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队的人在门口候多时了,方老板甚至手里都没来得及抓东西就被人推搡在地,年轻的男人倒是有点拳脚,但也耐不住人多,被几个人压在身上,打得眼泪汪汪。
疼,实在是太疼了!
陈源刚想开口,就被张秘书从后撞到方老板面前。
“陈哥,这帮瘪犊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咱们揍他们!”
温暖站在旁边看着,陈源就算是为了让温大小姐满意,他也得装模做样地打两拳。
“还得我陈哥,”张秘书夯了方老板两拳,“打得方老板嗷嗷叫。”
“......”
方老板挣扎着转头,顺着声源处看向陈源,疼地龇牙咧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陈源有心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停吧。”
温暖做事还算有分寸,没让人拿工具下狠手,拳拳脚脚都落到了身上不显眼的地方。
“会说话了吗?”
生意场上混起来的男人,向来能屈能伸。方老板点头如捣蒜,人都站不起来,却还是朝着自己脸扇了巴掌,真情实意开口。
“温小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嘴贱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说着,他又朝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清脆响亮。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温暖平平淡淡地看了眼陈源,看吧,事实上就算没了他,该道歉的人依然还会道歉。
金钱地位好东西啊,人人趋之如骛。
陈源迎上她的目光,忙挤出个笑:“小暖,差不多了吧?”
温暖手里拨弄着温成的电话,停了片刻,视线落到方老板的公文包。
离包最近的王助理都没反应过来,陈源就已经快走两步,拎着包朝温暖看了眼,确定她没有要的意思后,毫不犹豫地扔给了方老板。
“方老板,该给的赔偿...”
“这就给,这就给。”方老板抱着包连连应声,拉开拉链毫不拖沓,掏干包里和身上的所有整钱,又扒了他娘家弟的兜,勉勉强强才凑出了个小三千。
现在钱值钱,出门能带个几百块钱就都是有钱人了,像方老板这种包里能放四位数的,那都是大老板。
“还差点。”张秘书见钱就亲,零钱也没放过,数了两遍,真诚建议,“要不咱们带他们去取吧?”
“打个条吧,让他们按银行利率还,”温暖看了眼会议室里的表,“我出去回个电话。”
“是。”张秘书遗憾点头,麻利地起草欠条。
方老板现在只想走,格外配合张秘书,签字手印都做的相当痛快。只是,当放下笔时,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向桌侧放着的一沓钱,心痛如绞。
这原本是他们谈完合同用做吃饭跳舞找女人的庆祝花费,没想到现在合同没谈成,挨了顿打,钱他奶奶的还得给人全掏出来。
妈的。
方老板不敢抬头,手却狠狠地握成拳,记下了今日事。
给他等着!
陈源着实没想到事情能走到这一步,坐在被人踢倒的凳子上,半天都说不出话。
闹成这样,今天的合同是绝对谈不成了。
但明天呢?还能有机会吗?
他不得不开始深思,怎样才能把方老板这步棋给走活。还有就是温暖,今天闹成这样到底是因为发大小姐脾气还是被人撺掇着刻意为之?
如果是刻意,那又会是谁在撺掇?
陈源看向还在朝方老板挑刺的张秘书,又想起至今没来工厂的荣副总,沉默不语。
温暖打电话向来很快,进屋时只看了眼欠条,又让人开始搬运煤炉火钳,没个停闲。
方老板微微低头,态度恭顺:“温小姐,我们能走了吗?”
温暖瞥他一眼,又淡淡移开视线,不做搭理。
方老板显然是被打惨了,一动不敢动。片刻后,又撑不住把自己的手机和手表都取下来,一股脑地放到了桌面上,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
“温小姐,你看,我身上真没东西了。”
他现在都还觉得是温暖说一套做一套,现在不放他们走,八成是看他们凑不全钱,心里不高兴。
温暖视线都不曾给半分,始终站在离他们最远的窗口处,享受初夏微微燥热的空气透过窗户,融散空气中难闻的汗味,呼吸间都轻快了些许。
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方老板估摸不透温暖意思,又等了许久,汗顺着额头往下流,预感越发不好。
他心下打鼓,强行扒着娘家弟的衣服,上上下下搜索一番,把他藏在鞋垫子下的几张钱都给扒了出来。而后,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现在是藏钱的时候吗!
