照,是冉时的生日。
【雨生百谷Rain:雨落逢时[心]】
[丽苏公主的七彩头发]:是戒指吧?!@雨生百谷Rain这是戒指吧?!小小年纪竟然就敢私定终身!
[雨生百谷Rain]回复[丽苏公主的七彩头发]:这里澄清,还没真定。
程雨生点开头发太太的图,是一张Q版小条漫,先是带着两人特征的小人不合拍地摆着动作,最终坐下的那个不太乐意地看向自己身后的人,于是照片定格。
程雨生关了手机。
本来已经有些不太记得清一些细节了,这下全清晰了。
他回到没有收到回复的消息界面,键盘弹出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没有敲出什么字。
冉时,你说好盖了章的,不会食言吧。
而冉时那边……阮湘楠正兴致淋漓地听他讲废话,并且时不时插话想问点细节,都被冉时无视。
“所以其实你俩感情很好的对吧?”
“……大概。”
“哦……”阮湘楠若有所思,“你肯定知道我们今晚即使只在台上走了个过场,明天也会上新闻吧?”
“民众关心各类企业怎么合作是不太可能,但是关注有钱人的八卦新闻很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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