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包扎完头上的伤口后,叶碧芊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瞅了一眼面前的美人儿,叶碧芊担忧殷雪瑶回去的路上不安全,便强硬地想将殷雪瑶留下来。

“芊芊,我还是回去吧,我留在这儿不合适。”

殷雪瑶紧了紧手中的的书本,脸色有些为难。因为伤口,她已经麻烦叶碧芊,真的不想再麻烦人家了。

叶碧芊则把脑袋往旁边一扭,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去听殷雪瑶拒绝她的话语。等到殷雪瑶不再说话了,她才开口:

“不听不听,雪瑶你看天儿已经这么晚了,万一你回家路上在碰见什么地痞流氓,该怎么办!还是说你打算再碰见第二个雷云涛。”

叶碧芊刚一说完,殷雪瑶刚恢复红润的唰的又白了。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明显是被叶碧芊的话给吓到了。

她真的不想在遇见雷云涛这样的人了。

上学那会儿她就是因为放学晚回家,在路上碰到了雷云涛,结果就被他一直纠缠。

学校里但凡有男同学和她说话,放学后就会被雷云涛那几个地痞堵住,然后将人揍一顿。时间久了,班里的人几乎都疏远了她。又或者雷云涛总会在她上课的时候,在校园里大喊她的名字,弄得老师课都没法子讲,因为雷云涛,连带着看她也不顺眼。

更疯狂的是,由于她一直拒绝,雷云涛有一次竟然还打算拉着她一起卧轨,想要拉着她一起死。幸好当时有巡逻警察经过,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是当时他犹如恶魔般的话语却一直清晰的回荡在自己耳畔:

【既然你不接受我,那咱们就一起去死,死了的话,你就是我的了。】

想着想着,躺在床上的殷雪瑶不禁打了个冷战。身边的叶碧芊以为她冷,伸手将薄床单往她身上扯了扯,又轻轻拍了她几下。

感受到叶碧芊的温柔,殷雪瑶脸上悄然出现了浅浅酒窝。还好,她的人生还有重来的机会。

当年她爹就是因为欠了雷家的钱,为了还钱,被她爹强制嫁给了雷云涛。成婚当晚,雷云涛因为之前打架斗殴被警察抓了进去。也是因为这事,她婆婆看她万分不顺眼,喊她扫把星,骂她克夫,说她命里带煞。

她既然选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那么就要先离开雷家,绝对要在雷云涛出狱前离开。如果她把他爹欠的钱还上,她婆婆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一定会同意她和雷云涛离婚。

对,她要赚钱!

天刚大亮,橙色的阳光穿透床边的窗户,洋洋洒洒的落在了枕头上。叶碧芊只觉得眼前一片大红,却仍然没有睁眼,只是随意翻了个身,手臂往旁边一挥,没有摸到身边人,这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雪瑶?”

回应她的只有已经叠好的床单。

“爹,你见雪瑶了吗?”叶碧芊揉着眼睛从自己屋里出来,就看到自己爹坐在漆黑四方桌前吃着早饭,看到她后,指了指桌子上热气腾腾的白粥道:

“雪瑶为咱做的。饭做好后,人也不吃就走了。你说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

望着眼前殷雪瑶做好的饭,叶碧芊眼眶泛起了热意。殷雪瑶真的是她见过最勤劳善良的女孩儿,但是命运却对她如此不公,老天爷啊,真希望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一切。

殷雪瑶走在镇子的土路上,初升的太阳不似正午那般炙热,夹杂着清晨中特有的凉意。只是因着手里的书,殷雪瑶垂眸浅笑,似枝桠间悄然绽放的白色茉莉,玲珑娇艳。

镇子口总是会聚集着一群闲来无事的老姑老嫂老婶们,随意坐在大槐树下,一边坐着手里的针线活,时不时地拿着针往自己花白的头发上拨弄几下;一边互相唠着磕,还不忘抬头瞅一眼路人,接着又是互相说着悄悄话,交换着自己的情报。

殷雪瑶的婆婆孙桂花曾经也是里面的一员大将,但自从自己儿子坐了牢,孙桂花好面子,就很少跟他们来往。

殷雪瑶望着大槐树下坐的那群人,双手微微发颤,她有点害怕她们,害怕她们的碎言碎语,害怕她们的眼神。殷雪瑶在镇里的名声这么差,有一多半的“功劳”都是她们的。

于是殷雪瑶深呼了一口气,在脑海里想起那本书,然后问道:

【殷雪瑶:遇到镇上里总是喜欢碎嘴传闲话的妇女怎么办?】

不一会儿,下面就出现了一条回复:

【回复:主动出击,主动送上你想让她们知道的事,当然装的弱势些,效果更加显著。】

盯着这条评论,殷雪瑶摸了摸额头包扎好的伤口,漂亮的眼眸眨了眨后,便径直朝着那群对她虎视眈眈的婶子们走了过去。

“哎哟,这是雪瑶吧。这头是咋了?”

果不其然,殷雪瑶刚走过去,就被那群“镇子情报员”疑似发现新大陆般将她围了上来。

“啧啧啧,要是破相了,多可惜啊。”

“可不嘛?雪瑶快给婶说说发生啥事了?”