眼里没成算的东西,他们能平平安安出去不比什么强?
方老板把所有东西都递给张秘书,一脸赔笑地开口:“温小姐,我们真的掏干净了,可以让我们走了吧?”
张秘书着实没想到他们现在放的有钱,握在手里都像是赚的。这些课不算他们写欠条上的钱,那都是他们自愿给的!
真不愧是他们大小姐,往那站一站,一句话不说就把他们唬得掏干了身上的家当。
“着个什么急,等着吃饭啊?”
方老板顺着坡下,满脸讨好:“是、是,早起就没吃。”
“我看你们坐这一上午可没少吃。”张秘书心眼小,向来是睚眦必报,拿钱往他身上拍了下,露出了个不太好的笑,“耐心等着吧,我们大小姐都没饿呢,你们急什么。”
方老板鬓角出汗,又悄悄抬眼看了眼温暖,实在想不到她要干什么。但商人的危机意识却还催促着他尽快离开这里。
看不透的人永远最危险。
“温、温小姐...”
温暖轻声打断他:“走吧。”
“哎、哎!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方老板终于能长舒口气,夹着自己的公文包,奔着门口不回头。临出门时,却恶狠狠地看了眼陈源。
“陈哥不下去送送?”
陈源坐着没动,手指摩擦裤面,笑着开口:“他们惹小暖生了气,我打他们都还来不及。还去送他们?我巴不得他们今晚不走,让我动手再打个痛快。”
张秘书点头附和:“是,刚刚大家伙都看见,就陈哥下手最狠。”
陈源笑着没反驳。
温暖转过身,看不出情绪:“陈哥还是下去送送吧。”
直到走完所有楼梯,工厂大门近在眼前,方老板才敢大口喘气。燥热的空气不断涌入肺间,他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娘的,一个贱丫头片子,还他妈的温大小姐。
“我呸!”方老板回头看了眼办公小楼,露出满口的黄牙,眼底闪烁阴森森的光。
“姐、姐夫!”
紧挨着他的娘家弟像是吓破了胆,连连后退,嘴唇止不住发颤,差点没坐地上。
“喊我老板!”方老板被他扯得不高兴,伸手就朝他脖子上打了一巴掌,瞪他一眼,余光却看见正面前停了一辆车。
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是穿着常服的年轻男人。
他们走近,男人把证件递到他眼前:“警察。”
刚赶到的陈源目睹全程,脸色顷刻就变了。
——
“坐吧,大小姐。”
温暖前世因为温成的事,没少来警局。现下,也算熟门熟路。
“听说你们打了人,还拿了人家的钱?”常惟实给她倒了杯水,“大小姐,你们这犯法的知不知道?”
他语调奇怪,一口一个的大小姐喊的人极其不舒服。温暖知道他是故意刺自己,温家虽然有钱,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省会城市,有钱的老板多了去了,放到有权有势的常家那也是不够看的。温爹早年就是靠着常家的关系才做活了厂子,小时候他们还在一起玩过,算是有了点交情。但也仅限于此,属实一般。
“我们可没打人,他们先找事,我们厂里人都能证明。大家伙眼睛都看着嗯,明明就是他们先拍的桌子动的手。再说了,他们可是一群骗子,我们就算打他们,那也是举报有功,挽救了人民群众的财产损失。”
常惟实阴阳怪气:“您可真敢给自己贴金。那按着你这么说,我还得给你发面锦旗了?”
