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借了新知青一人五十斤苞米面,三十斤地瓜,搬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劳作了一天知青们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各自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上工的铜锣就敲响了,梁田田和郭朝跟着老知青手忙脚乱的收拾好,抓了个窝窝头在手里就匆忙的上工了。
按照规矩,知青上工都是一老带一新,左艳梅带郭朝,马艳玲带梁田田,左艳梅和郭朝的地离她和马艳玲的地有一点距离,梁田田看得到左艳梅弯腰示范,但听不见她们说话,虽然马艳玲对她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但梁田田自认没得罪她,所以也没在意,看马艳玲已经下到地里连忙跟上去,客客气气的道:“马知青,辛苦你教我怎么割稻子。”
但让梁田田没想到的是,马艳玲就跟没听到一样,握着镰刀弯腰抓住稻穗“刷刷”几下就割出去老远,跟梁田田拉开距离。
梁田田皱眉,她不知道马艳玲对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敌意,但现在显然不是追上去吵架的好时机,幸好,她旁边还有一个弯腰割稻子的人。
梁田田凑过去,仔细观察那人的动作,抓着稻穗的手指修长,挥舞镰刀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弯腰绷起的大腿很直充满力量感,是个身材很好的人呢,梁田田想。
华韬低着头,握着镰刀的手不自觉的用力,那个女知青的眼神火辣直白,却没什么恶意,他听到了刚才她说的话,她应该不是看自己,而是看自己怎么割稻子,华韬想。
又想到昨天小弟吃糖时候满足的小脸,华韬放慢自己的动作,尽量让旁边的小知青能看清楚。
本以为看一会儿梁知青就会明白,自己去实践了,可好半晌那道火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看得他脸红心跳,紧张的差点割到手。
梁田田还纳闷刚才还干得好好的人怎么她看两眼就开始同手同脚好像肢体不协调似的,正想着就见那个肢体不协调的人猛地扭过脸来很凶的看他。
梁田田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是华韬。
女孩子白净的小脸上写满惊吓,就像一只被猎人瞄准的小兔子一样惊慌失措,他吓到她了。
华韬见她呆呆的不动,叹口气,算了,就当是报答她昨天的那几块糖,华韬走过去,弯腰示范:“抓着稻穗的手要靠上一些,不然容易割到手,还有镰刀的动作不要太大,小心割到腿,割好的稻子最后一起送到广场上晒干等待脱粒就行了。”
梁田田呆愣愣的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弯着腰抓着稻穗,镰刀用力,稻子是割下来了,就是用力过猛,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啊!”梁田田挥舞着稻子惊呼出声。
一双大手及时从后稳稳扶住梁田田纤细的腰肢,看她站稳后马上松开手,退到一边。
梁田田松口气,幸好华韬扶住她了,要不然众目睽睽之下可丢大人了。
梁田田小声道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意,及肩的长发被她在头顶梳了个小丸子,随着她刚才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可爱的想让人上手捏一下。
华韬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声音冷淡:“没事!”
说完又退后一步,好像生怕跟梁田田沾上关系似的。
梁田田心里“嘁”了声,心里不满,本姑娘又不是电磁炉,碰一下还烫手了咋滴,有心想要逗逗他,但想到这个时代对男女关系的敏感性,还是压下了到了嘴边的话,乖乖的再次握着镰刀去干活。
试了两次之后,终于掌握了技术,动作也开始流畅起来,割稻子也没有很难嘛,至少比杀丧尸容易多了。
看着女孩生涩笨拙的割下两簇稻秧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脸,华韬的唇角下意识的勾起,又想起刚才扶住女孩时的触感,脸红过耳,手背到背后轻轻地握拳,女孩的腰那么软吗?