话虽然是一个人问的,但是其他人却都对着她们竖起了耳朵,眉头个个紧皱,恨不得自己的耳朵再大几寸。

殷雪瑶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瞬间眼眶红了,一副受了好大委屈的样子,漂亮的眸子氤氲着水汽,眼尾泛起了红粉色,我见犹怜。

“没什么,就是做饭不合婆婆的心意,被她推一下,也是我自己没有站稳。”

殷雪瑶小声回应道,顺便还附带了一个明明很委屈却故作坚强的笑容。

这话说的有些茶言茶语,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站不稳呢。

其他人一听,衰老的面容上纷纷闪过一丝可怜的神情。有的时候,人心挺复杂的。本来她们非常不喜殷雪瑶的长相,觉得长得太过招摇,像个不安分的。如今殷雪瑶受了委屈,虽然她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幸灾乐祸,但也不免有些可怜她。

殷雪瑶怕回去晚,让婆婆担心,于是连忙低着头一副害怕的样子,对着她们告别,急匆匆的离开她们的视线。而这群老姑婆们还在议论:

“啧啧啧,孙桂花是真下的去手。”

“可不是嘛,我觉得殷雪瑶这妮儿真是可怜。”

只是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殷雪瑶那副怯懦胆小的表情早被她换了下来,浅浅的笑容悄然出现。

要不了多久,镇上里人都会知道,孙桂花是个恶婆婆。而那些说殷雪瑶不安分的闲话也会变成殷雪瑶是个可怜人。

她在镇里的名声可以一点点改变,但是她怎么能在婆婆的眼皮底下偷偷赚钱呢?

她望着绿油油的树叶,阳光从树梢间冒了出来,带着一圈一圈的光晕,跳在殷雪瑶光洁的脸颊上,殷雪瑶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那缕透亮的阳光,离她如此的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

这时候殷雪瑶又想到了那个评论的功能,总是能在自己迷茫的时候,给自己的方向。

于是她便问道:

【殷雪瑶:不知道能干什么,该怎么挣钱呢?】

她刚问完,下面就立刻给了回复,和之前不一样,这次回复多了两条。

【1L回复:八十年代的话,农村地摊经济应该放开了,可以尝试摆地摊。】

【2L回复:也可以去看看学校食堂的招工。】

【3L回复:农村成立的小剧团也可以去问问。】

殷雪瑶看着三条评论,心中涌上一股暖意,除了叶碧芊,这些评论就像是老朋友一样,了解她,理解她,总是能在她困惑的时候为她解惑,让她认识到她不是孤立的存在。

殷雪瑶微微抬手,一缕阳光就落在了她白皙的手背上。真的抓住阳光了啊,就像抓到了希望。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饭馆,看着侧面背阴处的泔水桶里的剩饭剩菜,忽然想到了婆婆之前骂她的话,她做的饭明明不难吃啊。殷雪瑶再一次问道:

【殷雪瑶:婆婆刁难饭做的不好吃,怎么办?】

【回复:惯的!不给她做饭,饿着!】

殷雪瑶点点头,之前家里养了只狼狗,死活喂不熟,遇人便吠。她爹就饿了几顿,然后再给它喂饭时,狼狗果真温顺了不少。

也许她婆婆和狼狗是一个性子呢。

孙桂花因为昨天的事,一晚上没有睡好,嘴上虽然说是让殷雪瑶自生自灭,但心里还是对自己的儿子发怵,万一儿子出狱后问她要人怎么办!

小心翼翼打开柴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孙桂花揉了揉眼睛,再看进去,人依旧没影儿。

这人怎么不见了!

“娘,你在找什么?”背后突然响起殷雪瑶的声音。

孙桂花本来就做贼心虚,心里惴惴不已,身后骤然响起的声音,让她脸色大变,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哎呀娘呀!”

待她逆着光看清殷雪瑶额头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后,骂了她一句,伸手想让她扶起来,只是手伸在半空中尴尬的在空气中停留了半天,也没见殷雪瑶动作。

孙桂花只能骂骂咧咧起身,刚刚害怕的心情也一扫而空,又指着殷雪瑶的鼻尖,颐指气使道:

“去给我做饭去!”

她说完,殷雪瑶没动,只是用她茶色的水眸,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盯的孙桂花心里发毛,只是还未等她发作,殷雪瑶浅勾唇角,转身往灶房去。

殷雪瑶这次只做了一人份,做完之后就自己吃完了,然后等孙桂花气势汹汹来找她时,还未等她开口训斥,殷雪瑶就施施然将自己特意准备好的饭菜盛了上来,打开上面的碗,一股刺鼻的酸味扑面而来。

孙桂花定定的看着碗里的饭菜,她太熟悉了,这分明是昨天中午她吃的,夏天天热,一晚上饭菜就馊了。

孙桂花气的快要喘不过来气了,指着殷雪瑶,眼里的恨意恨不得撕了眼前人。

她怎么敢,怎么敢!

殷雪瑶:我就敢,我就敢!我就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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