“送我们厂就行。”温暖真不跟他客气,“其次我们也没拿他们的钱,都是他们自愿给的赔偿金。一没拿刀架他们脖子上,二没有上手明抢,我们算哪门子的拿人家的钱?你们可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我们也是有人证的。”
”这几千块钱看着是多,但我们厂的会议室,你也知道,里面的桌椅板凳用的可都是紫檀木的老物件;再加上员工的医药费、误工费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那些钱都还不一定够。”
温暖伸出葱白手指,粗粗一算:“我今天可是发了善心,一分都没多要。不信你等着,我回去就让我们财务给算个清单,咱们多退少补好吧?
多退少补,说的倒是好听,但常惟实一句都不信。他早就不是小时候的他了,还能再被她两三句话给唬住?
笑话。
但方老板那事还真没法说,两方各执一词,又没个影像记录,谁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判不了的官司,谈到最后,他们也只能在中间和和稀泥,让两方相互道歉,互赔医药费。
常惟实拿温暖真没什么办法,只能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她两句。
“对面的医药费,你们也不能少。”
“一定。”温暖答应地爽快,“只要他们去医院验伤,留有单子,我肯定分毛不少。”
前提是,方老板还能出的去。
温暖今天配合地都有点不像她了,一点儿脾气不发不说,还相当坐得住。
常惟实打量了她几眼,不大放心:“我跟你说人家是台商,有保护政策的。出了事,温成护不住你,别找事。”
“他们是假的台商,你们看不出来吗?”
“大小姐,你得讲证据啊。他们现在有担保,有律师,我们管不了的。”
常惟实太圆滑了。
“是管不了还是不想管?”重来一世,温暖发现她跟常惟实还是聊不到一起,“我也实话告诉你,这方老板不是本地人,大老远跑到咱们市,肯定不会是只跟我们一个厂谈生意。我听说,薛静妍他们家可连单子可都签了,还是薛静妍亲自谈的合作,十好几万呢。”
常惟实神色微微变了。
“常大队长,我劝你还是好好查清楚。万一薛家真中了套,薛静妍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常惟实喜欢薛静妍,但薛静妍最不喜欢温暖,尤其是温暖又相当有脾气,他们几个关系挺僵的。
温暖合上钢笔,遥遥地指了下墙上的挂钟,善意提醒:“常队长,你时间不多了。”
常惟实深深看她一眼,抓起帽子就走。
温暖跟着王助理从警局出来,一路上王助理欲言又止。
“别想了,骗他的。”
温暖站在台阶上,声音轻松。
跟着盛渊过了这么些年,温暖从他身上或多或少地都学了些东西,学的最为深刻的一课就是不留隐患。
运用到方老板身上也是一样,她不动他就算了。但凡动了,她就得把人按死了,不会给他任何能跳出来恶心自己的机会。
很多事情都是经不起查的。
“小暖,”陈源跟她前后脚出来,强撑露笑,“我送你回去吧。”
温暖还未来得及答话,就听到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随后就是“嘭”一声,车门被人强摔而关。
温成下车,满脸怒气:“温暖,你给我滚过来。”
出息大发了,都敢把他给捆屋里了。
他今天非得让温暖知道知道谁才是哥哥!
温成不动声色地掐了自己的一把,疼地瞪圆了眼珠。
怒不可遏,他超凶!
陈源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两兄妹闹了脾气,习惯性地站他们中间打圆场。
“温成哥。”
他上前一步,温暖紧跟着他的脚步迈了两步,刚刚好挡在他跟温成之间。
陈源:“?”
不待他反应,温暖双手伸开,一副护短样,梗着脖子开口:“哥,所有想法都是我自己想的,所有事都是我自己做的,绝对不是陈源哥教我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陈源不明所以,但满眼感动。温成目光巡视在他们身上,摸着自己聪明大脑袋,瞬间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
休想糊弄他!
“是你啊。”
温成向来双标,一把扯过温暖,看向陈源的眼神已如死人:“原来都是你教我妹妹做的这些事!”
陈源:“?!!”
陈源——一个平平无奇的背锅侠。
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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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背锅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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