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酆都位于江北,距离渝中不过两个时辰,这边的乡镇却比渝中破败得多,而且少见有青壮年留在家中。

走在山路上难得见到几户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馆,打算坐下吃点什么,却迟迟不见老板。

李之鸣发愁时,一个老太太背着满箩筐的玉米走了过来,李之鸣连忙把人喊住。

“哎婆婆!”李之鸣朝她招手。

大娘一头发丝花白,估计是听力不好,佝偻着腰继续往前走。

李之鸣见状只得走过去再喊一遍。

“婆婆哎!听得到我说话不?”李之鸣弯下腰帮老太太扶了一下背篓。

老太太缓缓转过头,抬头看了一眼李之鸣,仅是一眼,她满眼欣喜地握住李之鸣的手,叹到:“张二娃呐!回来了嗦!”

这时李之鸣才发现老太太的牙已经掉了一半,说起话来口齿不清的,她的瞳孔上结着一层白膜,黑色的眼仁在岁月里褪色,此刻看上去到像是生来便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一样。

也不顾李之鸣反应,她攥着李之鸣的手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全七八糟的事,李之鸣也不知道如何打断,就由着她往下说。

上官羽鹭察觉到不对,走过来看看情况,老太太看到上官羽鹭眯眼打量了一下,转而喜上眉梢,拉着李之鸣问道:“谈对象啦?”

老太太关切的神情让李之鸣愣了很久,上官羽鹭张了张口,又闭上,终究是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许久,李之鸣眼眶酸涩,仓促一笑,回握住老太太的手,诸多关切也不知道如何应答,只能一并合作一句“都好”。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拍拍李之鸣的手,又看向上官羽鹭,松了李之鸣的手,她颤颤巍巍拿出一张破布,里面包着几个铜板,她也没数,抓起上官羽鹭的手,全都塞到了他手里。

上官羽鹭一惊,推拒回去,说着:“老人家我收不得……”

却被老太太避开来,她摆摆手,又把李之鸣往他身边推。

“我嘛,也是老了,不中用啦!难得嘛二娃还回来看哈我们老人家些,不晓得二娃在外头混出个名堂来没得哦,你跟到起他也是吃苦哦!我们长辈些嘞一点心意,你嘛,收到起嘛……”

这下上官羽鹭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攥紧手里的铜板,行了个礼:“那上官收下了。”

老太太满意的笑了,见两人风尘仆仆,又道:“吃了没的啊?没吃嘞话来我家头吃个晌午嘛。”

上官羽鹭本想推拒,却被李之鸣肘了一下,回望李之鸣,见他用口型说:和她回家,看看有没有帮的上忙的。

上官羽鹭颔首一笑。

于是两人就跟在了老太太后面,李之鸣想要帮她背背篓,手刚触到肩带,就被老太太一巴掌拍掉了。

一路上老太太时不时指一下旁边的院落,嘴里念叨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虽然渝城和叙府的方言没太大差异,但夹杂着一些土方土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听不懂的,好在李之鸣有个朋友就在渝城的原型渝庆读大学,李之鸣常去玩,也学了几句。

老太太说的基本上就是这家人怎么怎么啦,那家人又怎么怎么啦。

在老太太的话中,李之鸣逐渐把这个乡镇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这个村子叫杏林村。

四年前,一场瘟疫在村子里蔓延,官府派了人来救灾,但却没有什么成效,又值旱年,大家也没什么吃的,天灾**,就这样熬死了不少人。

原本屋舍俨然的地方成了人间炼狱。

过了一段时间,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位神医,这位神医很奇怪,浑身都裹着黑布,宛若见不得光一般——她就像个影子,像个鬼。

老太太说道。

偏偏,这位神医的药方出奇的有效,只要是去找她问过诊的人,哪怕头天是抬着进去的,第二天都能生龙活虎的走出来。

没人知道这位神医是什么来头,而且也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子,问诊时,她和病人隔着一扇屏风,听声音听得出,她应该是个女人。

有神医在,村里的瘟疫很快就好了,但是官府的人并没有走。

他们成天到晚商量着什么,村民本来不以为意,直到有一天,那官老爷突然说要征收土地税。

村里人病了一年半载的,哪里拿得出粮来啊。

交不上税,官府就打人,活生生打死了两个人,那两人家里的妻儿受不了这打击,也都跟着投江自尽了。

剩下的人瑟瑟缩缩,迫不得已把过冬的粮都交了出去,就在那一年冬天,瘟疫复发了。

见病情控制不住,官府的人连夜打着小船跑了,只剩一村子被病痛折磨到疯魔的村民,和焦头烂额的神医。

也许是神医也无能为力了,村子里的人一夜间不见了许多。

老太太的耳朵就是在那时候出事的。

再后来的事,她没有说了。

听完老婆的故事两人皆是脸色一变,李之鸣疑惑地望了上官羽鹭一眼,上官羽鹭摇了摇头,李之鸣便知他也知道这其中的不对劲了。

老婆婆说瘟疫爆发是四年前,四年前她五十岁,但是张二娃已经走了三十来年了……

不详的预感滋生蔓延,李之鸣克制住心中的猜忌,或许是老人家记错了呢?毕竟他李之鸣咋看也不像是三十多岁的人啊!

