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羞红了脸

傅鹏程开资的情况跟矿上的正常工人们不太一样,别人都是月月结,他则是矿长那边随机隔段时间就给一笔。

因为是直接跟着矿长干的,平时主要就是帮着管管矿上所有人,所以他的工资不吃固定死工资。通常就是矿长想起来了,就一下子给他一笔。

这个时间可能是两个月三个月,长的话更可能会半年。

且一般规律还是矿长这段时间赚得多,相应给到傅鹏程手里的也就多,赚的少给的就少一点,但最少也比其它工人要多很多。

所以傅鹏程一旦开资,拿到手的数目,基本最低都得以万起步。

还正这么想着,傅悠然就见她爸果然,敞开衣服里侧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整沓被封紧的百元整钞。

中间白色纸质的封钱条还没拆,放炕上就推过去,顺着油布滑到了伊梅竹手跟旁。

伊梅竹也眼都不带眨的接过,数出来一小摞散票,再递给傅鹏程。

这是用来给他买他刚口中说的彩电的钱,还有买烟平时请客等等。

疑惑问:“怎么这么快?不是上上月底才给开过一笔吗?”

傅鹏程接过钱,又从里面抽出来两张作势递回到伊梅竹手边,还示意向她抖了抖。

伊梅竹疑惑望他,傅鹏程:“不抽烟了,留着给你和然然多买点好吃的。”

伊梅竹嘴上抱怨:“也没几个钱,你自己拿着花就是了。”可手上倒是老实接过。

还不免神色间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害羞情态来,看得傅悠然背过脸去,直捂着自己嘴偷笑,暗道她爸还真是宠她妈妈。

不过又想想也是,她妈妈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只是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姑娘,搁后世,城里人家的女儿到了这个岁数,连婚都还未必有结呢,所以实在算不得多大。

她爸爸也才比妈妈大个两岁而已,两人当初都是卡着法定年龄结的婚。

而且明明是怕二手烟呛到妈妈和肚子里的小弟弟,一个大男人却也不好意思明说。真的是只管做不带吹的,万幸她妈妈向来都是能明白爸爸一片苦心的。

傅鹏程龇着一口大白牙,将剩下的钱塞回刚那个口袋里,走了两步蹲地上,推开对面墙角的碗柜下头玻璃,探头进去找要宰鸡的工具。

“我跟周四提前开的。你这不怀孕了吗,平时吃的穿的用的,接下来肯定用到钱的地方还都多着呢。反正自己拣喜欢的、好的用,咱用不着将就。”

伊梅竹听后,更是控制不住笑开了颜。

傅悠然听着都觉她妈妈本来平日里就把自己养得够娇贵了,如今她爸这话,直接就是让她继续升级“变本加厉”。不过却也跟着笑,乐见其成。

舍得给媳妇儿花钱的男人才是好男人,舍得给妈妈花钱的爸爸才更是个好爸爸。

傅悠然反身:“妈妈,我跟着爸爸出去看看。”

伊梅竹正在那里用指尖搓着,数剩下的钱对不对,她倒不会像别家媳妇那样,数前在大拇指上唾口唾沫,闻言头都不抬:“去吧。看完记得别乱跑,马上回来啊。”

“嗯。”傅悠然趿拉上拖鞋,飞快跟了她爸出去。

见傅鹏程一手拿着切菜刀加个碗,另一只手倒拎着鸡,方向却不是就在他们这个大院里处理,而是要出去外头。

奇怪追在身后:“爸爸你怎么跑那么远?”

傅鹏程闻言,见是闺女跟出来了,停在那边回头:“你妈正怀着孕呢,这见血的东西还是远着些的好。你怎么出来了?”

