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答应就行。”孟箬站起身，将吃完饭的碗放进厨房的池子里，转身进了房间。

郑婉和李梅也吃的差不多了，先后进了厨房。

郑婉看着池子里堆在一起的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点，孟箬这是碗也不打算洗了吗？

可别让她洗。

趁着李梅在，郑婉故意朝房间喊：“姐，出来洗碗了。”

房间里的人没理会她，她连忙跟李梅报告：“妈，姐这是不打算洗碗了吗？”

李梅刚刚跟孟箬大吵了一架，现在太阳穴突突的疼。

“她不洗，你就洗了吧。”李梅语气疲惫道，“妈头有点痛，先去床上躺一会儿。”

“妈。”郑婉连忙喊住李梅，这油油腻腻的，她可不想洗。

“我、我不会啊，我没洗过。”郑婉为难地说道。

妈自己怎么不洗啊，让她洗。

“洗碗有什么会不会的，洗干净不就行了。”李梅按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说，“以后你姐打工去了，不也要你洗。”

说完李梅就进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徒留郑婉一个人在厨房，皱着眉，一脸嫌弃地看着油污严重的厨房。

她长这么大就没干过活，郑婉一边硬着头皮将手伸进满是油污的水里，一边小声埋怨着。

妈也真是的，干嘛让她洗碗啊，她都没洗过，还有这碗里的油污，真的好恶心。

以后孟箬出去打工了，家务活不会都让她来干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郑婉，顿时吓了一跳。

她后怕的想了想，又侥幸地觉得应该不至于。如果到时候妈真的什么都让她做，她就随便敷衍一下，饭做得难吃，衣服洗得不干净，到时候妈看不下去，肯定就自己上手做了。

她才不会像孟箬那么傻呢，把活干的那么好，以至于，家务活都成了她的分内事。

郑婉将碗碟在水里随便过了几下，油滋滋的就直接放在了沥水槽上。

收拾完厨房，郑婉就去房间找孟箬算账。

妈竟然还答应她让她自己赚学费，她有什么本事赚学费，妈就应该直接让她去打工。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李梅住在主卧，她和孟箬住在次卧。次卧面积小，摆下两张小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就不剩多少空间了。

一推门，孟箬正趴在桌子上写暑假作业。

“你干嘛不洗碗？”郑婉走到她面前质问。

孟箬继续写字，没理她。

见孟箬完全不搭理她，郑婉气不过，一把抢走她手上的笔。

“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郑婉气道。

孟箬被她的湿手触碰的蹙了蹙眉，湿漉漉的手还滑腻腻的，像是刚洗完碗。

李梅竟然让郑婉洗碗吗？她还以为在李梅心中郑婉是十指不能沾阳春水的小姐命呢，看来她高估了李梅对郑婉的爱。

与孟箬比起来，她更偏爱郑婉，但是两个女儿和自己比起来，她可能更爱她自己吧。

孟箬收起暑假作业，站起身，掀起眼皮看向她。

孟箬身量高有一米六七，郑婉走的是娇气女主的人设，身高只有一米五八。将近九公分的身量差，孟箬抬眼看向她时，竟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她们俩虽然是同一个妈生的，但长相却是完全不同的风格。郑婉长相秀气可爱，身高也恰到好处，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算矮，再加上软糯的声音，是十足十的甜妹。

而孟箬，首先最打眼的是她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她出生在七零年代，那时候物质匮乏，很多小孩都营养不良，尤其是女孩，能长到一米六已经算高的了。

孟箬能长这么高，完全得益于父亲孟军的基因，小说设定中孟军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

孟箬五官明艳大气，再加上她那显眼的身高，整个人看起来比郑婉更有攻击性。

“把笔还我。”孟箬冷声道。

“我就不还，”郑婉将比藏在身后，“你为什么不洗碗？”

她再次问道。

孟箬懒得理她，直接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把她手上的笔抢过来。

孟箬常年干活，又比郑婉大两岁，力气自然比她大。

郑婉在她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孟箬，你疯了吗？”郑婉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胳膊，尖声叫道，“你冲我发什么疯了？”

孟箬冷笑一声，反问：“是谁贱骨头先惹我的？”

“郑婉，我警告你，少惹我。”孟箬冷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孟箬的眼神又凶又冷，郑婉还真不敢惹她，只能气呼呼地坐在自己床上。

孟箬趴在桌上一边写作业，一边想着她明天要去外面找事干了，现在是7月3号，暑假才刚刚开始，两个月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

阳县是地处东南部的一个小县城，九零年代初，街上也能看到一些摆摊卖些物件的小摊主。

摆摊吗？孟箬想。

摆摊的话是可以，这个年代摆摊的人少，只要抓住广大人民的需求，赚钱还是很容易的，但最大的问题是摆摊她没有原始资金。

孟箬继续在街上闲逛，企图找到合适的打工机会。

九零年代初的小县城已经初具繁华，百货楼、大小商店、饭馆、饭店，应有尽有，县中心竟然还有几栋新建的楼，十来层那么高，在一众墙面斑驳的老房子前显得格外气派。

她看到有不少饭馆在招洗碗工和端盘子的，但是工资少，一个月才二十块钱，她满打满算挣两个月也才四十块，根本不够一个学期的学费。

孟箬继续逛，最后在一家饭店前停了下来。饭店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面是“阳县食府”四个大字。