十分钟之后,梁田田上扬的嘴角搭下来,痛苦的直起身捶腰,放眼望过去,整片地里都是弯腰干活的人,偶尔会有两个像她一样直起身偷懒的人。
在她前边不远的马艳玲刚好也直腰偷看她,似乎不明白梁田田怎么还没有割伤手或者腿,他们每个下乡的知青都割伤过,一个农忙下来,经常是腿上的伤还没好手上又添新伤,没看十分钟前郭朝已经哭唧唧的去赤脚大夫那上药了吗。
梁田田翻了个白眼,对这种天生心眼坏的人,她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视线又看向已经快要割到头返回来的华韬,这家伙这么半天一直都没有直腰休息过,看起来好像腰不错的样子。
梁田田休息一会儿弯腰接着干活,黑省十月份早晚的天气已经很凉了,但中午的气温很高,太阳光晒得人皮肤火辣辣的疼,梁田田再一次直起身舔了舔干渴的嘴唇,老知青有经验都带着水,她们新知青就只能干渴着或者浪费时间回家去喝水。
可是一来一回要走半个小时左右,梁田田空间里倒是有水还有各种饮料,但是现在这么多人根本没法拿出来。
梁田田叹口气上岸,打算走远一点找个没人的地方再从空间里拿水出来,不远处一个小身影拎着个陶瓷罐子摇摇摆摆的走过来,离的老远就着急的扯着嫩乎乎的小嗓子喊:“哥哥,哥哥,喝水水啦!”
地里的华韬第一次直起身,冲小孩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在树荫下等他。
是昨天她给糖的那个小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拎着小筐子的十五六岁的女孩,筐里已经有满满一篮子的稻穗了,农忙的时候小孩子都可以挣工分,一满篮子稻穗可以记一个工分。
梁田田羡慕的看着女孩子手里的篮子,琢磨,不行她也去跟大队长说她不割稻子也捡稻穗吧,反正他她也不靠工分吃饭。
小幼崽还记得给他糖的漂亮姐姐,仰着小脸朝她笑笑,梁田田眼睛一亮,想到昨天贾政辉跟她说的华家的情况,鉴于他那个又凶又冷的大哥,还是把糖放回了空间里,轻轻戳戳他白嫩的小脸,心里嘀咕,自己都快要瘦成竹竿了,弟妹倒是养的白白胖胖的。
小华聃短短的手指头抓着梁田田的手,砸吧砸吧嘴,似乎是在回味糖的味道,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她。
因为成分的问题,小聃聃从小就没有小伙伴跟他玩,梁田田不但没骂他还给他糖吃,小家伙兴奋坏了。
华软软看着嘴唇爆皮的梁田田,想她应该知道她们家的成分了,却没露出避之不及的嫌恶表情来,心里软软的,也就没拦着。
梁田田看着大白陶瓷罐周身凝结的小水珠,知道肯定是深井水,她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你….你能不能让我喝点水?”
“我..我不白喝,我用糖跟你换。”梁田田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大白兔奶糖,聃聃没有白拿她的糖,这下子他大哥应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华软软没想到梁田田会跟她说话,慌手慌脚的倒了一碗水递过去,摇头:“不..不用换。”
深井水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一丝丝甜意,一碗下去梁田田顿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瞥见华韬过来,连忙把手里的大白兔奶糖塞给华软软,大声道:“那可不行,我梁田田可不是白喝你水的人。”
华软软人如其名,性格也软绵绵,她甚至不太会拒绝人,攥着糖有点不知所措似的看着华韬:“大哥…”
华韬眉心拧起,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劲儿又冒出来了,他拿过华软软手心里的糖还给梁田田:“梁知青,一碗水而已,不用换。”
梁田田拒绝:“那不行,我下乡是为了支援国家建设,不是为了占老乡便宜的,今天我喝了一碗你家的水,得到了甜头,明天我就想吃一只鸡,后天可能就是一头牛,华韬同志,如果你今天不同意我用糖和你交换,你就是纵容我走向犯错误的道路。”
女孩子的大眼睛里露出几分狡黠,他该怎么说,水已经喝下去了,他不接受她的糖就是纵容她犯错误。
华韬沉默。
聃聃仰头看看大哥,又看看梁田田,突然拉了拉梁田田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那聃聃下午再给姐姐送水水喝。“
见哥哥看自己,小幼崽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机灵的说:“不要糖!”
梁田田迅速拉着华聃的手指拉钩:“好,那就这么说定啦,农忙结束之前就麻烦小聃聃给姐姐送水喝。”
旁边同样在树荫下的大婶见一碗就换了两颗大白兔奶糖,眼睛都红了,新来的知青出手就是大方,一碗水就换了两颗大白兔奶糖。
大婶连忙热情的拉住梁田田的手:“梁知青,你也太客气了,一碗水哪里就值两块糖,你想喝水跟婶子说,婶子这管够。”
大婶见梁田田没拒绝,又道:“婶子也不是那黑心肝的地主老财,一碗水婶子只要一颗糖,你看咋样?”