傅悠然追上去,跟傅鹏程能并排了,仰头:“我出来看看。”

杀鸡这种事情倒也属于家常便饭,傅鹏程对着自己闺女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示意她跟上。放慢速度两人出了外头隔着一堵墙的街道边上,那里有条不深不浅的土沟。

蹲那里,傅鹏程扇了扇手,怕呆会儿血会溅到闺女身上,示意她再往远撤点。傅悠然屁股往后头又挪了挪。

傅鹏程满意了,这才单手抓住那只公鸡的俩翅膀,把它提溜到前头。

完后不管鸡怎么挣扎,左手箍紧它一圈尾巴不松手,右手又拎着它鸡冠子使劲往后扯。一起塞左手大拇指下单手跟尾巴一起扣紧了,这样公鸡整体就呈一张深深弯起的弓形,前面露出一大截特别明显的鸡脖子来。

三八两下又拔干净了鸡喉咙处的一小块毛,傅鹏程抄起刀来,在这里用力一拉,就割开一道小口,进行放血。

不然会影响肉质。鸡血用碗接住,大概七八分钟吧,那鸡就停止挣扎了。

这就差不多齐活了,傅鹏程撑着腿站起来,一手提溜软趴趴的鸡,一手端碗,冲傅悠然扬了扬头:“回喽。”

两人回去,傅鹏程把鸡扔到门外两级台阶下的土院子里,进到家里没一会工夫,就端出一盆烧滚烫的热水,把鸡直接扔进去。

浸泡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吧,拿出来试着揪了揪,可以了,全部拎出来。

摆在院子地上就开始拔毛。嘴巴和脚上硬的地方先拔,再从上到下顺着彻底都拔干净了,重新用水将去干净毛的整只鸡再清洗一遍。

端出块板子,就在外面台阶上继续处理起了内脏来。

先用刀在脖子下面鼓起来一点的地方割开,拉出来会有一块囊。

这是鸡的嗉囊。里面捻开就能看到,都是还没被完全消化的食物。

鸡凡是吃进嘴的东西,都要在这里先被经过润湿软化,而后才会被送入胃里。

然后开腹,在鸡两腿之间屁股上方,竖直下刀。豁开一道大口子,方便整只手掏进去,拽紧所有内脏往出来拉。

就能连同刚刚脖子那里被抽出的部分,一起都从这里再掏出去了。

傅悠然他们家现在买回来的这只是公鸡,如果是母鸡,一般运气好的话,这时候就还能掏出来几颗、乃至一大把的未完全成型鸡蛋。

像是只有蛋黄那样,黄澄澄的有大有小。大的如汤圆,小的也就小拇指指头肚那么丁点。

他们家没人吃鸡屁股,所以傅鹏程最后捎带把这块也给单独割了下来。

回头隔壁邻居他们小儿子爱吃,正好连同整只鸡一起煮了,他准备加上这个,给对方单独端一碗送过去。

头前儿全托了人家夫妻俩在医院帮衬他们一把,傅鹏程实在感激的厉害。

这时候邻里邻居们的关系都十分密切,你来我家我去你家串串门蹭蹭小酒小菜的,大家坐一起氛围轻松唠个家长里短,都十分正常。

而且关系特别好的,但凡家里有了什么好吃的,时有也会惦记着给对方专门送去一份。

也没那么多讲究,就拿自己家里一个大海碗满满装上一大碗,趁着热乎气紧跑两步,送过去就完了。

之后对方吃完了,再会抽个空给你把碗送回来。当然一般连同回来的,就一样也还会满满一大碗别的东西。不拘什么都行,大家你来我往讲究的就是个感情长久。

不像后世住楼房里,人们普遍已经人情冷漠。有那夸张的,甚至连楼上楼下、乃至对门究竟住着谁都不太注意,窜门就更不可能了。

送礼也非要讲究个体面排场,亲的远的一视同仁。

傅悠然她爸这鸡迅速分块下锅,扔了料下去先焯一遍水,去去腥味。

中间忽然想起什么,坐在之前傅悠然踩着上炕的那个木制小板凳上,从灶台边上抬起头来,视线紧张地观察伊梅竹两秒:“你没事吧?”