饭店大门旁边贴了一张招工启事，说是招厨师。

这家饭店的门脸足有十几米宽，整个门店一大半都是透明的玻璃窗，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布置，里头摆了十几张桌子，还是上下两层。一看就知道和路边的小饭馆不一样，既然是招厨师，不是招打杂的小工，那工资应该不会太低。

孟箬正思索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进了饭店，服务员打扮的人迎了上来，问他要吃点什么。

那男人嗓音浑厚，问：“你们这还招厨师？”

服务员点点头，将他带进了后厨。

大概十几分钟，男人就走了出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孟箬换上一个微笑，连忙迎上去打听。

“叔，你也是来找厨师的活吗？”

那位大叔狐疑地看向她没说话。

孟箬连忙解释：“我爸也是做厨子的，也在找活儿干，正好我出来玩，看到这家饭店在找厨师。”

大叔脸上的疑虑消散，露出一点和蔼的笑：“是个机灵娃，还知道给大人找活，不过这家就算了。”

“为什么呀？”孟箬问。

“这家招临时工，就招两个月，”说着，大叔又一脸嫌弃地回头看了一眼饭店，“他家厨子请假两个月，等那厨子请完假回来，你就得滚蛋。”

“就两个月还在那招人，这不浪费老子时间吗？”大叔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

“这家你就别让你爸来了。”大叔交代道。

“好嘞，谢谢叔。”孟箬笑着道完谢，大叔就一脸晦气地离开了。

孟箬看着面前的饭店，心中却是一喜，就招两个月，这不正合适嘛，她开学就要回去上学了，招长期工的肯定不会要她，像洗碗、端盘子这种打杂的小工，工资又低。

孟箬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脸自信地走进了饭店。

服务员见人进来，连忙端出笑脸，一看是个小姑娘，脸上的笑收了几分，问：“吃点什么？”

服务员看着很年轻，年龄估摸着跟孟箬差不多。

“请问，你们这还招厨师吗？”孟箬问。

一听小姑娘不是来吃饭，是来打听招工的事，服务员脸上的笑彻底没了。

服务员抬眼打量：“帮你爸问的？”

孟箬还没想好回答是还是不是，服务员就自顾自道：“今天老板刚好在，回家让你爸过来就成。”

“是我，我找厨师的活儿干。”孟箬挺直腰板，表情严肃道。

“你？厨师？”服务员又打量了她几眼，嗤笑出声，“小姑娘家家的，不吃饭赶紧走啊，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姐，我真的可以。”孟箬也不知道服务员到底多大，反正先叫“姐”就对了。

“我……”孟箬正要解释。

不等她把话说完，服务员就不耐烦地打断她：“别开玩笑了，就你这小胳膊，颠得动勺吗？”

这点还真让她猜对了，她这胳膊是颠不动勺，但做厨师就非得颠勺吗？她颠不了勺，但照样可以把菜做得很好吃。

“我行不行，你让我去老板那里试试不就知道了？”孟箬继续缠着服务员。

“不行不行，我什么人都放进去，到时候老板再骂我。”说着，服务员扬起手赶她，“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店做生意。”

什么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可她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怎么肯轻易放手。

别人可以有退路，但她没有，她必须挣到学费，读完高三。

“姐，你就让我见见老板吧。”

这时，饭店老板恰好走了出来，看向大门口，询问：“小周，怎么回事？”

那个叫小周的服务员一听老板来了，就像是碰到了救星，连忙跟老板汇报：“老板，她一个小姑娘说要招厨师，我让她走，她还偏不走。”

小周名叫周小慧，她来这个饭店干服务员，也才一个月多。

老板说看到客人进来要笑，这一个月下来她脸都快笑僵了。

干了服务员她才知道，服务员不是站在门口迎迎客人、端端盘子那么简单，还经常会遇到脾气不好胡搅蛮缠的客人。

就比如面前这个小姑娘，她都让她走了，她非不走。

老板上下打量了孟箬一眼，长得挺漂亮一小姑娘，怎么看也不是当厨师的料啊。

“你？应聘厨子？”老板一脸怀疑地看向她。

“老板你别看我年龄小，我手脚可勤快了，刀工好，做得菜也好吃。”孟箬连忙推销自己，“老板，你要是不信，可以让我上手试试啊，做菜这事，有多少斤两，一试不就知道了。”

见孟箬说得一脸自信，老板都信了几分。

这个时间也没到吃饭的点，店里的客人没几个，后厨也不忙，让她试试也没多大关系。

正好店里现在缺人手，如果小姑娘手脚勤快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留在后厨帮忙。

“你跟我过来吧。”老板发话，然后领着她去了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