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没主动亲过谁，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亲。我只能傻不愣登地直接把嘴巴贴上去。魏栩的嘴唇被泪水浸湿，亲起来苦涩得要命。而他苦涩的情绪仿佛能从触碰的地方一直蔓延到我的心底，弄得我都有点眼眶发酸。

我松开魏栩。没想到他被我亲了之后，哭得更伤心了。滚烫的泪水翻涌而出，滴在我的手臂上，像被猫抓了一样火辣辣的疼。我搂紧魏栩，不停地又是哄又是劝，可惜没用。他一头扎在我怀里，那架势像是要把三辈子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我心里纳闷，我之前好像的确对他挺差的，但有差到这种地步吗？

我是不是该从头反省一下我的所作所为。

看他这么伤心，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实在看不下去，干脆凑到他耳边说：“你怎么亲完还哭啊。我的口臭有那么严重吗？”

魏栩一口喷了出来。他被鼻涕呛到，狠狠地咳了半天。

我拿来纸巾给他擦了擦脸，又给他倒了杯水催着他喝了。他眼睛红红地看着我，说：“安安，我真的好喜欢你。”

那样子可爱得不行，我真恨不得再亲他一口。

“我……可以叫你安安吗？”他有点小心翼翼地说。

“你都叫多少次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没好气地笑道。

“那……不是怕你心里其实不愿意……。”

我从前是不太愿意，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一样了，之前的事都不算数。

我直视着他，点点头说：“可以。”

他咧开嘴笑了，笑得像个小糖豆。

“那——可以……不离婚吗？”

他一脸楚楚可怜地看着我。真不知道他这副小丈夫的样子是天生的还是专门学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不离婚。”

听到我的回答，魏栩的雀跃像快要藏不住一样。他笑得灿烂，看得我的心情也明亮起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又老实地坐回我身边，像是在仔细斟酌自己的用词。

“嗯，你问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顾虑。

“你……可以——不找别人么？”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没把自己气晕过去。我气呼呼地揪起魏栩的脸蛋把他揉成一个丑八怪，然后恶狠狠地说：

“魏栩，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不是的，我只是——”

“要是我不同意，你难道还要蹲在家里看着我出去胡来吗？”

“我不想，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但是……我看——你好像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听他这么一说，老脸一臊。

他似乎没有要怪我的意思。但是对我来说，那就是在怪我。我的良心会怪我。

“那都是假的、演的，故意做样子的。你一个都别信。”

“魏涟也是吗？”

啊？他还在吃我和魏涟的醋呐？

“他要不是你弟，我才懒得理他。”我果断和魏涟当场切割。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别的人我都不在乎。”我捧着魏栩的脸，像是让他安心一样，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魏栩感动不已，一把把我拥进他的怀里。他颤抖着声音，好像在自言自语道：“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听你说出这句话……”

他怎么总喜欢用这种夸张的字眼，我心里好笑。

“这辈子长着呢。以后机会多着呢。你要不嫌烦，我每天说给你听——”

他吻住了我的唇。

虽说吻是吻住了，但他好像也不知道怎么亲。我俩亲了半天，都把对方亲笑场了也没亲明白。我们干脆放开彼此，还互相擦了擦嘴。

“你……没谈过？”我有点尴尬地问。

“——嗯。”他点点头，“你也是？”

“那……不然呢。”谈过的能亲成这样嘛。

“所以说——这是初吻？”他试探地问。

我直接给了他一拳。

他突然变得很开心，笑得眉眼弯弯，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么在乎是不是初吻啊？”我嫌弃地看着他。

“不在乎，就是高兴。”

我对他这自相矛盾的发言嗤之以鼻。刚嗤到一半又被他拉过去亲了半天。从这以后，他总是找各种理由要和我“练习”接吻。练习就练习嘛，我又不是不愿意。可他实在太执着，好几次都亲到我下巴酸得直打架。我实在忍不了，推开他就破口大骂：

“你能不能自己练好了再来？！”

他还挺委屈：“我又没别人能练习……”

不让亲，那抱抱总可以吧。他往我怀里一钻，还非要两只手一起搂着他才算数。真是不谈不知道，谈了才发现，他可真是个十足的粘人精。而我就像那亡国的昏君，整个人沉浸在他的温柔乡里，无法思考，无力反抗，不能自拔。

不知为什么，和魏栩在一起之后，我会时不时梦到从前的事。“从前”我指的是上辈子。梦里的记忆很模糊，画面也很模糊。而梦醒之后，一切又会像清晨的薄雾一样，从我的脑海中消失不见。

是为什么来着？

对了，是魏栩说的那句：生命中的过客。

好像有什么人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我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了，但他说的那句话好像是——

“我注定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我记得那是在一个秋天。暑假过后，胖胖的男孩像是抽条一样，从一个小胖墩抽成了一根细竹竿。在我把欺负他的那几个人往死里揍过一次之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令人困扰的麻烦。渐渐地，有同学主动邀请他一起玩，还有女生给他递情书。

他全部拒绝了。

“你不跟他们去吗？”我问，“多交几个朋友不是挺好？”

“我不需要别的朋友。”他回答我，表情莫名的倔强。

“我只要你一个朋友就够了。”

我心里是有点开心的，但我觉得这样不对。健康的人际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拥有更多的朋友，他就可以从不同的朋友那里学到不同的优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我照葫芦画瓢，哪天学歪了也不知道。

“我的时间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有别的朋友啊。”我倒不是要赶他走，我只是想给他多一点选择。

“你愿意给我多少时间，我就要多少时间。”唉，他可真是死倔。

“不然你去谈个女朋友？谈女朋友可花时间了，到时候说不定你都没时间给我了。”

“我不想谈。”他一口回绝，然后看了看我，又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谁啊？”我一听，八卦的心突然膨胀，“哪个班的，漂不漂亮？”

“她有交往的对象了。”他一脸严肃地说。

这可难办了。

“那……她和对象感情怎么样？”要是感情不好，说不定我这个兄弟还有机会。

“挺稳定的，没看出要分手的意思。”

“那就算了吧。当小三——也不太好。”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知道，我注定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我本来就没抱希望。”

还生命中的过客，我偷笑。他是看我姐的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我姐说的当然不是我的亲姐，她甚至都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她是我的邻居，比我大几个月，她爸和我妈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我都管她叫姐，就这么一直叫到了上高中。

我姐因为“颇有姿色”，被班里的同学一致评为“班花”。班花自然有很多追求者。曾经有个追求者对她死缠烂打，让她不厌其烦。我随手拦了两次，结果被他们传成和班花在交往。更有甚者，还有人说我和班花在校外的小树林接吻，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想去和他们说清楚，我姐说不如将错就错，借我的身份帮她挡一下烂桃花。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一定要解释清楚的对象。结果最气人的是，那个死缠烂打的烂桃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我姐成功追到手。不久之前，两人还结婚了。我在他们的婚礼上，被老同学们当成最滑稽的小丑，狠狠地笑话了一通。

罢了罢了，我当了这么多年小丑，早就已经习惯了。我姐她幸福就好。

在我和细竹竿男孩讨论过交朋友的问题后不久，他像是突然想通了，开始和不同的新朋友接触。慢慢的，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成天围在我的身边。我很为他高兴，也有一点点的寂寞。但我觉得这样不对。独占一个人的全部时间，本来就不是一个朋友该做的事。

我与他做回了普通距离的朋友。见面的时候打个招呼，有时间了一起聚一聚。高三的时候，他报考了外地的大学。高中毕业以后，他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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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命中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