伊梅竹被问得莫名其妙:“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做炕上就等着吃了,光俩眼睛看半点力用不着出。

紧接才迟钝反应过来丈夫什么意思,愣了下。恼瞪傅鹏程一眼,却眼波中分明带着笑意,嫌弃挥手:“我没事,压根没有什么孕吐恶心的反应。”

傅鹏程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不然还怕这种焯水的半生不熟荤腥肉味散发到空气中,房间逼仄,万一再腻着他媳妇儿。

重新埋下头,人高马大却憋屈只能坐在那个小木凳子上,也神态自得。举手投足动作间,也是早就做惯了的熟稔,慢条斯理往灶台里添炭。

用个铁铲,从旁边一小撮煤堆里铲起一铲子碎炭,抖啊抖送进去灶膛。

外头人也许用不起炭,会多用些木柴类,养牲口的可能还会用什么晒干的羊粪牛粪去烧。但他们毕竟是私人煤矿上的,尤其她爸早八百年就跟着现在这个煤老板周四叔叔的干活,缺炭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旁边另一只手傅鹏程还得握着风箱的把手,一直用力同步拉出来,再送进去。那风箱口就也跟着咔哒一声起,又咔哒一声落,十分清脆,还有莫名一种氛围安详的韵律。

这时候还没有后来的煤气罐电磁炉,村里人家里,一般都是在用这种最老式的木制风箱给灶台里鼓风。这样风送火起,里面的火焰才能燃烧得更快更旺些,相当于后世的鼓风机。

既然叫“箱”,可想而知体积自然也是十分大的,一两平方的灶台侧面有多大,它就跟着也得有多高。基本砌得严丝合缝,竖直垒在灶台最外边。

至于灶台里边,直接就是连着炕的,那边可放不了任何东西。

宽度大概有成人两三个巴掌那么宽吧,所以拉起来分量也是十分沉的。至少那时候的傅悠然,可是无论如何都拉它不动的。

想了想就提议:“爸爸,咱们是不是应该换个电风匣啊?这样有时候,然然就也能自己用得动灶台了。”

电风匣就跟个大大蜗牛壳似的,金属的,可以使唤电的。一插上就能“呼呼”给灶膛里可了劲儿的自动鼓风,那玩意儿用起来可比手动的风箱要省力气多了。

闻言这回傅鹏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伊梅竹直接好笑出声:“我是怀了个崽,又不是瘫了不能动了,火啊热水这种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个小孩子家家没事鼓捣那个干什么?有工夫就到外头玩儿去!”霸气给傅悠然怼了回去。

傅鹏程也跟着笑了:“咱们这个灶膛口,在上头不在地下,没办法用电风匣,除非还得请师傅把灶台重新盘一下。”

不过傅悠然这么一说,傅鹏程倒是也瞬间想得深了。

伊梅竹前两天才出事,怀孕早期就遭了这么一回罪,在傅鹏程看来即便医院里头医生再如何跟他保证他们母子健康没什么问题,但他觉得总归多少还是伤了元气的。

搁往常,傅鹏程对他不在家的时候,伊梅竹做饭这件事还是不怎么担心的,但这下可就得多考量考量了。毕竟正如他闺女所说,这么大个风匣子,拉起来确实费劲。

连他个大男人一顿饭做下来,左胳膊都隐隐有些酸胀,凭现在的伊梅竹,又怎么能够受得住?

所以饭一做出来,傅鹏程抱着碗就赶紧去了隔壁。

这回却除了给他们送这碗鸡肉的同时,还另外有一件事,想拜托对方家的媳妇能够帮帮忙。

伊梅竹她们这边已经另外又垫了张薄一点的油布,拉到炕中间在炕上摆好了用餐地。

碗筷什么的也全都摆到了这上面,中间一大盆满满的都是鸡块,配着些时令绿菜还有最主要的土豆精髓,另一边还有一小盆米饭。

伊梅竹先给傅悠然盛好米饭,又从大盆里铲出来一铲子鸡肉,满满当当地铺到了米饭上头,端给傅悠然,这才开始给自己盛。

傅悠然抱着碗,抽空从碗沿口侧眸,见她爸显然是把刚刚自己有意提起的那话听进去了,放了心。

她记得前世就是因为拉风箱做饭这事,导致后来有次她妈妈在怀着小弟弟肚子极大,已经到了八个月左右孕晚期的时候,有天一下子岔气,那回就险些引发了胎儿早产。

之后出生以后的弟弟每随着月份增大,基本就总是会不断的身体容易出现这问题或者那问题,她妈妈当时就背过头总忍不住默默流泪责怪自己,说是不是那次不小心给伤到了弟弟哪里。

当然现在的傅悠然早已经从书中知道具体原因了,黑洞洞的眸心随时欲择人而噬,埋头假装无事,狠命扒拉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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