梁田田都要气笑了,还不等说话,就有人忍不住嘲笑道:“黄婆子,你可真敢说,一碗水就要梁知青一颗糖,你家的水是长生不老的仙水吗?”
黄秀芬气的跳脚:“姓孟的,我和梁知青说话关你什么事。”
骂完那边又笑着跟梁田田商量道:“那个,要不一颗糖一罐子水怎么样?”
梁田田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婶子,你家的水也跟聃聃家的水一样甜甜的凉冰冰的吗?”
黄秀芬让梁田田问的一噎,当然不一样,华家当年可是大地主,家里是打了水井的,他们家八辈贫农,只能跟大伙一起从村口的大水井里挑水回家喝,村口的浅水井可没有华家的深水井里的水好喝。
黄秀芬没忽悠到看起来傻乎乎的知青,气哼哼的起身:“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华家可是大地主,华韬他们兄弟都是地主家的狗崽子,跟他们接触多了,你也捞不着什么好。“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梁田田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
华韬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她,眼神复杂,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个为了他这个坏分子而跟人吵架的人呢。
华韬心烦意乱,灌了两大碗水后,头也不回的下地接着割稻子去了。
梁田田轻轻地捏了捏华聃的小脸,迅速的把糖塞进他手心里:“小聃聃,下午别忘了给姐姐送水。”
小孩抓着糖用力点头,大眼睛黑黑亮亮的,他喜欢这个姐姐,就算不给糖他也愿意给姐姐喝水。
华软软给小孩背上一个迷你的小背筐,牵着他的手下地捡稻穗,她身体不好,大哥从不让她下地干活挣工分,捡稻穗是他大哥唯一允许她干的活了,辛苦一点,一个农忙季下来也能赚十几个工分。
梁田田见人都下地了,自己也拿起镰刀接着干活,路过华软软身边的时候,停了下,用小小的声音道:“你们跟着我捡稻穗。”
华软软一愣,梁田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第一天干活不熟练,割稻子到时候带落了不少稻穗,好在这些稻穗拾起来后并不影响食用。
华软软回过神来,连忙小跑着跟上梁田田,果然梁田田割过的地方,零零落落散着不少稻穗。
华软软抬头看看梁田田,梁田田竖起手指比了个嘘,低头开始干活。
一个上午下来,梁田田感觉腰都要断了,脸上和露在外面的皮肤火烧火燎的疼,梁田田深深叹口气,这还只是第一天而已。
中午的时候郭朝哭着过来找梁田田下工,她第一镰刀就把手割破了,结果她上完药去找大队长请假,大队长黑着脸说,这么点小伤要是都请假,秋收就不用收了,大家一起饿死算了。
不过看着郭朝可怜巴巴的样子,大队长到底还是心软了,让她跟着老人们一起去掰苞米,虽然比割稻子轻松,但对于从没干过活的郭朝来说也累坏了。
仓库外面已经有不少人排队还工具记工分了,轮到她们的时候,梁田田看着记分员在自己的名字下面记了一个一,郭朝写了个二。
记分员摇头这些知青娇气又多事,幸好有家里人邮寄东西,要不然一天一两个工分到了冬天非饿死不可。
梁田田转头看见华软软把两个篮子放在称上,记分员看了一眼,一共二十斤,在她的名字后记了二工分。
梁田田差点气炸,捡稻穗的居然比她割稻子的工分都要多,而这都是她贡献的。
华软软看见她似乎知道她在气什么,抿着嘴偷偷的笑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老知青都已经回去了,左艳梅已经做好了饭,看见她们连忙让她们去洗漱下然后拿饭盒,赶紧吃完饭,还能休息一会儿。
中午饭是苞米面饽饽配上一大碗野菜蘑菇汤,一人分了两块饽饽一碗汤,安穆伟端着大碗过来,边西里呼噜的喝汤边问:“我和前进上午干了四个工分,你们俩今天上午干了几个工分?”
郭朝举起两根手指,骄傲:“我干了两工分的活。”
安穆伟知道她小孩子性格,捧场的竖起大拇指:“不错啊,郭同志!”
转过头来又问梁田田:“梁同志,你呢?”
梁田田捂脸,不好意思回答,颤颤巍巍的举起一根手指。
“一工分?”
安穆伟诧异:“不会吧,比郭同志还少?”
梁田田刚要说话,马艳玲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接声道:“当然少了,一上午就忙着勾引男人了,哪有空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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