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看着我。你觉得我很漂亮,对吗?每次我到书店去,你这双眼睛好像要害羞地流下眼泪一样看着我。”她的皮相和骨相都出奇的好,使得她有种笃定的仿佛自己也了解一点的自信。商人小姐又恢复了她那慢条斯理的声音速度,一松一驰,也许意在放低你的警惕。她靠回椅背,扣子解开大半,姿势慵懒。
皮肤,信息素;看见的,闻到的。
你在书店里也不自觉望向过她,可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她弄得一塌糊涂,满脸红晕又睫毛湿透的模样。
你连拒绝都太难说出口,只怕一张开嘴唇会被欺负,只是低下头,右手落到车门内侧的拉手上一点点抓紧了。
“总是充满好奇心地、不经意地看向我。尤其是我也经常和媒体打交道,对于视线有种锐利的敏感。”
“不要着急否认,嗯……被我亲的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吗?抱歉。”商人小姐,不,应该说是樊珑。你感觉到她在盯着你紧闭的嘴唇和随着呼吸起伏的柔软胸脯,她又说了句听不出任何一点歉意的抱歉。
“怎么不说话?”抽动了两下嘴角,低笑着从你怀里捡起那只被揉皱的手套,展开后戴上了右手。戴着手套的、修长的手捏住你的腰,指腹揉了揉,随后动作又自然地沦为了有些暗示意味的单手紧握。
你碰到她手腕时被烫地往回缩了一下,然后轻轻往外推,仿佛怕自己动作会伤到别人似的,推了两下,才鼓起勇气稍微用了些力,“……我不要的。真的不用,樊小姐,我、我家里会打电话的,他们不许我晚上十点前不回家,会…会生气的……”
说到家里人,你忽然有些慌乱。两滴眼泪漂漂亮亮地掉出来。
你终于小声哭出来。
樊珑看见这举动,愣了一下,慢慢皱起眉,心里似有点不对劲的感觉。她终于有点发现自己似乎弄错了什么。
看见你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解了车门锁,脸色微沉,樊珑也收敛了点笑意: “所以你从一开始看着我,把我勾进书店里不是对我感兴趣?”
“我翻过的每一本书,第二次去的时候翻到你写的特制推荐卡片,也不代表你想跟我更进一步?……别哭了。”
“你特地来还一个‘陌生人’的皮手套。”
“……就是因为你的好心、善良?”从你无法掩饰的胆怯表情中,唯利是图的商人渐渐错愕,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你不喜欢,对我完全不感兴趣,”樊珑的目光开始像雪一样冷,仿佛能结出冰晶,她把车上定位的地点换了个位置,往回开的同时冷静地质问你,“既然你不喜欢我——我是说,一点也不喜欢我,为什么拿那种目光看我?为什么把那只手套戴在自己手上?”
*
她冤枉你了。
却也没有完全冤枉你。
她每个周三都会过来买一些无关紧要的书,坐在相比高楼办公室来说,简直小得像杂物间的临时读书区里等你给她收银装袋,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你被商人小姐送回家之后,她烦躁地捏捏眉心,随后取下手腕上的发绳,将散落在肩上的头发随意扎起来,偏头时,有些忍耐意味地磨了磨牙,“抱歉,误会你了。”
“今天是我做错了,不过……”
樊珑回过头来看你,看了两秒钟,呼吸微微加重,瞳孔有了变化。
“你真的……之前的事也是误会吗?温泉酒店那次,你不是故意过来……”你面露疑惑,她一看见这样的表情轻微吸了口气,看了眼手表,已经很晚了,“算了,你先回去吧。”
你说了没关系,说了再见。没有像寻常人那样发脾气,也没有大声斥责她,只是点了点头,有点难堪地走远了。
她想起来你们第一次见面,路过书店里时心里满是证券投资、生意合同和红黄绿股票分时走势图,接了个电话被家里催着婚姻感情状况,靠在车边口袋摸了个空,“……去跟几个适龄omega约会有那么难吗?你都多大了,二十八了,把你的头脑分点在这些事情上,聪明的头脑赚钱是跟点钞票一样容易,只要抓准时机,及时反应,更重要的是,要在事件出现前就主动发现其必然性……”
电话里催婚催恋爱的父亲谆谆善诱,言语验证爱情的必然降临。
樊珑去街边买了包烟,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那些人我硬不起来。”她没兴趣,信息素也没反应。
爱情?