走到矮小的屋子前,她推开那扇发黑的木门,笑着招呼李之鸣和上官羽鹭:“进来坐到嘛。”

屋子里的布局倒是很正常,没有出现恐怖片里那种摆设阴暗陈旧的情况。

李之鸣和上官羽鹭弯腰走进屋内,老太太放下了背篓,打开木柜翻找一圈,摸出两个沃柑,宝贝似的拿衣角揩了揩灰尘,放在桌上,喊他俩吃,

望着这两个蔫果子,李之鸣和上官羽鹭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苦苦一笑。

李之鸣起身喊道:“婆婆你弄啥子哦?”没走两步,就被厨房里忙活的老太太押回来坐到了座位上。

干望着沃柑也无聊,李之鸣干脆环顾起四周,老太太家里的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两个柜子,两张床,还有几间锁着的屋子,看起来应该是堆放杂物的,其中有一个柜子正是他们面前的餐桌,屋子的后墙上有一扇门,那一扇门应该是通向后面的鸡圈的,只是不知道荒废了多久,别说鸡鸣了,李之鸣连鸡屎味都没闻到。

说来也奇怪,自打李之鸣穿过来,他一只鸡都没有吃到,柳乔巧平时带他去的馆子都是城里最好的那种,但菜单上任何和鸡相关的菜都没有。

难道说是江北这边的情况影响到了整个渝城吗?那也不对啊……叙府的菜单上他也没看见有鸡啊。

又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李之鸣突然发现了屋子正中央的柜子上有几道抓痕。

这是被什么动物抓出来的吗?但是没有动物的爪子会那么大吧?

越想越头疼,李之鸣微微皱了皱眉。

上官羽鹭悠悠一转,问:“怎么了?”

“没事,”李之鸣笑了笑,“想起了一个流传至今的儿童惊悚文学。”

“嗯?”上官羽鹭眯了眯眼,“那是什么?”

“你听过熊家婆这个故事吗?”李之鸣往上官羽鹭身边靠,压低了声音说。

上官羽鹭还真没听过这个故事,摇了摇头。

这下李之鸣兴致就上来了,他不怀好意地笑了。

“那你听我讲……”

“就是啊,在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有一对姐妹,她们的外婆住在山里,有一天呢,两姐妹打算去山里探望外婆,山遥路远,待两姐妹走到,已是深夜,外婆家里没有点灯,夜色下,两姐妹看不清外婆的样子,只知道外婆浑身都裹着布。

姐姐问:外婆,你为什么要穿这么厚呀,明明是夏天。

外婆沙哑的声音传来,说,因为外婆生病了。

两姐妹不疑有他。

之后外婆说身体不舒服,让两姐妹先休息吧,正好姐姐和妹妹也都累了。

睡到半夜,姐姐突然发现床边的妹妹不见了,着急下,她起身下床去找妹妹。

走到屋子中央,她忽然听到木柜子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咔嚓。

咔嚓。

姐姐好奇地走了过去,对柜子问:外婆,是你吗?

柜子里的响声停了,一会后,传来外婆的声音,说,是她,她在吃外公带回来的胡豆。

姐姐当即问她,妹妹呢?

外婆说妹妹起夜去了。

姐姐点点头,打算回去继续睡觉,没走两步,她听见柜子里又传来声响。

眼尖的她发现柜子侧边其实有一个小缝,于是她趴在地上,对着那个小孔看进去——她看见了一只批了一半人皮的熊,抓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啃。

咔嚓。

咔嚓。

那是犬牙砥砺指关节的声音……而那只手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那是……

“那是妹妹的手……”

李之鸣的故事说到结尾,突然被人接话,接着他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沿着他的手背往上攀……在触及到腕骨的那一刻,狠狠一握!

李之鸣吓得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上官羽鹭挂在他腕骨上来没来得及拿开的手,以及男人拿另一只手捂着脸,肩膀止不住的发抖。

憋笑憋的。

霎时间李之鸣的脸色扭曲变形,宛若一个巨大的染缸。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上官羽鹭!”李之鸣震怒到。

上官羽鹭也是不装了,拉着李之鸣坐下,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笑道:“难为你怕黑又怕鬼的,还陪我来一趟鬼门关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之鸣哑火了。

明明是自己拉着他来鬼市……这人偏要说是陪他……

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过是个打闹的功夫,老太太端着热乎的饭菜来了。

饭菜算不上丰盛,不过是两个干巴的烧饼和一碟咸菜,还有两根玉米。

老太太把饭菜放在桌上,招呼他们俩趁热吃。

李之鸣吃了两口,找了个时机,问老太太:“婆婆,那个纸人铺在哪哎?”

“纸人?”老太太想了一会,“牛三娃那个摊摊嘛,后头山咔咔那哒,你问这个做爪子哦?少往山里头跑哦。”

李之鸣笑笑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今晚,他们俩就要动身去鬼市了。

开玩笑也该有个头,但是路易十六没有头

老板们——咱们家的预收上啦!是恐怖喜剧无限流哟~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感兴趣给它点个五角星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