她在电话里嗤笑。
爱至少一半是性组成的。
说着她走过书店,随手接下穿着小兔玩偶服的人递来的传单。在那里正好有个垃圾桶,她停下来丢了手里的烟蒂,旁边的小兔玩偶刚下班,接过同事给的果汁,炎热天气下摘下来头套,抱在怀里,五根手指张开乖乖握住了莓色的果汁杯。樊珑转身时“小兔”被同事叫了一声。
小兔玩偶应了一声。樊珑下意识也回头看了一眼。
樊珑到现在也可以肯定你们两个之间,是你的眼睛先看向她,先看了她一眼,看了一眼后,又低了头,擅自多情地、湿润地羞怯了。穿兔子玩偶的人走过来向她推销畅销书,她长得很小只,樊珑一闻就知道是个beta,身上是勾人的甜味,耳朵粉红,两只手拿着一本推销的样板赠书递过来,介绍了两句就跑走了。
……怎么让人看起来觉得饿。
一种饥肠辘辘的、柔软地碾过去了道德准绳的危险感觉。
樊珑很确定自己看见这个可爱的beta看向了自己的高级腕表,整整两秒钟。这么短的时间,除了奢华外观上面缀着的钻石和显而易见的价格之外,还有什么能看见的,总不可能是里面的万年历和天体图表吧?
那本样本赠书被压在报表下好几个星期,之后樊珑才偶然间抽出来看了一眼。书名,两个缠绵字眼——《情人》。
之后她每周三抽空去那个书店里浪费时间,试探的过程大约花了小半年。
首先,樊珑打扮地极富有魅力,她往常对人不感兴趣时,也受到过追捧,知道别人在自己身上图谋和着迷什么。她靠在窗边看书时大部分时间在复习那些烂熟于心,但能显示自己信息,提示自己身份地位的书籍;她穿制服,戴眼镜,她的信息素是雪酒味的。
如果beta能闻到信息素的话,大概就会像“小兔玩偶”这样,连指尖都被这浓烈的求偶信息侵略到透着粉色。
其次,樊珑不主动和那个beta说话。她从上学到进公司,一直保持着令人讨厌的高傲,又有些隐性的恶劣,从不悔改,二十八年都过着高岭之花的生活。
好比每次收银时,她稍微弯弯腰,就不必人踮着脚尖把东西往上送。
好比她极冷的音色,放温和一些,也不至于让人那么局促胆怯。每次你要和她说话,声音总是不自觉地示弱,柔软甜蜜得好像伸手进去搅一搅,能沾满蜂蜜奶油一样,“欢迎下次光临。”
每次把纸袋捧得高高的。樊珑觉得这样挺可爱的。樊珑想睡这个beta。
这代表她被吸引,和并不难以启齿的**。每个人都会有**。
事实上,她去第二次的时候已经在各种思绪之间想到过“婚前协议”这个词了。让这个叫“小簌”的beta花自己的钱,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给她买衣服、珠宝、项链任何没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只要……愿意让樊珑脱下来,毕竟樊珑赚那么多钱,积在银行卡里的多位数又不是光等着发霉的。
樊珑第五次去的时候,在之前偶然看封面翻过的几本书里发现了特制的推荐卡和书签,在其中一本“放荡”的爱情书的书签里,甚至看到了起决定性的东西。
书签正巧卡在这一段:
“她们亲吻,亲吻。她们之间没有了羞怯拘谨,没有了羞耻或尴尬。她想,她们超越了所有这一切,就像跑步者冲过终点的红带子,一下子轻松了,她们的眼神里闪耀着胜利的光芒,闪耀着惊奇的光芒。只要有机会,她们便赤身罗体躺在一起。夏日闷热,空气如温暾的水,莉莲将头发绾到耳后,将面颊贴紧弗朗西丝的胸脯听她的心跳,亲她的乳芳,抚弄她的双腿。“弗朗西丝,你摸上去像天鹅绒一样,”她第一次这样做时,呢喃道,“你就像酒,我的手都醉了。*”
萨拉·沃特斯,《The Paying Guests》。极为缠绵的一段。
可重要的不是这段话,而是书签的右下角小小的两个铅笔字。
她的名字,“樊珑”。
看见的一瞬间,纸上的电流刺了这个高傲的女alpha一下。让她产生近乎志得意满的温暖心情。她往常不是个容易认定自己在重要竞赛或者商战中开头就能一举夺胜的人,此时却变得懒洋洋而胜券在握。
谁写的,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的。处理书架补足书籍的员工里只有还在读书的……或者说,有必要猜吗。
对她感兴趣的某个人,不知道如何想办法知道了她的名字,又某个时刻想起她,不由自主地写下她的名字。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樊珑冷静地拿起来问了一句,店里人纷纷摇头,收银台前的小beta看过来,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有些脸红,紧张地看着她。
只有她知道,当她看到的时候,深深吐了口气,不可忽视的一点愉悦,甚至无法抑制地、隐约兴奋起来。
半年里樊珑借的书、买的书有些是故意买关于alpha和beta的,主流唱衰非AO的结合,无非是alpha/omega和beta因为一时情热昏了头,激情褪去,最后两看相厌的故事,她挑出来那些结局比较好的,偶尔工作闲余间也耐着性子把这些逻辑喂狗的甜文看完了。
线下书店的生意本来就不好做,为了不让这地方倒闭,樊珑也想办法送了几次钱,原因不好说明,只好随便跟老板说:“……我喜欢纸质书而已。”混了个脸熟后,年终时,樊珑送了书店老板几张高级温泉酒店的体验劵,让他把兼职员工也带去。
就是这次温泉酒店之旅,你穿上了酒店里她送给你的衣服,房间里有同龄人间流行的游戏机,你试着玩了几次,不自觉着迷忘了时间。
等匆忙出去和大家聚会完,你却喝多了酒,不小心闯进她的房间里。
好像是刻意的,又似乎只是巧合,你只穿着浴衣,通身粉红的小兔子一样掉进来,缩在樊珑的怀里,睁着眼睛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意识不清地喊着:“学长……学长在哪里,”樊珑一开始没听清,还皱眉问是谁,“学长…被妈妈带走了……”,樊珑凑近了,抱着的腰软到了床上,依稀只听见妈妈两个字,后来被甜蜜柔软的小小嘴唇怯怯地贴住了,僵硬了片刻。
【反正我们彼此有意,搞不好会走到结婚那一步……】
樊珑这样想着,完全没意识到alpha的信息素释放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
你第二天醒来,身上一片狼藉,手腕脖颈多了许多昂贵的钻石配饰,生殖腔都被顶得酸软。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洗完澡,出来就有些气恼地发现你跑了的樊珑却记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过后,樊珑发现你不是第一次,也没有什么alpha癌的恼怒,脑中只是闪过“你之前交过男朋友/女朋友”的概念,再深就是“分手后还有联系吗”之类的略微警惕的想法了。你一直哭,樊珑有点后悔弄得有点深——她自己没有这个概念。是你一直推她。樊珑问你怎么了,才得到呜咽的答案,“出、出去点…”。不自觉兴奋起来,有点昏了头,把准备送你的礼物翻出来,边顶边戴上去。之后收敛本性温柔了点,刺激过头,在这种事情里其实是不会舒服的。之后她便一直等你跟她提出交往再顺理成章地答应,谁知道忍了一个星期,你却跟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怒气一点点积压在冷艳的外表下。
她给你买衣服,买游戏机,甚至兼职的工资某种程度上也是她出的。
你写她的名字撩拨她,送的第一本书叫《情人》,她随手一翻的书,你细心写了推荐语等她下次看,最为重要的是:你羞怯地注视她,长时间,每一次。温泉酒店那次樊珑准备结束试探,直接挑明,正巧你却喝醉了什么也听不懂。
有时候樊珑真以为你是故意的。
可你太可爱,太合她心意,有些事情她也不在意。可有些事情她无法容忍。
“你应该知道那天,那个人,好像是我吧?”在送手套事件发生的前几天,樊珑随手选了几本书,结账时神情冷淡地望着窗外,嘴里的话,猛禽捕猎时的利爪一样毫无征兆地扑出来。
冤枉了,但没完全冤枉。因为勾引了,但没完全勾引。妹是真·纯情系海王。剧情在后面是有原因的,强制交往之后再说。
ABO有很多私设。
有一点樊珑判断正确:妹对她很感兴趣,很感、很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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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堕落的箱子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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